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璃雪又回过头来看陆睿,陆睿赶紧将双手举起,此时他一手执着一缕马鬃,一边是白色,一边是黑色。姬璃雪伸手接过,然后将两色马鬃放到一起,翻来覆去的使其互相糅合,再捋顺。又腾出一只手在妆奁中翻腾了一阵,取出一个小瓶子,去掉瓶塞,将瓶中之物倒在马鬃的切割处。
“这是鱼胶,将此物放到二者之间,便可粘合。”说完将沾了鱼胶的马鬃一缕一缕的黏到白泽的唇边和下巴上,当然只是黏在了人皮面具之上。
“大功告成!”最后一缕也贴完之后,姬璃雪让开白泽面前“如何?”她看向陆睿,陆睿在白泽正面审视了许久,不禁感叹。“元帅真乃神人也!”适才还有些稚气未脱般的白泽,此刻却像是一个年逾半百的老者。
“天下还有元帅不会的事么?”陆睿摇摇头,叹道。
“哈哈,当然有了,若是我会飞,那便乘着夜里直接飞到敌营之中,偷偷开了城门,又何必在此干这偷梁换柱的事?”说笑间,姬璃雪又在白泽颧骨处擦了两抹古铜色的粉,使他脸上的表情更为自然一些。
“元帅,一切准备就绪,我什么时候出发?”白泽问道。
姬璃雪摇了摇头“尚未就绪。”姬璃雪叹了口气,似乎还有些担心。“如何将这封信送到西伐城中呢…”姬璃雪拿起装着适才自己临摹拓拔侯笔体所写书信的信袋,在头脑中盘算着适宜投书的人选。
“末将愿往!”陆睿下定决心,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他知道此去必定凶险,说不定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但若是交给旁人,又更不放心,若是被识破,所有计划和安排就将全部付之东流。
姬璃雪看着陆睿,皱了一下眉头,她知道陆睿肯定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的。她也知道,此行陆睿算是最佳人选了,毕竟在事成之前,知道真想的人越少越好。而且,陆睿机敏,在应变能力上不输白泽。若真是敌人发现纰漏,苦苦盘问的话,陆睿宁死也不会投敌,这便是姬璃雪对陆睿的信任。
“这…”姬璃雪还在考虑,她舍不得自己的副将去冒险,毕竟陆睿如果作为信使只能单枪匹马进入敌军的大本营,危险程度堪比羊入虎口。而且没有人比陆睿更适合做自己的副将了…陆睿既能将自己交代的任务漂亮的完成,还能在自己才思竭尽的时候给与提示,这种人才并不多见。况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这么久了,大家就像亲人一般。
“元帅何以如此为难呢?池阳大军数十万,他们与末将一样,都是池阳的子民。陆睿与旁人无异,都是忠君之事…”陆睿知道姬璃雪器重自己,信任自己。那他就更不能辜负元帅对自己的信任。“能够在两军阵前立功乃是陆睿的夙愿。”
陆睿说完,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拔出防身的匕首,向自己左臂刺去。“噗”的一声,刀剑穿过陆睿的肩胛,刺到肩膀下面,鲜血立刻顺着匕首流了出来。
“啊!”姬璃雪和白泽二人都吓了一跳。“将军你这是何苦!”姬璃雪和白泽都心疼的站起来。白泽还跑到陆睿身边按住伤口帮他止血。
陆睿一摆手,“若不…负伤,敌人定有疑虑,我到了敌军之中谎说被池阳军发现,逃命中受了伤。”陆睿忍着疼痛,咬紧牙关支撑着身体,虽然伤口并不深,但突然的刺痛也使得他整个左臂一阵麻木。
“哎!那便擦了血迹,装作受伤也好,为何…”姬璃雪坐下别过头去,再不忍心看他。
“元帅不须忧心,陆睿伤口不深,刀只进皮表,稍微留了些血而已,况且至今为之末将还没有在战场上受过伤,第一次受伤凶手居然是自己…”陆睿脸上竟然挤出一丝微笑,他将匕首再次收到鞘中,一只手拍拍白泽的脑袋。
姬璃雪听他调侃,心中稍微宽慰了一些,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前日陛下右肩受伤,今日将军刺伤自己的左肩,为了能与陛下甘苦共受,陆将军也是尽心尽力了…”姬璃雪打趣他,虽然心中尚有不舍,但既然陆睿去意已决,那自己也不能再姑息优柔了。
她站起身,将信袋交给陆睿“小心谨慎!”她再次皱眉叹气。
“遵命!”陆睿接了信袋放到怀中,正要转身出去。
“陆将军!”姬璃雪扬手又将他叫住“如若败露,想尽办法脱身!可用权宜之计暂保性命。解翊…尚在我们手中!”姬璃雪后面的话说的很重,意思是如果陆睿如果被抓的话,可以暂时用解翊来震慑西伐的人,虽然西伐已有新主,但解翊依然是个关键人物,有人想他死,但一定还有人希望他活着。如若可以,姬璃雪愿意用解翊来换陆睿。
元帅竟然愿意用被俘的敌国之君换陆睿一个副将的性命,陆睿哪能不感动。一股暖流在心中上涌,他差点哭出来。“多谢元帅!陆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别过脸去。
“陆将军,毋须担心,若有闪失,白泽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白泽在一旁,眼神坚毅的看着陆睿。姬璃雪一听,瞪了一眼白泽,心想,白泽这嘴怎么跟白清越来越像了…白泽断然没有咒陆睿的意思,只是二人平时关系不错,也总开玩笑。此次任务比较危险,适才帐中气氛过于凝重,他怕陆睿心理压力太大,反而会在敌人面前表现的不自然,所以想让他轻松一些。
“陆睿感激不尽…”陆睿伸出手去狠狠的捏住白泽的耳朵,拧了一圈,白泽疼的“哎呦”一声。陆睿也明白,二人对他极其不舍,但该做的一定要做。“我去了。”陆睿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