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白浔琬蹙眉,她竟是没想到,区区几年,她们的进项竟是比整个候府十年的进项还要多。
“还有咱们在京都的铺子,收入亦是可观。”林嬷嬷抽出其中几本账本,“娘子,这些是这一年来的进项。”
白浔琬微微颔首,“三娘那里,可都送去了?”
“都送过去了。”林嬷嬷道,“三娘叫婢子感谢娘子呢。改朝换代,三娘的日子也不甚好过,娘子给她的,她正好能维持生计。”
“这是她应得的。”白浔琬柔声道。
林嬷嬷从白浔琬闺房中出来时,天色将晚,白浔琬又如往常一般,研读阮氏留给她的书籍。
风声渐止,一道身影随风而至,白浔琬并未抬头,便已经知道来者何人。
“将军还真是好功夫。”言下之意,他这个将军好好的正门不走,偏偏当起了这梁上君子。
楚珳自然未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径直跽坐在他的面前,用手支着下巴,“我来是多谢你的。”
“这两个字在将军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奇怪。”白浔琬放下手中书籍,正好与他对望。
楚珳忽而笑了起来,“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何事?”
“大楚国大局将定,皇帝陛下论功行赏,他问我要什么,我说问他要一个赏赐。”楚珳悠悠然。
“恭喜将军。”白浔琬平静道,“我也有件事想要告诉将军。”
楚珳挑眉,“何事?”
“祖母给我许了一门亲事,是苏川织造之子,半月后便会上京。”白浔琬看着他,“将军不打算恭喜我吗?”
楚珳脸上的情绪忽而凝固了,“苏川?堂堂宣平侯府嫡女竟要嫁去苏川?这白老夫人还真是目光长远得紧!”
“我倒是觉得,苏川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远离纷争。”白浔琬说着,竟是想起了岭南时的生活,颜十四与黄大郎,黄大郎虽说没有功名在身,但夫妻生活和美顺遂,还生下了三胞胎的好福气,她不求能生下三胞胎,但求没有纷争,那便已经很好了。
楚珳却似乎看穿了白浔琬的想法,“苏川不比岭南,那沈郎君不比那黄大郎!”
白浔琬一愣,楚珳又道,“若是我记得不错,那沈郎君有一个花容月貌的表妹,似乎是自小定了亲事的。”
“你查他?”
楚珳耸肩,“我只是无事翻阅了卷宗看了一眼,不然你以为这苏川织造为何会上京?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陛下这是要拿一些人开刀呢。”
“沈家可有危险?”白浔琬追问。
楚珳挑眉,站起身来,双手环胸,“你在求我?”
白浔琬顿了顿,“若是你不说,我也有门路去查。”
楚珳见她如此执着,终究还是开口,“只是走个过场花些钱罢了,没什么大碍。”
见白浔琬低下了头,楚珳欲言又止,半晌后,他才开口道,“你真的要与沈家定亲?留在京都不好?”
“京都没什么不好,只是觉得那些东西太腻了。”白浔琬冷言。
“若是皇帝陛下留你呢?”
白浔琬抬眸,目光清澈地看着他。
“若是……”楚珳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若是我留你呢?”
“你可知,我母亲是商人之女?”白浔琬柔声道。
“那又如何?商人之女难道不是人吗?”
“你可知,我并非宣平侯嫡女?”
“你若不是,还有谁是?”楚珳冷笑一声,“白溪玟吗?她不过是个挂名的。”
“我说的并不是那些。”白浔琬认真道,“我并非宣平侯所生。”
“那又如何?”
“我不是宣平侯所生,娶我对任何高门子弟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除非那门楣比宣平侯府低。”
“那白章会否认吗?”楚珳双手抱住她的双肩,认真的看着她,“我只问你一句,若是皇帝陛下让你嫁给我,你肯吗?”
风有些大,吹进白浔琬的眼睛里,使得她的眼睛有些模糊,泪水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来,“你可知被伤透了的心,是没有办法愈合的,就像钉子钉入木头,就算把钉子拔出来,也会留下痕迹,我只想活得不那么累。”
半晌之后,楚珳将手收了回去,喃喃地只说了一个字,“好。”
当她再抬头的时候,房间里,竟是什么身影也没有,只留下一丝那人的气息。
她整理好思绪,复又拿起书籍,高门里的争斗,她太熟悉了,她真的不想再去承受什么,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可方才同楚珳说那些话时,她的心为何会痛呢?难道她的心里真的又住人了吗?
“娘子,方才婢子听到屋子里有响动,可是发生了什么?”蕊儿拉开门走进来。
白浔琬只正常道,“无碍,只是窗户开的太大,叫风迷了眼睛,有些难受,你且将那扇窗户关得严实一些便好。”
“嗳!”
待到蕊儿关好窗户,白浔琬才同她道,“以后莫要再同勇子联系了。”
“为何?”蕊儿不解。
白浔琬忽而想起什么,“无妨,你们联系你们的,莫要将我的事透露出去便好。”
“喏,娘子。”蕊儿面露难色退了出去。
这娘子看书便看书吧,怎地今日竟是如此奇怪。
半月后,白沐珏向皇帝陛下请令,去往西山女观做一坤道,皇帝陛下不舍,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将白沐珏取名为三真道人。
而此时,苏川织造沈家,正好上京,住进了白府的后院。
白老夫人在白府设宴,款待了沈家一家子,只是男眷都去前院与白章作伴,也只剩下沈家夫人杨氏在后院与白老夫人和白浔琬一同进食。
杨氏一见这侯府的吃食,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哎呀我说你们侯府,高门大院就是与我们苏川不同,咱们大楚国和南齐国各自占着一半的苏川河,北边儿是咱们的地盘,南边儿是他们南齐国的地盘儿,可南边儿可是上游啊,若是他们南齐哪天不高兴了,将这河水这么一扎,我们北苏可就没饭吃了。”
白老夫人盈盈一笑,“杨夫人说笑了,苏川地大物博,物资富饶,派去的地方军亦是日益增多,怎么会说被扎河道就被扎河道呢?”
杨夫人自顾自地继续,“老夫人可是不知道南苏人的霸道,咱们每年都要向南苏人交税,若不然,他们就真的会将河道改了,可真真是吓坏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