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姐,您们看这家客店怎么样?”老汉问道。
清浅抬头,看到牌匾上飘逸洒脱的字,念道,“水云居,好字!”
“这是我们都城最好的客店了!”老汉道。
清浅看向涟漪,“如何?”
涟漪浅笑道,“就这儿吧,看着挺好的!”
“好嘞!”老汉想到掌柜的会给他的回扣,欢喜的拎上行礼,跟着她们走进去。
店小二忙迎上来,“二位小姐可是住店?”
“恩,一间上房!”清浅说着,看了看一楼的饭桌,寻个空位走过去,“准备些清淡的饭菜来!”
笑着对老汉道,“还要劳烦你帮我们把行礼放到房间了!”
老汉忙点头应道,“应当的,应当的。”
等店小二带着老汉回来,清浅面前已经摆上了饭菜,小二冷眼一瞅,真是寒酸。清浅递给老汉三两碎银子,“有劳了!”
小二立时瞪大了眼。我的乖乖!没想到这两位貌不惊人的小姐,出手这么大方。
老汉推辞不受,“这个……这个太多了!给我几枚铜板就好!”
清浅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将钱塞到他手里,“你拿着吧!”
“谢谢!谢谢!”老汉连声道谢。
方才那一瞬间,清浅已经为他把过脉,柔声说道,“你的老寒腿再经不得劳累和寒凉,我给你写个药方,去药店抓些药回去。”
“小姐会医病?”老汉惊疑不定地看向清浅,“可我这腿已经好些年了,大夫都说治不好。”
“坚持用药,总有缓解的可能。总比现在走路都忍着痛好!”清浅道。先前看老汉上台阶,清浅就发现他腿脚不便了。
老汉低垂下头,“消炎镇痛的药一直用着,是笔不少的开销。老汉我……”叹了叹气,“多谢小姐的美意了!”
“小二,去取笔墨来。”清浅对小二吩咐道。
“好嘞!”小二看见清浅给拎行李的老汉那么多钱,已经恨不得把这两位小姐当菩萨供起来了。
“你放心,我开的药方并不贵。”清浅看着老汉笑道,“姑且试一试?”
“好!老汉信小姐一回!”老汉道,反正也没可能更糟糕了。再说了,三两银子够买不少药材了。
“小姐,请。”小二恭谨地铺好纸,居然是上好的纸。
清浅微微一笑,正欲落笔,突然想起自己现在隐匿行踪。转头看向涟漪,“姐姐,你来帮我写!”
“好!”涟漪应道。
老汉一愣,字都不会写,能会看病?忍住心中的怀疑,算了,人家总不可能害我!大不了等下拿去药房问一下。
“制川乌、制草乌各五钱,牛尾菜、九孔子、红花各八钱,土茯苓、透骨草、艾叶、威灵仙、川椒、白芷、元胡五钱,细辛三钱。”
清浅拿起涟漪写好的药方又斟酌着看了看,方递给老汉,“你已经服用过太多活血祛痛的药,我给你开的是外洗的药,有活血散寒、通络止痛之功效。加水煎煮,再以热气熏蒸患肢,早晚用温热的药汤浸洗膝关节,边洗边按摩,两天换一剂药。你平时还要适当的做些舒缓的运动,重体力的就不要做了,也不能受寒。”
老汉将信将疑地接过药方,诚恳地道谢。
清浅淡淡一笑,“四天就能见效,也就是两剂药。如果没有好转,就不必继续用药了。”
“是!谢谢小姐!”
待老汉走了,小二忙对清浅和涟漪讨好笑道,“二位小姐,正是饭点,这一楼实在嘈杂,请随我去三楼的雅间吧!”
清浅环顾四周看了看,一楼桌椅密集,二楼疏散些,有屏风相隔,三楼四楼是雅间,住房是在后院。“不了,这儿热闹!”
小二心中直想流泪啊!方才见这白衣女子相貌粗陋,蓝衣女子亦是相貌平平只算得上清秀,一时怠慢了。此刻走得近了,才发现二位的衣衫虽看上去朴实无华,衣料却是上上等的绸缎。哪有千金小姐坐大厅的!
却见二位小姐怡然自得地吃着粗茶淡饭,小二只得讪讪的走开了。连忙去后院,给她们换了最好的厢房。
百合蒸南瓜清甜、清炒豆芽爽口、虾仁水晶冬瓜片清香、再有青菜豆腐汤,三菜一汤。其实水云居最普通的清炒蔬菜,也是极好的,最主要的是原料新鲜,在这季节,实在难得。算不得粗茶淡饭。
清浅是想着,坐在这儿多听听都城近来发生的事。
一男子怅然道,“皇上念旧情,后位悬空多年,此番二皇子回来,我看舒贵妃是没指望了!”
“这么说,舒贵妃是真的无望当上皇后了?”一人压低声音问同伴。
“那是自然,都说皇上有意立刚认回来的二皇子为太子!”
“就是那个失散多年的皇子?”
“是啊!德容皇后的儿子!”说着轻叹道,“德容皇后毕竟出身不好,到底福薄命浅,承受不住那泼天的富贵。”
“要死啊!说这种话!”一人慌忙地去掩住他的嘴,“你敢说德容皇后!”
“听说二皇子文武双全,乃人中之龙,皇上无比的倚重!”有人说道。
说这话的立马被同伴啐了一口,“你们家前阵子不是还拥立四皇子?”
男子讪讪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国公府权势再大,只要舒贵妃一日登不上后位,那四皇子就比不上二皇子这个嫡子。”
涟漪淡淡听着,笑着对清浅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凡有利可逐,就不会得安宁。都城,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繁荣美好啊!”
“又与我们何干?”涟漪轻抿一口热汤,笑道。
“是啊!”涟漪莞尔,“繁华竞逐,皆与我不相干。”
“我看倒不一定,二皇子孤立无援,怎么比得上国公府。”又一人轻笑道,声音清凉,“再说了,别忘了还有六皇子!之前,六皇子可是太子的热门人选。”
“哎呀!都忘了你老爹是六皇子一派的了!”
男子举杯笑道,“什么派不派的,你我弟兄只管喝酒吃肉,这些事,自有家中长辈操心!”
“方兄说得极是!”
“哈哈——”众人一顿笑。举杯饮尽杯中酒。
“这些都是官家子弟?方,可是护国将军方家?”清浅抬头看向二楼临窗的位置,秀眉微蹙。只看到被唤“方兄”那人俊雅的侧脸,青灰色的衣衫,墨发披肩,儒雅得很,不由多审视了两眼。
方林察觉到有人注视,转过头,恰好迎上清浅的目光。深邃的目光令他一惊。
清浅故作娇羞地埋下头继续吃饭。眉头微蹙,将军府的儿郎果然厉害,这么快就察觉出有人注视,而且能感觉到确切的方位。
“方兄,你看什么呢?”另一个临窗的男子探出头,“可是有美人?”
方林收回目光,淡淡笑道,“美人倒是没有!”
“说到美人,自从元夕献艺过后,再没人见过海棠姑娘了!”
“我听人说,她离开如意坊了!”
“不会吧?那我这些日子,天天都去如意坊守着!”
“我是听如意坊的杜鹃说的!你别张扬,她也不是很确定呢,只说她们也许久不见海棠了!”
“那你说什么!害我白伤心一场!”
男子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担心你……”
……
老汉拿着清浅开的药方,去了常去的一家药房,把方子给坐堂大夫看了。
“药材倒都是治关节痛的药材,只是剂量未免太大了,会吃死人的。”坐堂大夫皱眉说道,“陈老三,你哪儿弄的这药方,莫不是被人坑了!”
老汉连连摆手,“不,不是的!这不是内服的药,是要我煮水浸洗!”
“哈哈,什么?”坐堂大夫笑道,“喝那么多祛痛除湿的药都没用,洗一洗能有用?外洗能发挥药力吗?简直是荒唐。”
老汉沉下脸,夺回药方,“你不给抓药就算了!不允许羞辱给我开药方的小姐。”
坐堂大夫更是哈哈大笑,“你说什么?女人开的?什么时候女人也行医看病了。”
老汉面子挂不住,瞪了她一眼,“清心居的药方不就有女大夫!”
坐堂大夫不屑地撇了撇嘴,“女人能有多大本事!”
“哼!”陈老三愤愤地走了!一咬牙来到都城最好的医馆回春堂。
坐堂的大夫凝神思索好一会儿,站起身说道,“老伯,请您在这边稍坐,在下不敢妄下定论,待我去问过家师。”
“好!”
薛大夫正在后院看新进的药材,将那些需要炮制的交给制药师傅。
“师父,师父!”
薛大夫回过头,“你不在药堂坐着,来这后院干嘛?”
“师父,您看下这个药方。”
“字迹娟秀,不像是行医大夫写的。”薛大夫说道,“开的药倒是对症,只是剂量未免太大!”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拿不定主意,特来请教师父!”
薛大夫看了看,“也许并不是口服的药,待我去问问!拿来药方的人可还在药堂?”
“在的!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