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嫣然？她盯我做什么，我又为什么怕她盯，她算什么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个父不详的野种，亏得她还有脸回来，这凌慕然果然比想象中还没用，连这样个贱种都对付不了。

“你当然不怕她，可若是一不小心让她知道我是灵木，那么以她现在迫切要对付我的情况，一定会爆出来，到时候我们都讨不得好。”慕然冷哼，显然对于把柄被捏在别人手上还耿耿于怀。

路菲儿不屑嗤笑，“你说错了，如果真暴露的话，倒霉的是你不是我。”

“你可别忘了，你的利益还牵系着我，没有我你如何取信四皇子和惠妃，没有我你到哪里得那么多免费的宝贝，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的秘密是从你那儿流出去的，如果我出事了，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神医谷不属朝廷管辖范围，凭借皇上对神医谷的忌惮我至少能捡到一条命，但之后你可是要面对神医谷的报复了。”

随着她说下去，路菲儿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不屑和得色也慢慢消失。

慕然话锋一转声音又刻意放柔了些许，“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小心谨慎不怕凌嫣然得到这个秘密，但我也需要防止她伤害到你，凌嫣然现在就是个疯子，名声她已经没了，作为侯府小姐也名不顺言不正，又被炼药会除名，相当于后半辈子毁了大半，保不准她此次回来就只为了报复我，说不定会拿我身边的人开刀来折磨我。”

路菲儿眉头都快拧到一起。

慕然继续道，“前段时间容贵妃来探望我的时候，我无意间问了些关于你的事情，听说惠妃娘娘心里已经有了让四皇子立你为皇子妃的打算，甚至正找着恰当的时机和皇上说，这个时候若你出了什么事情，或者名声有了些许损害，比如和我现在这个名声不太好的人走太近，恐怕对你成为皇子妃很有影响。”

路菲儿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一听来，凌慕然说的确实没有错，现在她的争议性实在太大了，不管真实性如何，至少如今很多人都那样认为，而如果现在她和她走得太近，说不定名声也会被影响，这不止不利于自己成为皇子妃，也不利于堂哥夺取太子之位。

一席话听下来犹如醍醐灌顶，让她彻底清醒过来，“那，那怎么办？难道你就没有办法对付那贱货，你怎么这么没用！”

慕然苦笑摇头，“办法我自然是有的，但却没办法执行，你也知道，如今皇上看似很倚重凌琅，但事实上也是防备得紧，而最近我们风头确实也有些盛了，前些时候皇上来探望的时候，其实已经暗中敲打过了，暗示我们安分点，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坐以待毙，看着凌嫣然就这样毁掉我辛苦建立起来的好名声？”

路菲儿张了张口，觉得很有道理。关于皇上防备琅王，估计除了民间百姓，很少人不知道。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这样？最近因为没能见到你，姑姑和堂哥对我都起了疑心了。”

“这……”慕然皱眉沉吟，眼珠一转似想到什么，面上立刻带上几分笑容，“之前亭子上的小娃娃你也看到了吧，她可是十三公主风凌霜，小霜霜在这里，我和容贵妃取得联系也是理所当然，我可以让容贵妃帮忙在皇上耳边多说你的好话，尽快让你成为皇子妃，只要你成为皇子妃，也就不用担心了，那样我行事也能方便放心一些。”

路菲儿眼睛一亮，“真的？那实在太好了！那要快，什么时候见容贵妃？”

“过两天吧，我亲自送小公主回宫，再偷偷和容贵妃说说。”

“好！好，很好！”路菲儿忍不住大笑出声来，容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虽然近年来有些不如意，但自从凌慕然和她亲近后，皇上又开始宠她了，如果有她帮忙说话，相信皇上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两人耽误的时间有点长，再回到湖心小筑的时候那儿已经有丝竹声和谈笑声，似很和乐融融的样子。

她们一出现，便让热闹的会上安静了些许，大家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两人身上，来回瞟着，似想看出什么来，但除了路菲儿一脸春风得意外，别的也没看出什么来，心下便更是疑惑了。

她们才坐定，慕然笑着让她们继续刚刚的谈笑，众人也客气了两句便开始之前的事情，却在这个时候丫鬟匆匆忙忙来报，说，“凌二小姐硬要闯进来见王妃，大家怕伤到她，秦雪姑娘让奴婢来请示下王妃该如何是好。”

在场的众人眼神立刻微妙起来，都不着痕迹的撇了眼上边的人。

林晓晓是最先爆发的，手重重的一拍桌子，“她竟然还敢上门！轰出去，如果她还纠缠就打得她纠缠不了！”

众人心下一惊，虽然知道林晓晓自从嫁给宣王后性格改变了不少，总有些暴躁，但这样狂霸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晓晓。”慕然低垂下眼眸，略带无奈和疲惫的叹了声，随后抬眼看下边等回答的丫鬟，抿了抿唇，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妥协般道，“先请她去会客厅，我随后便到。”

“是。”丫鬟领命，起身便要离开。

路菲儿突然叫住她，“等等！”待丫鬟停下，才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慕然，“凌二小姐离开王都也那么多年了，当年我们也有过几面之缘，自她回来后还没见过，今日不如叫一起聚一聚。”

“这……”慕然皱眉，一脸为难和担忧，但想了想还是点头，对丫鬟道，“那便请她到这里来吧。”

“是。”丫鬟退下。

慕然深叹了口气，抬手揉了下眉心，歉意的看着下边众人，无奈道，“各位，此次意外是慕然的倏忽，若稍后有什么……还请各位多担待些个。”

众人自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都笑着附和几句。

不一会儿，凌嫣然和她的随身丫鬟便被领了上来。

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凌嫣然似乎有些害怕和不安，怯生生的四顾，轻轻咬了咬唇，走到中间站定，看着亭中的人，有些胆怯的喊了声姐姐。

慕然淡淡的抬起眼皮，冷漠以对，“凌嫣然，我记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如今的纠缠又是为哪般，现在闹成这样还不够吗？”

凌嫣然脸瞬间白了白，一副摇摇欲坠伤心欲绝的模样，“姐姐，我，我，外边的谣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我弄的，我我，我只是想请你回去看看父亲，父亲他忧思成疾，已经卧床多天了，口中念着都是姐姐的名字。”说着便潸然泪下。

慕然动了动唇，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和惊诧，随后又是苦涩和黯然，刚想说什么，却有人先截住话。

“哟，凌二小姐啊，好久不见了，哦，不对，现在也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好，不过我记得你父亲好像是在上次的婚礼被你‘一不小心’给一刀捅了吧，怎么还能卧病呢，难道是救回来了？”

众人一听路菲儿的话，眼神微变了变，在场也有不少那日在婚礼上的，那出惨烈的闹剧她们也有看到，也记起来，当初确实是凌嫣然一怒之下用刀捅了那个自称是她亲生父亲的男人，虽然到最后还没有确切证据说他们就是父女，但从林晚晴的反应和靖康候后来的处理，多半也是。

只是这件事当初因为涉及太多东西，所以都被压了下来，渐渐大家也就淡忘了，现在想起来，不由脸上都浮现些许微妙之色，看凌嫣然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面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孝心可表似乎很是善良可人的少女，当日却是如何的冷酷无情，手刃亲父。

哪怕有千不该万不该，那都是亲生父亲啊，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却能丝毫不犹豫的就给了那人一刀，最后逃走，连她濒临死亡的母亲也不顾了，可见这样的人是多么的凉薄寡情的。

想到现在坊间那些传闻，简直就可笑，那根本就要颠倒过来才是，也亏得这个人能装，现在看她装这柔弱样，之前对她的遭遇起的微不可见的一丝怜悯也变成恶心。

凌嫣然脸顷刻间扭曲了一瞬，那件事或许是她这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也是最大的阴影。

因为那件事那个人，她的婚姻毁了，幸福没了，家也回不去，名声更不好，从一个千金小姐成为母亲和人偷情的野种，她一切的灾难都是从那开始的。

这也是她最想忘记的。

可如今路菲儿却提出来了，还这么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个笑话一样说出来，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刺入她的心口，让她差点就维持不下伪装，她深吸了口气，惨白着脸想说什么。

慕然先开口了，她皱着眉一脸的为难和不赞同，“路小姐，还请慎言。”

“呵，怎么，敢做了还不让人说了。”路菲儿冷笑，转头继续盯着面色惨白的凌嫣然，心下一阵快意，“我说你也别装了，让人看着恶心，这里谁看不出来你是什么货色，一个父不详的野种也还有脸回来攀亲带故的，人家都不想理你了还一个劲儿往上贴，这脸皮是要和城墙比厚吧，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算不干脆一头撞死省得污了别人眼睛，至少也跑得远远，找个地方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