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可以说是在悬崖边上了，从下方广场一路绕着盘山路向上的顶端位置。付兮溪总觉得自己住在了一个金字塔的顶端，怎么看怎么危险。

别墅中的窗基本都是落地玻璃窗，在客厅上一路走一路能看到窗外的景色。窗外朝着大海，站在家里都隐隐能听到浪潮的声音，波涛拍打着礁石，海鸥不时在低矮的空中扑棱着翅膀。

时至黄昏，天色昏黄，太阳像个巨大的鸭蛋沉在水中，连带着海水都染上了赤红的光。

“没想到坐在家里都能看日落了。”付兮溪刚放好行李就看到了日落的景象，一时感慨。

“没准还能躺着看日出呢。”慕亦宿站在窗边揽着付兮溪的肩膀，右手悄然与付兮溪的相握，“喜欢这吗？”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付兮溪心想，眼泪看得都快流出来了。

她仰着头，刚好看到慕亦宿也低头看她。

赤红的光辉肆意泼洒，为窗前的两人抹上了鲜艳的色彩。

在红色的剪影之中，两个人渐渐地靠在了一起。

“其实这里……日落不是最好看的。”慕亦宿指着窗外的位置，“夜晚的时候时候好看的。”

“有人还会看夜晚的海？”付兮溪只想到了黑漆漆的海面，以及沉浮在海面下的东西，“乌漆墨黑的有什么好看的。”

“等到夜晚的时候再看来，你就知道了。”慕亦宿伸手点了点付兮溪的鼻子，“现在你可以自由行动。”

“说的好像组团来旅游，然后我现在在自由时间一样。”付兮溪笑着推开了慕亦宿。

这是慕亦宿带她过来，要是真让她自己一个人四处走动走动，怕是一个不小心就迷路了，也不知道找谁哭着去。

“山下的广场那边有个巨大的银幕，算是这边的特色了。”

在来的路上确实看到有一块巨大银幕一闪而过，但她当时太困了，只瞅了一眼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我能下去看看嘛？”付兮溪被勾起了好奇心。

“走吧，”慕亦宿牵过付兮溪的手，把别墅的钥匙放到付兮溪随身带的包里，“钥匙交给你了，我先带你下去瞅瞅。”

山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每个几米就会种植几颗树木。海水围绕着广场的外延，坐在广场的凳子上就能感受到咸涩的海风迎面扑来。

海风带着海水特有的咸湿的味道，不算特别好闻，但也确实凉爽。

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慕亦宿口中的那块巨型银幕了，弯曲着一块液晶屏镶嵌在墙壁上。

屏幕扑闪了几声，付兮溪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在播放着付家的新闻。

真是无论在哪都能看到付家，阴魂不散。

“没想到都到临市了，抬眼还能看到付家的新闻。”付兮溪还以为这块银幕大多都是播放娱乐节目，让人在这轻松轻松的，结果又是新闻。

她没想到的是，付家这次真的闹得太大了，上面都指定某些电视台在固定时间与中央台同步播放付家的新闻。

现在是付家真正出事的第二天。

“现在付家的股份直线下滑。”看着付兮溪若有所思的脸庞，慕亦宿在旁边补充道，“你知道的，之前又因为付家分家的那一脚，暴露了主家偷漏税、跨国涉黑那些行为，付家被上面牢牢盯着调查。付家当时的信用度就直线下降，股票大跌，已经靠不住了。”

“而且媒体还播放了那则录音笔的事。”

付兮溪也觉得奇怪，按照慕亦宿当天坦诚的说辞，录音笔的内容应该是陈晨所有。但能清晰地把她们声音都录进去的，只能是最近的那个人——付兮瑶。

就算付兮瑶做了备份，那录音笔的内容也只有两个人所有，一个是付兮瑶本身，另一个就是陈晨。

出事时候，陈家与付家依然是绑定在一起的，陈晨对这些也不感兴趣，陈晨针对的只有“付兮溪”个人，而不针对付家。陈晨虽然是个智商不够用的，只会挑事的人，但她也知道一旦把录音笔的内容公布了，整个付家都会被拉下水，这番举动就会连带着陈家一起走下坡路，所以陈晨即使再蠢也不会蠢到向媒体公布这些事实。

那么递出录音笔的人，只剩下一个，付兮瑶。

付嘉文当时既然派付兮瑶说服付兮溪替主家盗取项目机密，那么付嘉文肯定也知道这只录音笔的内容。

也就是说，现在付嘉文也该知道了，付家的叛徒都出自自己家——他的好女儿们。

“然后呢……”

付兮溪神色恍惚。那天付兮瑶找她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是不顾后果的疯狂，如果她所求的就是这个局面，那她到底为了是什么？

当时付兮瑶给她的，不仅仅有付家的资料，还附带付兮瑶本身的资料——一份亲子鉴定书。

若是按照付兮瑶的剧本，付兮溪是要把这亲子鉴定书甩给付嘉文看的，一旦把这份烫手山芋甩出去了，那么付兮瑶的结局只有一个固定的死局。

“然后……你怎么了？”

付兮溪煞白着一张脸，吓坏了慕亦宿。

她摇摇头。之前付兮瑶说的希望有一天能给我……”这句话怎么也挥之不去，反而越发清晰了。

“然后，也就是今天早上的事了。税收局的人来查付家的账，核实了一番后一致认为付家确实有严重偷漏税的行为。所以，付家已经垮了。”

“真的垮了啊……”付兮瑶轻声道，“没有一点实感。”

“别想太多。”一双大手覆在她头上，打散了她集聚起来的负面情愫。

“对了，那付烨呢？”主家是垮台，那分家呢，付兮溪可没忘记这合作伙伴。

慕亦宿解释道：“分家之前就做好万全准备了，即使大出血，好歹也真的独立出来了。”

原来真的结束了。

恍惚间，天色渐晚，月色攀上枝头，夜晚的凉风带着寒气吹拂着广场。

“兮溪，你抬头看。”

“啊？”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付兮溪抬头一看，如霜的月勾在夜幕中柔和了硬朗的深色夜空，细碎的光辉像洒落的星星坠入海面，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升起了一条星辰大道。

不知怎的，付兮溪就觉得平静下来了。

感觉又涌起了能继续战斗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