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绝冥慵懒的将茶杯放下,终于正了身,视线全都落在月流苏身上,看到她的泪珠不停的往眼眶外滑落,他的心口如针扎一般难受,可是,眼前站着的人儿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陌生,那这种扎心的感觉从何而来呢?
月流苏倔强得一把将泪珠擦去,她才不会在这里哭得跟个笑话,早知今日,她也不必带着儿子奔波于此了。
“神绝冥,你别后悔!”月流苏狠狠的道,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大步的离开。
既然他不再记得她,没关系,现在她也已经见到了,今后,她再也不会念想着他,既然如此,各奔天涯,各自安好。
“站住!”神绝冥出口喝住。
月流苏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身,她的话中却有一股赌气的意味,“神绝冥,我们早已两不相欠!你既不再识得我,无妨,我也不会强求,你且过你的风花雪月去吧!”
她不作停留,大步的跨出门龛离去。
“站住……”神绝冥看到月流苏逐渐走远的身影,突然好似要失去什么一般,几乎毫不考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月流苏身形一闪便从神主府中离开,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俨然已经站在了神主府紧闭的大门外,朝着神主府的大门,她嘴里啐了一声“呸!”
“老娘还不稀罕!神绝冥!你以为你是什么!我月流苏怎么可能为了你不吃不喝,犯不着!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走着瞧!”
可惜,月流苏一转身,脑门便重重的撞上了坚硬的东西,“哎哟!”她捂着脑门叫唤一声。
“你走路没看路吗?”她没好气的说了一声,这时候她还在气头上呢,方才还被自己的男人指着说不认识,这会一出来便来了个添堵的,她心里能顺畅?
但是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神绝冥那双担忧的眸子,“你无碍吧?”
“额……”月流苏突然觉得自己的脑门突然就不疼了,“让开,我要走了。”她没好气的说,绕过神绝冥便打算离去。
天知道,她在对他说那些狠话的时候,心如针扎,谁又知道她五年的坚守,换来的竟然是一个不认识自己的男人?跟一个笑话一样。
然而,她走了还没几步,神绝冥那高大修长的身影又挡住了她前去的路。
月流苏心情不怎么美丽,没好气的道:“你让开。”
“本尊想问问,我们之前真的认识吗?”神绝冥语气虽说没那么轻柔,但是比之前的冷漠要好得多,但是这句话落在月流苏的耳中就不是那么悦耳了。
她仰起头来,与他的目光直视,“神绝冥,你以为你是谁?我月流苏没了你一样可以。”
想到一些事情,她突然一声轻笑,“要是那一刻我没有遇到你,该多好?现在的我是不是吃我的过我的?不会为了一个平白无故的你而惦念,最后……”赌上了自己的一生,事实证明,她好像输了?输在了他的一句“你是?”
她粉唇上一抹轻笑,随之与他擦肩而过,她想,在他不识她的那一刻,大抵心如死灰吧……
然而,月流苏走了大概没五步路,便从身后传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她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这股味道了。
她脚步一顿,秀眉紧蹙,转身,俨然看到神绝冥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目光,然而在他脚下,便是一摊热血。
月流苏目光一怔,飞快的跑上前去将神绝冥的身体扶住,“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你都这样了还跑出来追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尊只是想问,我们何时见过?姑娘一直动怒,本尊只得跟来了。”都这时候了,神绝冥竟然还有心思说正经话。
“不说这些了,我先送你回去。”此时,月流苏一松手,便看到自己满手的血迹,她心中赫然惊住,原来,他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方才只顾着自己了,完全将他忽略掉,现在想起来,自己还真是该死!
看到自己的右手上满是鲜血,就知道他此刻伤得多严重了。
“无碍。”神绝冥淡淡的道,他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排斥月流苏的接近,甚至,还想朝着她靠近一点,再进一点。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呢?我先送你回去。”看到神绝冥那逐渐苍白的脸色,月流苏心疼不已,赌气归赌气,真的放任他不管的话,她良心过不去啊。
此时,他们正站在神主府的大门十米开外的地方,虽然目前安静,但是随时都有人从旁边经过。
“跟我来。”神绝冥突然伸出手掌来,一把抓住月流苏的手腕,身形一闪,带着她便消失在原地。
等到月流苏回神的瞬间,神绝冥俨然已经带着她回到了神主府中,并且好似正是他的房中,此时,神绝冥再也撑不住了,一口炙热的鲜血喷出。
“噗!”
“神绝冥!你怎么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医师。”月流苏双手扶着神绝冥,此时能感受到他的重量几乎都让她承受了。
“别去。”神绝冥一听,紧紧的拽住月流苏的手腕,镇定道:“在桌上有止血的纱布,你会简单的包扎,我记得,你会。”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月流苏应该会。
“你……”月流苏惊愕住了,他说什么?他记得……
“我会,我先扶你躺下。”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想来他不想找医师的目的,不过是不想将自己的伤透露出去,或者,真的是他伤得太重了。
等到月流苏解开神绝冥的衣袍的那一刻,他身上纯白的里衣竟然全都被鲜血染红,丝毫没有留下一丝纯白的缝隙,太可怕了……
将那一层被鲜血染红的纱布用剪刀剪去,再用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的将他背后的血渍擦去的时候,露在外头的是那狰狞的伤口,无数密集到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都显露在她眼前!
她手中的纱布已经全被鲜血浸湿了,还是那熟悉的背,但是却布满了一些陌生的伤口,就在她擦去血渍之后,又一些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她又拿起干净的纱布轻柔擦拭着。
她处理伤口已经习惯了,但是在看到他背上那数不清狰狞的伤口的时候,手还是忍不住颤抖。
伤口深浅不一,有些好似能看到那铮铮白骨,有些浅在表面。
尤其是在看到神绝冥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一声不吭,任由她在他背后的伤口上涂涂抹抹。
纱布用了不少,但是那鲜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渗。
“这……”月流苏有点纳闷了,按理说他受伤也有几日了,但是为何伤口丝毫没有结痂的迹象,就如同刚被别人划的一样。
“可能止血?”神绝冥语气淡淡,听不出丝毫惊慌的程序。
“我尽力。”她答,再这么下去,他怕是会鲜血流尽而亡了。
她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粉色瓷瓶,里面装着她平时炼制的丹药,全都是为受伤预备的,却一直没派上用场,径直的从丹药瓶中将丹药全部都倒出来,递给神绝冥。
“全部服下。”
看到神绝冥这无动于衷的模样,她不禁又问,“你是怕我毒死你?你这么下去,还用不着我动手呢。”
神绝冥苍白的唇角扯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直接捧起月流苏的手背,将她那一手心的丹药全都吞了下去。
“你……”月流苏懊恼的缩回手!天哪!她方才感觉到了什么!是神绝冥柔软的唇瓣与舌尖,那种软软的感觉简直要杀死她的少女心啊!
她真没想到某人竟然会趁机占她便宜。
“继续。”神绝冥冷静的道,却在月流苏没注意时,扬了扬苍白的唇角。
“你受伤多久了?”月流苏严肃的询问道,她手上的动作不停歇,继续替他擦拭着伤口。
“七日。”神绝冥回答。
“七日了?”月流苏深蹙眉心,这根本不像已经受伤七日的伤口,别说结痂了,就连止血都止不住。
看这伤口的原因,怕是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说吧,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七日了,竟然还没有想要愈合的景象。”她淡定的替他止血,这个伤口虽然不会立刻要他的命,但是想来他提前从天海撤回来,怕就是因为这伤口的原因。
慢着,现在她对神绝冥来说,应该是一个陌生人吧,但是他为什么……
愿意相信她?
难道不怕她也是来害他的吗?
“可能缝制?”他突然出口问出一些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能,但是若是继续渗血,缝制了就相当于给你造成更重的创伤,你这伤口处理得还挺好,但是也避免不了感染的可能,到时候怕出现一系列的并发症,这里的医学科技并不发达。”
“看你这伤口,若不是你底子醇厚,现在怕是命归黄泉了吧。”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她心疼不已,她不在的这些年,他都是怎么熬不过来的?以前呢?是不是也跟今日这般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突然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