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嫌自己不够惨,我可以帮你。”
千浅一愣,刚刚林眠生敲门的时候,她就听出了他的声音,知道他是过来找她,所以她才藏着没出声,没想到他还是闯进来了。
她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放下压在她额角的手,她的指尖沾着自己的鲜血,悉数来自她额角的伤口。
疼痛让她清醒,让她痛快,让她有了可以悲伤的理由,她想追求这种疼痛。
林眠生靠在门边,没有走向千浅。神情平静,语气平静,什么都平静得像没发生过一样。尤其是那双眸子,太平静了,平静得瘆人,就像地震来临前的海洋,沉寂的水面下藏着无法想象的风起云涌。
千浅打开水龙头,冷淡地开口:“出去。”
声音飘在空荡荡的卫生间,余音回荡更显凉薄。
林眠生抿唇,墨色的眸子里好像有什么乱流在搅动。
水珠从千浅的脸上流下,千浅睁开眼,视线落在镜子里的她的身后,林眠生还站在那里。
心里没来头的烦躁,千浅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眸,将烦躁感压下去。
抬眸,淡漠地看着林眠生,语气平和得无懈可击:“我要换衣服了。”
林眠生凝着千浅极力掩饰的样子,呼吸,眨眼,脉搏统统如常,一丝不乱。唯有眸子里的风浪脱了缰,贯穿海天的龙卷风呼啸着吞噬了一切理智。
“千浅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子的?”
“很成熟、很懂事、遇见什么事情都能很冷静很沉着的处理,对不对?”
“她的狡黠,她的天真无忧,她的幼稚可爱,你都见过么?”
“哦……我可怜的眠生弟弟,你见不到,你都见不到。因为千浅不放心你,不放心给你看她最真实的样子。”
陈夫子刚刚在咖啡馆里对他的挑衅,每一句,他都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陈夫子这把刀,插得真准。
林眠生唇角勾起,轻轻垂眸,刚刚还有所动摇的眼睛,因着主人不同常人的忍耐,硬是将深切热烈统统冰封在那片沉寂的暗色里。
“这里是女厕,我是男人。”
林眠生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千浅轻轻皱起眉,转身去看林眠生正体:“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么?千浅,你想想,什么男人才会进女厕呢?”林眠生走向千浅,也把眉头微微皱着,眼里的保护色太浓,让千浅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千浅又深吸了口气,心里刚平息下去的烦躁感又一次涌上来。
她无比讨厌这种看不透林眠生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是愚笨的,是一只被他耍得团团转的猴子。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现在就出去,我不想再……”
千浅的话没说完,因为林眠生已经欺身过来。
他一向保守,一直严格保持着他们间的距离,从不越矩,从不暧,昧。
可这一次却破例了,他的唇就在她的耳边,呼出的气息让她觉得痒痒。
“这次我教给你,下次你自己要记住……”
千浅的耳侧,林眠生勾唇笑着的模样好看得不像话。
“进女厕的男人,都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