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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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顾雁飞睁开眼睛的时候,青莲已经倒好了铜盆里的热水,帕子还蒸腾着残留的水汽,她坐在榻上擦过脸,又敷了一层细密的珍珠粉,在等候时间里听着门外院里尺素淡淡的声音教导着清姝,也有两分岁月静好的意味——也或许只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只不过这山雨,如何都淋不到她顾雁飞身上罢了。

“小姐醒了?”

顾雁飞正在用清水洗去脸上的珍珠粉和牛乳的时候,她听到清菀推开门的声音,带着朝阳的语调仿佛在小小的房间里洒进一抹光来,顾雁飞闭着眼接过帕子擦去脸上的水珠,看着清菀端着杯子急急忙忙喝水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有好好学吗?”

“当然了,尺素姐姐也在认真教我!”抱着杯子喝完了一杯子的水,清菀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看着顾雁飞站起来,已是熟稔的净了手走到顾雁飞身边伺候她更衣,动作不比在顾雁飞身边待了这么久的青莲和青荷生疏多少。

顾雁飞垂眸一笑,颔首:“早课练完了便传膳,用了早膳再说,最近我身边也不用你伺候,你大可跟着你尺素姐姐去练,只是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多谢小姐!”清菀甜甜的谢了一声,没多少功夫就给顾雁飞换上了一身耦合色的衣裙,裙头精致的刺绣勾勒出顾雁飞窈窕身姿,一袭长裙更衬天生贵气,肤白若雪,长发未挽,虽不施粉黛,但那双凤眸看过来,便是一抹绝色。

顾雁飞在梳妆镜前坐下,听着青莲青荷询问发髻发簪样式,只轻轻摆手:“全由你们两个做主,这么多年,你们两个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

青莲应了一声,和青荷简单交谈两句,便动手开始为顾雁飞束发,青荷打开顾雁飞的妆奁开始挑挑拣拣,很快便挑出一套以白玉和料器为主的发饰来,她一边将这些递给青莲,一边抿着唇笑:“小姐今日穿的素雅,玉素却不显廉价,您瞧瞧,喜不喜欢。”

顾雁飞抬眼望向镜中的自己,也弯唇笑了:“喜欢,只是……”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伸手翻开了另一个不怎么使用的梳妆匣子,匣子上面几层都堆着一些样式有些老老气,料子也算不上顶好的发钗,而底层,如她记忆中的那样,放着一支三尾凤钗。

她将这一柄华贵却不显俗气的凤钗放到青莲手里,含笑:“带这一支罢。”

上一世九尾的凤钗戴久了,却是很久没有见过,三尾的凤钗了——上一世她是皇后,是世上唯一能够戴九尾凤钗的女人,而这一世,她连这支三尾的凤钗都不屑得戴,压在匣子底下这么久,今日拿出来,不过是为了提醒提醒楚羿,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青莲应了一声,将顾雁飞的长发挽成一个漂亮又端庄的发髻,凤钗仿佛真的有一只凤展翅欲飞,即使身上的衣服是如此素雅的颜色,也一点儿都不妨碍顾雁飞天生的威压。

用过早膳,翻两页书,从梁妈妈那里收来账本一一验过账目,这一日很快就过去,晚霞都在夜色的威逼之下悄然离去,顾雁飞吩咐青荷传膳,抬眸的那一刻仿佛回到了上一世替楚羿操持王府的时候,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还没到和楚羿撕破脸的时候,她不过是做一个王妃该做的,不想上一世心怀爱意恨不得什么都为他做到更好。

尺素推门而入,眸光沉沉:“小姐,王爷回来了,原本似乎是想去赵氏屋里吃饭,却不知道被青竹说了什么,直直朝着翠霭堂过来了。”

“正合我意,青竹好歹也是在楚羿身边伺候了将近十年的小厮,他想要左右楚羿的什么选择,不过两句话,轻松得很,若不是这样,你以为他怎么敢答应清姝?”顾雁飞唇角一勾,笑意有两分嘲讽颜色,她从半倚着的榻上坐直身子,敛了敛裙裾,垂眸,“好戏要开演了,你瞧,戏子都要上场了。”

顾雁飞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的丫鬟婆子朝着楚羿行礼问安的声音,清菀身后领着丫鬟一个个端着托盘上菜,顾雁飞迎出去,眉梢轻挑,便是一段温润笑意:“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小厨房里做的都是我平日的膳食,若是知道你来,我就告诉他们做些你喜欢的。”

楚羿的目光在顾雁飞身上一扫,原先的那些冷漠在下一刻全然融化成春水,仿佛他自始至终都用这样包含爱意的目光看着顾雁飞,语意带笑:“原本以为回来的会迟一些,便没叫人打扰你,没想到回来的早了,便直接过来了,你平日里吃什么我便爱吃什么,哪有那么挑。”

顾雁飞听着楚羿语调熟稔仿佛二人相知相恋多年,眸光中闪过一丝讽意,她垂眸一笑:“那……我们快进去用膳罢,凉了就不好了。”

二人相携进屋在桌边坐下,饭菜的香气钻入鼻子里,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好菜早已摆好,清菀上来先替顾雁飞和楚羿各盛了一碗小鸡炖蘑菇的汤,又分别和青竹开始为两边的主子布菜,偶尔闲谈两句,忽略掉身边坐着的是楚羿,也让顾雁飞觉得这一顿饭吃的不错。

漱口净手,顾雁飞一改平日,提起今日审查账目的事儿,楚羿唇角含笑听着,偶有交谈两句,夜色越来越深,今日月明星稀却有凉风阵阵,翠霭堂里燃起的烛火都摇曳,顾雁飞抬眸一笑,吩咐清菀:“将窗户关上一些,有风进来了。”

目光不经意扫过站在楚羿身后的青竹,只见他神色晦暗,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些焦灼,他刚刚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都被顾雁飞提起话头轻巧避过,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他的清姝”正在外头吹着冷风,想想就觉得心焦不已。

顾雁飞看够了他在她面前演出的这一场戏,便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青竹今儿个怎么了,怎么总往外头看,今儿的月亮更圆一些么?怎么像是没见过似的。”

青竹听见顾雁飞说话,先是不可抑制的从眼中滑过一抹喜色,随后脸色又阴沉下来,好歹是跟在楚羿身边久了的人,脸色转换飞快不说,一点儿别的痕迹都没留下,等楚羿朝着他看过去,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意:“王妃娘娘说的是,今夜的月色确实与他日不同,分外明亮,我不过想想若是能在树下望月抒怀的景象,却被王妃娘娘发觉了。”

“你这样一说,本王妃倒也觉出两分不同来……”顾雁飞看着楚羿脸色未变而青竹愈加焦急的脸色,为了一场好戏,也“善心大发”的开了口,“望月抒怀吗?翠霭堂后倒是有一片小树林,那里的景色,也很不错。”

顾雁飞将目光投向楚羿,楚羿人精似的骤然明白了顾雁飞的意思,温柔一笑:“雁飞若是想去,那我们便去看看……青荷,给王妃取一件披的外裳来,外头风大,可别着凉了。”

她假意在楚羿的温柔眸色中低下头来,眸光却如冷冽的刀锋一般,她跟着起身,从青荷手上接过外裳来给自己披上,身后跟着尺素,她走在楚羿身边,凤眸微微眯起,是极感兴趣的模样——清姝,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既然想要楚羿怜香惜玉,你会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楚羿面前呢?

皎月一轮高挂空中,凉风阵阵吹得顾雁飞鬓角祭司碎发总是轻柔的拂过面颊,二人在前方并肩而行,表面上皆是其乐融融郎有情妾有意的戏码,实则内心里在想什么,不言而喻。小树林渐进,顾雁飞微微侧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同于往日的声音,目光所及之处却没有清姝的身影,她扫过青竹,只见得青竹因紧张而咬死的牙使脸颊两侧微微鼓起的痕迹。

二人再走近一些,顾雁飞听到熟悉的嗓音唱着熟悉的词句。

“宝函钿雀金鹦鹉,沉香阍上吴山碧。杨柳又如丝,驿桥春雨时,画楼音信断,芳草江南岸,鸾镜与花枝,此情谁得知……”有人在林深处缓缓而歌,语调柔情似水,满是深情,又隐隐含着哭腔,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令人心生怜爱,又心驰神往。

顾雁飞生在江北,母亲却是江南人,她留下的那些书信里,全是这样可以用吴侬软语江南小调来唱的名家诗词,而这一首,是顾雁飞教给她的——清姝。

清姝这一手真是妙绝,她声音本就柔如春水,如今带了一点儿情,将那“此情谁得知”五个字在嘴里嚼碎了唱出来,仿佛就是吐出绵绵一段情,令人听了连腿都软了,饶是楚羿多年游走花丛中,也不免为这样的声音动容。而这曲子这词,全都顾雁飞教她的,就算是顾雁飞听到了,一句感怀当年,便什么都能撇清了。

楚羿似乎是因为刚刚那一段歌声而痴了,等它第二次响起时才回过神来,喉咙微动,他出声:“何人在唱歌?”

那柔婉如百灵鸟的歌声一瞬间就断了,似乎是收到了惊吓,哑然的那一刻还带着哽咽的尾调,顾雁飞听了都觉得心口一软,更何况楚羿和青竹两个男人,楚羿神情不似刚刚冷漠,而青竹,更是要将心痛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顾雁飞垂眸将眸中的嘲讽之意掩去,她也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目光在林中扫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影,她看向尺素,眸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既然清姝要演,那她自然没有不赏脸的道理,轻挑眉梢,她吩咐:“尺素,你去看看,是谁?”

“不。”听了这话,楚羿少见的直接反驳了顾雁飞的意思,他止住了尺素意欲去查探的动作,反而是自己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开口时声音都轻,似乎怕是惊落枝头的一只倦鸟一般温柔:“出来吧,别怕,我是誉王。”

“……誉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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