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对着大司祭行了礼,看着赵仲晨一言不发。
这意思很明显啊,那就是要让郡王爷做活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特别是王家的人。他们完全蒙了,这太后不是刚刚把王娇娇赐婚给了郡王爷,他们差点以为太后要走两条船的路,但是现在怎么看,郡王爷都危机重重啊。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铃木公主极目远眺,漫不经心望着远处一个渐渐变渐清醒的身影。
那个身影跑到最后一个侍卫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便退下。
宫中侍卫大多出自各大世家和贵族,能站在祭坛上的侍卫更是经过精挑细选。他听了这个人的话,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的气氛如此压抑,赵王为什么点不燃飞天灯。
原来是皇子出生便毙了,皇后娘娘现在还危在旦夕之中。
这时他旁边的大臣悄悄侧侧身子,小声呢喃道:“消息真?假?”
侍卫一个激灵,抖了抖,不再说话。
最近京中贵族和世家们都盯着后宫皇后娘娘的肚子呢。只怕这个消息这会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了,现在恐怕是没将飞天灯没点燃,特意来提醒的吧。
毕竟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啊。要知朝中大臣大多是陈家培养的。
那位大臣自然不管他,只是甚至侧侧右边,嘴皮动动,呢喃:“中倒了。”
这是他们早相好的暗语,倒了就是没生下来,立便是生的皇子,飞便是生的公主。三个字低声点说起来还不容易被发现。
所以,当赵仲晨被扭扭捏捏终于捆绑在祭坛上时,这个消息已经飞满了朝廷内外。
赵王惊怒!他明明吩咐老太后镇守后宫,就是不想消息外漏,这是怎么回事?他瞟向了铃木公主。
含笑的话忽然清清楚楚在他耳边飘起来:雪兰是铃木公主无意中救的,后来阴差阳错成为了朱白露的丫头。
他现在觉得只怕是铃木公主故意救下的吧?他这个姑姑什么时候那么心好到去就一个死刑的侄女了?
铃木公主却是十分镇定地站在朱怡梅身旁,小声指点着。朱怡梅点着头,整理好仪态。
难道是他多心了?
不过现在他也来不及想这些。
他今天的目标可是在祭台上的郡王爷。
赵仲晨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安心。
赵仲晨挣扎了一下,直到被绑在了祭坛中央的柱子上。
他看了看脚底的五角星,觉得自己真的动不了了,才叹口气,面上却依然是嬉皮笑脸道:“我说堂哥皇帝,这我万一死了,你老人家要记得好好照顾我们郡王府啊,我家霞儿妹子没心没肺只知道玩闹,您老人家要多多担待。还有我那个弟弟,看在他都残了的份上,就给他一条活路,给我们老赵家留条活路吧。记好了,堂兄,你要做个好皇帝,免得我下去见到伯父,不好回答。好了,废话不要多说了,三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着,他学着电视剧里仰天哈哈大笑。
他的影卫悄悄抽出了兵器,只等救人。
赵王听了气的忘记了刚才铃木公主的事,只觉得他的决定多么正确。看看,他的嘴多毒啊。
但是下面的大臣们和家眷却是埋了头,心里为赵王的狭隘、猜忌、公报私仇不满。胆小的家眷更是用大袖子盖住了脸,不敢看过去。
执行的人是神庙的人,他用的刀刃非常的轻和薄,轻轻一划,赵仲晨的血便冒了出来,顺着一根竹管慢慢滑向了他脚底的符号的每一条线里。
等到线填满的时候,赵王会用燃烧的蘸满鲜血的箭头,重新射向那个飞天灯。
血流得很慢,赵仲晨风轻云淡,一脸深情望着朱白露,道:“白露妹妹,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我死了后,你要记得找个好人家嫁了。不用权贵,不用太有钱,找个爱你的人哈。对了,我看江二还是不错的,选他吧。你要记得我哦。”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被转移到了朱白露的脸上,又转移到赵仲晨脸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会再没人觉得这个郡王爷真的无可救药,反而觉得他话虽然多点,幼时少年时都纨绔放荡不羁,但是这真的有了大事的时候,不仅仅十分的大气淡然,还有一种看得破事物真相的本事。
更多的女子是捂了脸,心里感动的一塌涂地。她们的婚约全部是父母包办,她们中间只有幸运的人才会嫁到一个爱她的人。
原来郡王爷还是一个痴情的美男子。天啦,好感动哦。
而且,变美的安慧县主和郡王爷好配哦。
有没有?有没有?都是那个无情的圣上啊,硬生生拆开了他们啊。
就连侍卫都为之动容,祭坛上的举动时时刻刻被百姓们关注着,更何况祭祀还是公开的,百姓在远处依稀看的见。
这赵仲晨的声音随着内力被传的清清楚楚。百姓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郡王爷真的变好了,或者说这才是真实的郡王爷啊。
赵仲晨这时的形象在人们心中是无比的高大上起来。
朱白露更是羞红了脸,盖了半边脸。尽管她早就知道这也是他们预计的结果之一,但是依然心里被感动地满满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江德融则是复杂地望着他。
这时他才发现,其实他比不了他的心胸。也比不了他的心思。他心思极缜密,如果赵仲晨这次没死,那他的形象将有此而完全装,他将得到了完美的升华。果真厉害。
朱怡梅瞪大了眼,郡王爷居然留下这样的遗言。他不怕死吗?
铃木公主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一样,等他们闹去。
忽然赵仲晨对王娇娇道:“王娇娇,你我虽然成亲,但是那日我重病来着。反正我们没有真的拜过堂,也没有洞房。你不用怕,你自由的,想嫁谁都可以。郡王府还会赔你嫁妆。圣上,堂哥皇帝,你就答应了我的临终遗言哈。对了,堂哥啊,我还有个秘密给你说,来!”
哇……
好劲爆的内幕。
好温柔的郡王爷。
大家哗然。只觉得赵王是个多么无情的人啊。
就连行刑的那个人都呆了,这郡王爷是叫做视死如归吗?
王娇娇气的直跺脚,想冲上去问他,却又怕恼怒了圣上。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害怕,还有悔恨和气恼,她被铃木公主死死拉着,也不敢动。她满脸的泪水,根本看不清前方。
“住嘴!”赵王青筋暴露,瞪着他脱口而出。
铃木公主皱眉:这药下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见效?
这时赵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望着赵仲晨的目光如刀一般,可以将他凌迟。该死的赵仲晨,话真多!他
“孤来!”他推开那个行刑的人,结果刀,一下像赵仲晨的手筋挑去。
这一下是又快又准,赵仲晨惨叫一声,喊道:“呜呜!死就死嘛,为什么挑了我手筋?”
“将死之人,还话多。我割了你舌头,再挑了你脚筋。”赵王像是控制不了自己一般,手飞快又是一刀。
大家“啊”了一声,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女人们捂了眼。
百姓议论纷纷:显然郡王爷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啊,都愿意做活祭了,赵王居然还补刀,残酷啊!狠啊!
“当!”一声,大司祭用拐杖挡住了赵王的刀。
“圣上息怒。”他苍老的声音响彻整个神殿。
赵仲晨忽然看向了大司祭。大司祭独来独往,他可不认识的。
他变魔法一般,拿出一瓶药丸,给赵仲晨服下,又指着王太医道:“你给他敷上九花黑玉断雪膏。”
赵仲晨皱了眉头。这个人好熟悉的感觉,他是谁?
赵王的脸一下冷了:“大司祭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从没听说过活祭能活下来的啊。
大司祭不急不缓道:“圣上差矣。郡王爷的命自有天定,随天意吧。妄自加刑,小心天谴。”
赵王狠狠地盯着赵仲晨,捏着刀的手颤抖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他也知道活祭的意思是用活的人或者活的牲畜来祭祀,并非是要让活人变死才可以。大典上记载着,活祭只能割四刀,手脚各一刀,共四刀,刀刀要在血管上,慢慢放血。大赵国成立之初的活祭,祭祀完毕后都没性命之忧。只是随着朝代的久远,这刑罚便越来越残忍,想借机报复的皇帝大有人在,死在祭坛上的王爷也越来越多。
赵仲晨忽然想明白了,笑眯眯看着大司祭,道:“大司祭祖祖,谢谢您啊。您说得对,我的命啊,自有天意。”
说着,他对下面的人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大家提着的心忽然放了下来,快慰的笑了。
开什么玩笑,谁喜欢死人啊。
王太医已经将他的手抹了药绑好。
古籍记载这九花黑玉断雪膏可是治疗断手断脚的好药,只要在一个时辰内断的手脚,用上吃药,都能痊愈。这可是失传了的良药啊,没想到大司祭有。
赵王大口喘着气,忽然再次举起来刀,面目有些狰狞。
割了三刀了,这一刀你死不了,但是可以让你断了脚,待会我的箭可不长眼,说不定就射偏了哦。就算射不中,你今天反正就是走不下祭坛。
王太医站起来,退下,无意望见了赵王这恐怖的面容,呆了呆,立刻垂了头,回想着赵王所作所为,忽然冷了心。
忽然,大司祭蛇头拐杖一指,指向了朱白露:“你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射向了朱白露。
大家都是一脸惊讶。
大赵国历史上曾经出过女皇帝。但是,朱白露虽然贵为安慧县主,其实和大赵国皇室没有一点点血脉关系啊。
这关她什么事?
只听大司祭沉重道:“天边的明星刚升起就陨落,太阳拨云而出,却被乌云盖住。此兆乃是妖女祸国,阴气过重。需位高权重非皇室的处子之血和王爷之血,一阴一阳,方可。”
啊?这?
这可是大赵国成立以来开天辟地第一次的怪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