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楚翡这些时日的清闲,就这一段时日,楚羿平日里从来没有得到一点儿空。或许是原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也没有多少人在乎楚羿的行踪,真正问心无愧的等着凑到楚翡面前去伺候等着赏赐和邀功,而心里有鬼的杨林两位大人更是将楚翡的一言一行都放在心上时刻自省,生怕被抓到什么把柄,倒是方便了楚羿以浪荡之名做侦查之实。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上一世楚羿能够查到的大部分东西都和奔波在外的顾雁飞以及顾雁飞手下的顾家死士暗卫息息相关,他们功不可没。可是如今别说是顾雁飞了,就连那三个暗卫都是顾雁飞派来名义上保护实际上监视的,想要让他们替楚羿卖命,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更不要提现在楚羿身边还多了一个王明珠——什么该做的都做不好的混账东西,还不愿意离开楚羿身边太久,楚羿就像是被拔了羽毛的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起来,一方面他心急如焚,查到的有用的东西太少,在他不知道详情的情况下他甚至还在以为这两位大人就是喜欢谄媚了一些,实则兢兢业业的将夏州这个城市治理的不错。
再三在河岸边观察水坝与加固起来的河岸未果之后,他终于不堪其扰,愤愤的在第一夜没有回到别院,而是去了夏州著名的花楼。花楼里的姑娘向来是又漂亮又温柔会解语的,生长的条件不同,即使王明珠也能够一直在楚羿面前保持这样的状态,相比于讨人喜欢,还是那些身上熏着脂粉香的姑娘更讨人喜欢。
美酒被倒满整个酒盏,楚羿轻轻张开怀抱,就有柔若无骨的漂亮女子贴近怀里来,手里端着酒盏,侧着身子往楚羿的怀里一扭,眸光里全是缱绻的浓浓情意,唇角的笑容旖旎,那双白净纤细的手举着酒盏靠近楚羿的唇,即使是没有楚羿见过的闻莺漂亮,甚至也比不上顾雁飞和王明珠,但这样的温柔显然还是让楚羿受用极了,他一口将酒饮尽,终于觉得这几日心中的憋闷发泄了不少,轻轻笑了一声。
“这位公子是从哪儿来的呀,妾身在夏州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您这样俊俏又出手大方的,想来是从富庶的地方来的罢?”那姑娘倚在楚羿的怀里,整张脸几乎都要贴上他的胸膛,她声音软软的,连带着笑声都带着其自有的妩媚于其中,眼角微微挑起来一个缱绻的弧度,她指尖在楚羿的胸膛上画着圈儿,声音里的崇拜大大的满足了楚羿的虚荣心、
楚羿低低笑了一声,在这样没有其它人的场合,他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大手一揽就将女子搂进怀里,手掌有意无意的落在女子纤细的腰身上。隔着一层穿了基本等于没穿的薄纱裙,上下摩挲了两下,笑:“我是从江州来的。”
“……江州来的?”那姑娘的眸光似乎缓缓的闪烁了两下,随即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连带着目光都更加殷勤热切起来,整个人伏在楚翡的怀里,她的声音里都带着不知真假的憧憬,“妾身是夏州本地人,一直都想知道最繁华的江州是什么样的,公子,愿不愿意给妾身讲讲?”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彻底躺进了楚羿的怀里,整个人仿佛一条没有骨头的美人蛇,眉眼里带的都不是什么情意翩翩,而是娇媚。不愧是夏州首屈一指的花楼,也不愧是花楼里出了名的花魁姑娘,她的声音软的几乎都让楚羿的一颗心被攥出水来,他浅浅的抿着唇角笑了笑,笑的竟然还有两分爽朗意味:“你想听什么……我全部讲给你听。”
“那……妾身想听,江州的风土人情,好不好?”那女子双臂一伸,就环上了楚羿的脖颈,手腕上的一个银镯子底下缀着一个玉镯子,敲击的声音清晰,又仿佛是泠泠的乐声,她这样一边说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儿又因为楚羿在她腰侧缓缓滑动摩挲的手而笑起来,娇笑声清晰,“公子莫闹,好痒……”
楚羿听着这样娇媚的笑声,手底下的动作幅度都似乎大了不少,看着怀中的女子脸上逐渐染上红晕,眸光里也浮起一点儿似乎是被欺负了似的可怜兮兮的水光,只觉得将这段日子的不顺全部抛在了脑后——酒与美色向来是最能给人心安慰的东西,就算他也算贵为一国的王爷,也没有差别。
双臂用力,将怀中的女子打横抱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逐渐朝着床榻走过去,眼角眉梢带着极具侵略性的笑,他轻轻点头,将人放到床上,帷幕也落下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这一方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而在另一边的顾雁飞,这几日也一直因为这些事而匆忙着。她越来越感受到上一世楚羿身上所谓的“帝星”的命格其中的玄乎,当初为楚羿做事的时候。虽然也是经历了不少困难,但是总能够在最后最关键的关头找到胜利的曙光——现在想来,大概是真的有这么一种玄乎的东西,才让顾雁飞在这段时间里称得上是颗粒无收。
她走遍了夏州几乎没一条大街和小巷,在上一世曾经发现过证据的地方认真的寻找过无数遍,几乎都要将墙上的砖石抠出来检查那些缝隙,她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利于自己的证据。重生所带来的并不是什么优势,那些原本应该在哪儿的东西完全不见了影子。
顾雁飞冥冥中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劲来,她时至今日仍旧忘不掉在玉华楼的时候堕入的那个梦境,在那个梦境里说她违背天命并且让她遍体鳞伤,如果真的有天命,楚羿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那么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是不是代表着“天命”已经在对顾雁飞这些违背了天命的行为做出一种阻止和……警告?
她似乎有一些烦躁,但是很快就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咬住嘴唇的心情,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一句话从来都不是什么虚话,她既然重生了,那就一定要做到她自己想做的,她再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楚羿坐上那个他不该做上的位置!
一边这样想着,顾雁飞似乎又突然有了勇气,从这一条小巷中转出来,她虽然仍旧一无所获,但是却已经平和了心态,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将近要到午膳时候,这条街道距离令宅很近,她不想在外面敷衍自己的午膳,便准备回到令宅去看看——这几日妆迟的身子逐渐好起来了,但是看上去脸色依旧不大好看,妆迟常常不记得吃药,就当她啰嗦罢,回去看着她将药吃了才是正经。
在这样的想法之下,顾雁飞脚下的动作不可避免的就快了一些,从前面的一个巷道里转出一个浅黄色的人影,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脚下的步子也急匆匆的,从怀里有个闪着光的东西落下来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也浑然不顾,只飞快朝前,很快身影就远远的模糊起来。
顾雁飞走进,目光一瞥发现似乎是个玉佩,她一边俯身将东西捡起来,一边抬眸望向远处那儿已经看不清了的身影,一句“姑娘”停在嘴里,她顺便瞥了一眼手心里沉甸甸的玉佩,下一个瞬间瞳孔却骤然间一缩,这块玉佩……太眼熟了。
这分明是楚羿从不离身的由皇帝赏赐下来的玉佩,是那一块儿由一整块玉分为七份赏赐给每一位皇子的玉佩。楚羿上一世的时候都将这块玉佩作为自己身份的象征,就算是顾雁飞想要摸一下都要经过他的允许,这一次却三番两头的在别人手里出现了——在太子府的赏花宴上王明珠的手里是一次,在这儿,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的手里,又是一次。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楚羿身上的玉佩为什么会在那个顾雁飞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不认识的女子手里?楚羿和这个女子有什么关系,既然楚羿是天命所归的皇帝,那么他就算是不得到顾雁飞的帮助,也一定会遇到自己身边的贵人,刚刚匆匆离去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帮助楚羿上位的贵人?
顾雁飞想到这儿,微微眯了眯眼睛,一双凤眸在暖融融的日光之下很快得闪过一丝寒光,如果这是有人被顾雁飞这样注视着,一定会感觉到艳阳之下的如坠冰窟,顾雁飞觉的自己似乎是找到了一个突破点,这么一段时间那个女子一定跑不远,她身上那件黄色的衣裙扎眼,顾雁飞也认下额那个背影。
提气而起,刚刚顾雁飞还只是快速的走着,现在却仿佛足下生风免征个人都灵巧的像一只从水面上掠过的燕,她没有用上轻功十足的力道,而是只是用上了五成功力,身边就已经带了风,还好这条小巷算是僻静,没有多少人来往,就算是身边突然掠过一阵莫名的风,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恐慌。
顾雁飞一边向着女子离去的方向飞快的向前赶过去,一边目光也没有停留,一直在周围的景色之中搜寻着,大概走出两条街道,顾雁飞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脚步,目光转悠一圈,却正好瞥到了一抹鹅黄色的裙角——是那个女子!顾雁飞脚尖轻踏,整个人便如里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脚步停在刚刚那个女子停留的地方,顾雁飞微微抿住了唇角。
她的面前是一家当铺,女子刚刚显然是从店内出来的,开始的时候怀里抱着的东西都不见了,应该是在这儿典当了换成了银两。顾雁飞再三斟酌,还是没有选择追上女子的脚步,反而是微微转身,走进了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