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千浅的声音散在空气里，凉凉的，像从天而降的白色冰片，飘飘荡荡。

林眠生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觉得又回到了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

“我……”

只说了一个字，千浅就没有力气再说下去，她的心里太乱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不说点什么，会让林眠生担心她。

她不想让他为她担心，他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视线挪到她手边的桌子上，席媛的手机放在桌子上。

“我没有给别人打电话。”

她不想再惹麻烦，她累了，也受够了，她真想变成一片雪花，无声无息地来，再无声无息地融化。

林眠生伸手，放在她的头上，阳台这么冷，把她的头发也变得凉凉的，他有点害怕，怕千浅也像雪花一样，消失在他掌心的温度里。

“席媛的哥哥同意帮我们了。”

他同意了？千浅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走到她身边的林眠生，眼里有了些神采，但旋即又灭了下去。

“你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林眠生蹲下身子，歪头仰视千浅，神色如水般温柔，千浅突然开了小差，想到林眠生如果有了孩子，孩子不开心，他也会这样哄她。

现在，她是那个不开心的孩子，可她最怕的就是林眠生这样对她。

每次他这样哄她，总是让她想起没有父亲陪伴的童年，小时候，她总是哭，总是不开心，可是没有人会像林眠生现在这样蹲在她面前，耐心地开解她。

有一种东西，它很重要，但是在这个时间它没出现，后来它再出现，也不会再让人开心起来，反而会让人感到害怕，怕有一天它又会消失。

为了缓解害怕，为了克服没有时的难过，她学会不再奢望，假装自己根本不想要它，慢慢地这种感觉就变成真的了，她变得麻木。

林眠生的温柔唤醒了她的记忆，让她感到难以承受。

“对不起，我还是想一个人呆一会。”

林眠生的眉间轻轻皱起，像是一幅画里最巧妙的瑕疵，明明是美中不足，却莫名成了点睛之笔。

他没有想到莫永林会这样报复他，他以为把千浅藏起来就能好好保护她，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父亲对她做了什么。

可是……林眠生站起身，暗色的眸子里夹着冰锋。他错了，错在以为那个男人还会把千浅当做自己的女儿。

千浅的难过，无论他再怎么心疼她，也无法做到完全感同身受，他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

也许，让她一个人静静是最好的。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林眠生转身，步子却没迈出去，垂眸看向被千浅拉住的左手。

“别感冒了。”

他的手好凉，袖口也湿了，她顺着他的手臂看去，才发现他半个身子都湿了。

是啊，她想起来，他今天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为了她的事，急忙赶回来的，别墅在山林里，车开进来太费时间，她能想象到他在大学里奔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