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休息一天又要回去了。”

“是啊。”

“其实我不想回去。”

“这么巧，我也是。”

慕亦宿和付兮溪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那坐着闲聊，像两个老夫老妻一样聊着没有营养的话题，无关公司、无关豪门，只是有关普通的日常生活甚至与盐油酱醋。

付兮溪是真的不想回去，一旦回去了就要面临付家的围堵，还有大肆渲染的付家叛徒身份。付家养育了你，竟然背后捅刀，即使付家待你不好也不应该落井下石之类的言论，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出来。

“真的不想回去啊。”她烦恼地说道。

“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事。”慕亦宿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准备上战场了。”

“战场。”付嘉文一直没有放弃围堵她，到时候见到了必定要争吵一番，这战场形容得太妙了，“你说得很有道理。”

“是吧，我也觉得。”慕亦宿笑着，另一只收掏出了手机。

手机上点开了肖应泽的微信，上面轰炸了不少讯息。

“报告慕总裁，今天付小姐的父亲又来围堵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定我了，每次下公司买饭或者休息，他都会拦着我。”

“他又来问付兮溪在不在了，我说不在，他也不肯走。”

“他头发都没打理好似的直接在那蹲点，真的不需要报警吗”

“吓死人了。”

付兮溪一看这信息，乐得笑完了嘴：“肖应泽也是不容易啊。”

“对啊，”慕亦宿在微信上打了几个字，“再接再厉，加油。”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坏。”付兮溪探头一看，顿时同情起了肖应泽。

慕亦宿当然坏了，不然怎么留得住付兮溪。任务上设套，别墅外让人蹲点候着，看到付兮溪逃脱就立马压回来，软硬兼施让付兮溪留下，不然现在的付兮溪早就飞到别国逍遥自在去了，哪里还会有一个贴身秘书在身边。

慕亦宿义正言辞道：“这是他作为下属，应该做的事情。”

“别欺负得太狠了，肖应泽撒手不干了。”付兮溪指出，“他作为一个人事部的，还是个经理，竟然让他做这种私家侦探的行为，真的好吗？”

“哪里不好了。”慕亦宿不以为意，“我可是在这方面有给他加工资的，他舍得不要这些工资吗？”

他又说：“没有哪家企业有慕氏集团这么好待遇的。”

确实，慕亦宿说得没错，没有哪家企业有慕氏集团这么好待遇。肖应泽也不会撒手不干，待遇好是一个重要的方面，没有人会和金钱过意不去，再说他还会加工资，辛苦一时幸福一世。

“不过你真的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慕亦宿亲了亲付兮溪的额头，“你的父亲一直没有放弃蹲点，想必肯定要找你对峙的。”

“早猜到了，他就是这种人。”付兮溪叹了口气，“毕竟是我辜负在先，他肯定想不通，为什么他都以母亲来威胁我了，我怎么还敢不按照他的要求来办事。”

“不过是他算计我在先的，拿着死去的母亲当挡箭牌，也不知道良心会不会痛。”

记忆中的母亲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可能在公司方面会表现得相当强势，可是在面对家里的时候却是个温和似水的女子，就像那温婉的江南一样，一点点滋润着家里。

就这样的好母亲，付嘉文竟然也能狠下心来去叨扰死人的睡梦。

以前的父亲也勉强算是个温和的人，在没有正式接受付家家主之前，他对家庭一心一意，可谓是父亲的好典范。即使再忙，他也会抽空带着付兮溪与妻子裴婉游山玩水，就近的小公园也好，势必会带上照相机与家里拍合照。

讽刺的是，那些合照都成了死去的记忆，再也鲜活不起来。

自从付嘉文正式接手付家家主，那些一直被他隐藏起来的缺点，都像火山爆发一样瞬间迸发出来。

豪门的恶习，一下子被点燃了。

抽烟嫖赌，样样尽全，气得母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我以前很喜欢父亲的。”付兮溪淡淡地说，“他以前没有现在这般懦弱又暴躁。性子是软了点，可是好歹不是在家主的地位，他的这些缺点也不是缺点。”

“他会带着我和母亲到处走走，当时母亲也说，最喜欢的就是付嘉文眷恋家里的样子。”

听到这，慕亦宿惊得挑起眉，仿佛在质疑付兮溪口中的真实性。

“是真的。”付兮溪从鼻子中哼了一口气，“就是因为真的，曾经我看过别样的父亲，所以才觉得现在的父亲与付家格外讨厌。”

付兮溪的声音中平淡如水，但是仔细听还是有些轻颤。

她是在动摇吧，毕竟曾经也喜欢过付家的。慕亦宿知道现在付兮溪不好受，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家里三人一起拍了合照，我当时笑得像个傻缺一样。”

付兮溪慢吞吞地从包里翻出手机，她一直把这张合照放在相册里不舍得删除，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照片之一。

她给慕亦宿看了一眼，手指故意遮挡了付嘉文的脸。

“可是自从他成为了家主之后，我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变了。”付兮溪垂下眼睑，手指颤抖着想把照片删除，一番挣扎后还是放弃了。

她以前就挣扎着想要删除这张对她来说意义不同的照片，可是毫无例外地都以失败告终，这次也不例外。

她叹了口气。

“最大的改变，还是我母亲的死亡。母亲其实以前有心脏病的，但是后来经过调养和治疗，基本上已经和常人无异。”

付兮溪远远地眺望着海边，月色在上面铺了一条银线，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了母亲那张温柔的笑靥。

“可是有一天，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收到了母亲死亡的消息。”她愤懑地握紧了拳头，“最气愤的是，竟然还告诉我母亲是因为心脏病爆发，要不是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怎么可能会再度心脏病发作。”

“你是说有可能是……”慕亦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对，我觉得是父亲。”付兮溪顿时冷着一张脸，“他如果要找我对峙，我也要找他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