龙宁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
她之所以敢招惹发怒的萧宇祁,正是因为她恨!她恨纳兰夜,她恨洛青鸾!而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能说服萧宇祁,说不定就能一举除掉整个楚王宫!
那厢,萧宇祁冷笑着问龙宁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嗯?”
龙宁微不可觉的瑟缩了一下,但她还是挺了挺胸膛回道:“宁儿失礼了,但宁儿绝不后悔,请太子殿下好好考虑一下宁儿的建议。”
“你的建议?”萧宇祁笑着,猛地暴怒,一掌拍在桌上,一角桌案给他拍的碎作三五块,木块崩飞间擦到了龙宁的脸颊,肤白若雪的脸颊上立时是一道血痕。
龙宁抖了抖,捂着脸容色未变。
“你的建议就是让本宫像个卑鄙小人一样,以多欺少,放火杀人?呵!真是好恶毒的女人心!”萧宇祁冷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龙宁,“龙宁啊龙宁,你真是心思歹毒!”
跪着的龙宁又抖了两抖,但她还是坚持道:“宁儿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好,洛青鸾在东宛一日,东宛就一日不得安生,殿下就要忧心一日!”
萧宇祁气的又走了两圈,他终于气到了极点,面无表情道:“滚出去。”
“殿下……”龙宁还想挣扎。
“滚。”萧宇祁的话听不出语气,但是让龙宁莫名觉得危险,仿佛察觉到再说下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龙宁态度恭顺,语气却暗恨道:“宁儿告退。”
赶走了龙宁,萧宇祁的脸色却没有好转多少,他定定的看着龙宁待过的地方,脸色沉的要滴下水来。
萧宇祁十分清楚,龙宁说的不无道理,医毒双绝的洛青鸾,才是东宛目前状况的根源。洛青鸾还在,东宛一日不安。
但是……萧宇祁仰着头吸了口气。
他不能。
围府,放火,这不是他的行径。萧宇祁虽然有时候会为了目的做出不怎么符合道义的事,但是,他自认为他还是一个有底线的人,龙宁提到的做法……太绝了,简直心狠手辣。
萧宇祁不能。
但是,东宛京城所有百姓的安危压在他的身上,那群殷切的目光压的他就要喘不过气,他要想出个法子,解决东宛现在的困境,彻底的解决。
萧宇祁闭目思忱片刻,忽的睁开了眼睛,眸中熠熠发光,不过转瞬间,萧宇祁已经换了衣服,走在了去往御书房的官路上。
话说东宛帝自从把瘟疫之事扔给了萧宇祁,日子就变得安逸不少,此刻正在御书房喝茶,手边是几封批过的折子。
今日东宛帝上过了早朝,就批了几个折子,在询问瘟疫一事的折子上,他一概批了朱红的“太子负责,有事询之”八个大字后,撂下朱红笔就不管了。
这一季上供的龙井茶没有往年的香啊。东宛帝咂咂嘴。
门外万春唱道:“太子殿下求见!”
“宣。”东宛帝遗憾的放下了茶杯,整了整被他不慎弄褶了的龙袍。
“儿臣拜见父皇。”萧宇祁大礼行过,东宛帝虚扶一把后,萧宇祁站了起来。
东宛帝笑道:“祁儿来了?坐吧。”
“谢父皇。”萧宇祁礼数周全,动作间极为有礼的优雅坐了。
“听闻,祁儿求来奇药,京城里的瘟疫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东宛帝笑得慈蔼,老目含光的看向萧宇祁。
不等萧宇祁开口,东宛帝又拍手笑道:“不愧是朕的太子,一举出手就平定了如此大乱!祁儿想要什么赏赐?但说无妨,哈哈哈……”
东宛帝笑得开心,萧宇祁虽然不忍心打搅,犹豫片刻后,他还是一挥太子袍的前襟跪在了东宛帝面前。
东宛帝大惊,道:“祁儿怎么又跪下了?起来说话就是!有甚么想要的,父皇都会满足你的……”
萧宇祁打断了东宛帝的话:“父皇,儿臣有愧,儿臣并没有完美解决此事。”
“没能完美解决此事?这是什么意思?!”东宛帝皱着眉头,停下了打算去扶萧宇祁的手。
萧宇祁再拜,垂着头沉声道:“儿臣确实弄到手了那解毒圣物千年冰蚕,但是冰蚕一月只能得一滴灵液,并不能完全救治好京城百姓的病症。”
“那当下京城里盛传的太子殿下救好了瘟疫一事……”东宛帝目光闪烁的看向他,随即想起来什么一样,他伸手道,“祁儿先起来,坐下说话。什么大事,就值当的如此。”
萧宇祁乖顺的起了,却并不坐下,而是站立在原地,东宛帝也不管他,兀自喝茶,等他慢慢道来。
“儿臣把冰蚕灵液让太医院的太医们熬好汤药,再放到分发给京城百姓的汤药里,千年冰蚕的灵液有奇效,虽然量不足,但可以缓解一时的病情,儿臣此举是为了安抚民心。”萧宇祁解释道。
东宛帝听完,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便是说,当下好转的情况也只是一时的了。”
萧宇祁垂头躬身:“儿臣有愧。”
“无妨,怪不得祁儿你,取药一事已经是尽心尽力了。”东宛帝温声道,转而提起后话,道,“那后面该当如何,祁儿可有什么想法?”
“不瞒父皇,儿臣这里确实有一计。只是还要父皇首肯。”萧宇祁抬起头,定定的看向东宛帝,目光坚定。
东宛帝微笑,推了一盏茶到萧宇祁那边,不紧不慢道:“哦?果然祁儿不缺才谋,什么计,说来听听?”
萧宇祁顺势坐下,扶了一下茶盏后,并没有着急饮用,而是先对东宛帝献计道:“父皇,儿臣觉得可以派纳兰夜领兵攻打西楚。他明面上不是投靠我东宛了吗?那让他为我东宛皇室效劳,他楚王没什么可说的吧?”
如今,纳兰夜确实在表面上是听从于东宛帝的,虽然他二人都清楚,不过是彼此的较量罢了。但是,东宛帝作为主导方,发号个命令让纳兰夜遵从什么的,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
东宛帝犹豫的看向萧宇祁,脸色有些艰难的道:“若是真的把兵权放出去,以纳兰夜的手段,这兵马怕是有去无回啊。”
萧宇祁早猜到东宛帝会如此回话,他挑起一边嘴角道:“父皇,我们当然不能真的把兵权交给他,只是为了后面方便行事罢了。”
“嗯?”东宛帝感兴趣了,他凑近了一点,问道:“祁儿还当如何?”
“攻打西楚的命令下给他,兵力却不能交给楚王,父皇但以皇帝之尊下旨,让纳兰夜只做军师,出谋划策,但却不拿军权,如此既用了他的心智,却也保全了我东宛的兵力始终在自己手里,才为上策。”萧宇祁细细讲来。
东宛帝思忱一阵,一指点桌道:“此计确实不错,但是纳兰夜为人虽然嚣张,内里却又极为谨慎,怕是不会轻易答应。”
“儿臣早料到纳兰夜不会答应,可是我们要的就是他的拒绝!父皇细想,楚王若是公然违抗父皇的旨意,父皇您大可趁机当朝抹杀他!”
萧宇祁冷酷的笑着,“如此,不是更为省事?”
派纳兰夜带兵攻打西楚是假,以兵权为要挟,逼他当朝反驳东宛帝的旨意才是真。最终目的还是逼退纳兰夜和洛青鸾,解决东宛目前的危机。
东宛帝左思右想,最终抚掌大喜道:“祁儿此计甚善!就依祁儿所见,明日早朝朕便下旨!”
“父皇圣明!”萧宇祁垂首行礼。
“善!极善!”东宛帝大喜,“皇儿下去休息吧,此事便交于朕即可。”
萧宇祁温顺道:“儿臣告退。”转身便走出了东宛帝的御书房,不见了那长身玉立的身影。
他身后还传来东宛帝愉悦的笑声,萧宇祁摇摇头,转身回了他的东宫。
直到萧宇祁彻底离开了御书房,东宛帝这才收敛了笑意,年迈的脸上没了笑容后,显得颇为阴沉,他冷声喝道:“万春!”
“奴才在!”殿外候着的万春忙不迭的赶了进来,“不知陛下有什么吩咐?”
……
东宛的兵部尚书名叫曾明,年过四十,已是不惑之年,有幸还算是个好官,在洛青鸾一手导演的瘟疫中,损伤并不算大,是东宛官员里少见的幸运儿。
此时,曾明正奔波在进宫的漫漫长路上。他已经进了宫门,宫中不许跑马,他的品级也不够乘轿子,只能跟在腿脚麻利的小太监身后,辛苦的奔波。
只因为承蒙东宛帝陛下召见。
很突然,今日这日色都要黑了,东宛帝竟然还要召见大臣,这实在出乎曾明的意料,匆匆换了衣服就赶进了宫来。
一刻钟后,终于赶到了御书房门前,兵部尚书大人暗自舒一大口气,跪地请安:“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殿内东宛帝沉沉的应了一句:“免礼,爱卿进来吧。”
曾明忙不迭的进了,垂首侍立在中间:“不知陛下召见臣,是有何要事?”
“曾爱卿,朕有一件要紧事,要叫你去办,务必给朕办好!”东宛帝掩在灯火下的脸看不出表情。
曾明立刻变的严肃起来,躬身道:“陛下但说无妨,臣万死不辞!”
“曾明!”
“臣在。”
“今夜你便调集大军,集结在西方边境,严阵以待,随时做好攻击准备。”东宛帝站起身,严厉的看向堂中的兵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