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曦现在做为朱家的大小姐,自然是瞟了一眼,便没了兴趣。
竹溪草堂,顾名思义这是在竹溪边的一座草堂,后来随着竹溪先生名气增加,追随竹溪先生的人越来越多,赵王才派人将这里修成了竹屋。
竹溪先生很穷,所以跟随他的人都要自行建屋。
所以,竹溪边便形成了一片鲜明而独特的景观。围着竹屋像八卦图一般修建起一个庞大的建筑群。
有了人后,渐渐这里就有了小的旅店、商铺,渐渐形成了市场。
竹溪先生有一个很特别的嗜好,那便是开放。他想到的东西,常常会和最可靠的几个门客商讨。这些门客也会去跟下面的人研讨一番,再慢慢整理成文字,于是乎,文人们特别喜欢来这里居住,聚会。
甚至竹溪先生还会想到播种的事。于是乎,到了春分时节,他会出门去看农作物,然后开始研究怎么改进。最关键的是,他所得出的结论和方法都是十分有效的。当然,这些方法是要那些贵族们花钱来买的。
其实,谁也不知道。竹溪先生最初是因为太穷,才想出卖点子的方法来。没想到,后来成了大家。
渐渐,有专门来学习的,有专门来记录的,有专门来传播的,于是,竹溪便成了大赵国有名的文人骚客聚会地。
当然,做为最神奇的便是,其他贵族都是拿出财物去养门客。只有竹溪先生是门客自己养自己,还时不时捐献一二。
随着朱白露的入住,这里的人莫名又多了起来。每天都有很多人要求见到陈氏和朱白露,当然对他们来讲,更感兴趣的是想参与研习竹溪先生的文集。
这也是朱白露之前就预计到的,所以在那一队卫兵的保护下,她过的十分舒坦。当然,她也为此,要求多加人手,赵王自然是十分满意地又派另一队人马过来。
这一次这一队人马中,朱白露发现了一个刚认识的熟人。
那就是那天在城门口,阻拦赵仲晨的张青。
这个张青很有意思。他很不屑去找赵仲晨,所以第二日他并没去平原郡王府。而是过了几日后,得知要派十来名侍卫去保护朱白露,便自告奋勇来了竹溪草堂。
所以,当朱贵曦和高氏被一个侍卫引入的时候,正好遇见这一队新侍卫队过来。
看见那么威风凛凛的侍卫队,朱贵曦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宅子怎么能用侍卫呢?而且哪一家内宅能配用宫廷卫队?那不是皇亲国戚干的事吗?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轮不到宫廷卫队,只有宫里才配有的待遇啊。
朱白露何德何能,居然用上了宫廷卫队?就算已经分封了的铃木公主和德兰县主都没有宫廷卫队。
其实朱白露也很为难啊,现在她就一个慧妈妈和一个雪兰,人手不够呢。再说了,她怎么能和铃木公主她们相比呢?铃木公主和德兰县主自然有江国公府的侍卫队护卫着。
这不,铃木公主和德兰县主坐着马车,在侍卫队的护送下,也向竹溪草堂出发了。
朱白露正在案几上写着东西,看见高若兰和朱贵曦进来,赶紧放下笔,迎了出去。
她先端端正正给高若兰行了礼:“姨母,你来了。表姐,你也来了。”
说着,也给朱贵曦行了礼。
对这样的称呼,高若兰鼻子哼了一声,忽然又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不得不忍气吞声道:“这五年不见,倒是长成了大姑娘了。”
“是呀。”朱白露招呼着雪兰看茶,自己在屋中坐下,亲自烹茶。
高若兰看她手法轻巧、举动优雅,不禁意外了几分,随之又了然了。
跟着静慧师太学的呗。好歹也是大赵国的大公主,金枝玉叶来的。
这朱白露去无尘庵倒是得了便宜了。
顿时,她有些为当初没斩草除根懊恼起来。
烟雾氤氲中,朱白露眼角望见她的表情阴晴不定,心中暗暗提高了警觉。
在庵堂几年不见来探望,发生意外的时候也没见关心,到了这时来,怎么也不见得有几分诚意。
朱贵曦这几年被高若兰逼着学了不少东西,这会看朱白露手法熟稔,忍不住道:“表妹,我看你这些年倒是变了不少。”
“哦?”朱白露眼皮都没抬一下,倒好一杯高山流水茶递给高若兰,又夹起另外一个白瓷杯子递给了朱贵曦。
“这跟着师太倒是学得几分像大家闺秀了呢。这也好,不妄自是我们朱家高府的女孩儿。”高若兰赶紧笑道,又左右看了看,关切道,“这里虽好,但是还是简陋了一些,也没几个下人照顾,光靠这些侍卫说出去,女孩儿名声也不好。不如,搬回去住吧。每日再送你过来即可,这也来呢,照顾表妹也方便一些。对吧,露姐儿,不为别的,也要为母亲着想吧。”
朱白露暗暗好笑。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啊。
她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继续煮茶,这次,却是又取了三只杯子出来,慢慢煮着,洗着。
“还有人来吗?”朱贵曦好奇看了看四周。
“啊。”朱白露又是啊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手中动作却没停下来。
这样的态度不仅仅让朱贵曦憋气,就是高若兰也有几分不满了。
小小年纪学着给长辈摆架子了是不?本事没学到多少,哄人骗人倒学会不少。朱白露见赵王说的话、唱的歌没被刻意掩盖,被有意无意宣扬了出来。
有说她机智的,也有说才华横溢的,也有说她巧舌如簧的,也有说她高傲目中无人的,更有甚者说她不知礼义廉耻、不顾朝纲伦理的。说什么的都有,当然高若兰选择性的听进去了目中无人这些话来。
但是,想到今日的目的,高若兰又道:“既然还有人来,我们就不耽搁你了。我去看看表妹去。”
“那有些不巧了。母亲刚吃了药,睡下。一般也要睡几个时辰。”朱白露将杯子洗好,放在茶盅里煮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着,点点头,表示还可以。
她看了一眼眼前两人没喝茶,笑道:“姨母和表妹觉得这茶如何?”
高若兰心里来了气,脸色有些不乐起来。
高贵曦忍不住道:“我们来不是找你喝茶的。”
“啊?你们不是来探望我们的吗?母亲病中,由白露代为接见,有何不妥?”朱白露假装不懂。
原来还是心中有气。
高若兰笑了,道:“露姐儿是不是还为幼时的事不乐啊。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不是。还为此得了福,成了县主。女孩儿,还是要大气点好。”
朱白露侧目看了看高若兰,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才笑道:“姨母教训的是。只不过今日白露是以家人之礼相待,否则按照县主之礼,姨母且不是要跪拜才行。所以,希望姨母不要再提过往才是。”
“那好。我们都不要提了。”高若兰知道有事求她,倒也能放得下面子。
见母亲吃瘪,朱贵曦却忍不住了。
“你!”本以为她幼时的伶牙俐齿不见了,没想到不是不见了,而且更加变本加厉了。朱贵曦气得指着朱白露道,“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朱家哪点对不起你了,再这么着,也养大了你吧。你这个态度,也太过分了吧。你想要我们怎么给你赔礼道歉,就直接说吧,为什么要搅黄我的婚事?难道这样你就舒服了吗?难道这样你就觉得能挽回平之哥哥的心吗?”
“曦姐儿!”高若兰见她说话放肆了,赶紧喝道。
朱白露却是长大了嘴,一脸惊讶,半天回不过神来:“表姐,此话何讲啊?”
“母亲。今日来不是来受气的,我觉得我们应该让露姐儿知道。自幼都是您在父亲和奶奶面前说着好话,替她们周旋。没想到反倒头来,受了委屈的是您呢?而且,下毒的是奶奶,又不是您,那时候你也不在朱府,露姐儿这个气对着我们,好没道理,对吧。还有,这件事明明您也是受害者啊。害的你嫁了不喜欢的人,害得你再没法生育。难道,我们错了吗?”朱贵曦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噼噼啪啪如倒豆子一般吐了出来。
高若兰瞪大了眼,想捂住她的嘴却也是来不及了。
她高高举起了手,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她忽然有些后悔将朱贵曦养的不知天高地厚,只得等回府后好好说说才是。要不然有一天嫁到别人家,这般说话,还不让人早早折磨死。特别是江国公府里,她已隐隐感到这次不会那么顺利了。
忽然,她流了泪,对朱白露道:“露姐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可是,再怎么说,打断骨头还连着根呀。这些年来,我们谁也没得到好,如今就当帮帮朱府,还报养育之恩吧。”
朱白露皱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的弱点便是吃软不吃硬。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在帮了。
她扭过头去,道:“姨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我一个孤女,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朱府。若说养育之恩,白露自然不会相忘。”
朱贵曦看她睁着眼说瞎话,几乎跳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你明明就是嫉妒。你巴不得我们都栽个跟头在你面前,出洋相,你就开心了。你就是不安好心。”
高若兰望望朱白露,看看朱贵曦,不知两人又在说什么。
朱白露看朱贵曦一眼,冷笑道:“表姐说什么呢,白露不懂。请表姐慎言。”
“你!”朱贵曦本来脾气就大,最近脾气更加暴躁,听得她耍赖,顿时忍耐不住了,跳了起来:“那日你在山头明明看见了,却故意不说。”
“看见什么了?”高若兰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紧张起来。
朱贵曦猛然想起那一日的场景来,顿时自己也羞愧说不出口来,指着朱白露“你”了好会,忽然气血涌上来,一口气提不出来,晕倒在地。
高若兰如今只有这一女了,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看她晕倒,顿时慌了神,眼泪汪汪看向朱白露:“露姐儿,姨母今天就求你帮帮我们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要是过得不好,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益处啊。”
又来这一招,朱白露手指头搭在朱贵曦脉搏上,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