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瞧着面生。”
“哎,我是掌柜的远房侄子,家乡收成不好这才让小的来投奔他,在客店打杂也算谋生,第一次送酒上来,也难怪小师傅不晓得我。”
峨眉山间树影婆娑,初春时节,颇有欣欣向荣之意,羊肠小道上,两人一前一后行着,前一名女子从装束看来应是峨眉弟子无误,上山之路无趣,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进了峨眉派山门,眼前开阔不少,虽不是雕梁画栋却也鳞次栉比,恢弘大气,正殿“真武大殿”四字苍穹有力,令人肃然起敬。
“跟好了,峨眉重地,不能乱闯。”这峨眉弟子年纪不大,一举一动却非要装得少年老成,反而适得其反给人沐猴而冠的感觉,少年偏过脸轻笑,复又正色道:“小的知道,还请小师傅带路。”
走过错落有致的殿宇,少年道:“小师傅,这峨眉是有谁要成婚?”
女弟子横了少年一眼,佯怒道:“这是我峨眉之事,你一个外人怎么那么多事?”
“是是,小的多嘴了。”少年讨了个没趣,炯炯有神的瞳仁一动,“小的一直仰慕峨眉派,可不知这次是否有幸见识到峨眉掌门的风姿?”
“咱们掌门又不是市井小民,岂是你说见便见的?”说是如此,女弟子顿时眉飞色舞,“不过咱们峨眉掌门着实美貌冠绝天下,武功更是前无古人,那劳什子明教教主有眼无珠,这次还送上门来,不把他千刀万剐实在难消心头之恨!”到底是少年人心性,女弟子言毕才道失言,威逼着少年不许将方才的话乱传,“掌门平日里不是在房里便在后山练武。”遥指着东南角一隅道,“掌门的院落便在那边,我劝小哥你还是别癞□□想吃天鹅肉了。”
“小师傅说得是,是小的痴心妄想了。”少年弓着身子推车,眼底尽是笑意。
“小哥,酒搁在这里便好。”长袍束发,眉清目秀的女弟子将瘦弱的年轻少年引进杂物房,一身粗布衣裳的少年诺诺应下,将手推车上的酒一坛坛搬下贴着墙角叠放好,擦过额角的汗,憨厚一笑,
“小师傅,这样可好?”
“有劳小哥。”女弟子将备好的碎银子塞进少年怀里,暗自叹息,可惜了一张清俊的脸,乍一见是侧面未及多留意,再见时竟见有一道细长的刀疤横亘了整张脸,狰狞可怖,“跟我走罢,你第一次来峨眉,迷路了可不好。”
“唉,不必了,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小的还是认得的,不用麻烦小师傅了。”
“你真的认识?”女弟子狐疑,少年不住点头,“小师傅放心好了,小的身无寸铁又不会武功,峨眉到处守卫森严,小的绝对不是鸡鸣狗盗之徒。”
女弟子被一语道破心中事双颊一红,“也罢,你小心着些,师姐找我有些事,便不送你了。”
“小师傅快些去罢。”少年依旧弓着身子,直到女弟子走远才直起身,不见了唯唯诺诺的样子,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跃跃欲试,琼鼻薄唇,连方才狰狞的疤痕都平添了数不尽的轻佻风流。弃了推车,少年抖出轻功,一路避开了巡逻的峨眉弟子,朝着方才女弟子指的方向而去。
院落分两爿,左右两座拱门让少年犯了难,但见朝北那边张悬着红趾偷屏蚰媳呖瘴抟晃铮较啾冉献攀道淝澹倌牾久迹慵庖欢伲涫侵闷允强缛肓吮北叩耐ピ海胙郾闶谴萄鄣亩捶浚磕谧笥椅奕耍a煺恚遄疟纫砟瘢碇Φ慕醣欢既蒙倌旰炝搜劭簦曰忱锍槌鲐笆祝班屠病奔赶拢扌醴傻么Υ允牵土恐卸反蟮募糁健帧币睬撇怀鲈吹难樱劣谧篱缴系墓鹪擦樱嗑∈缣炫11ǎ├怖补霰榱硕捶棵扛鼋锹洹
少年纵声而笑,悄无声息地离开洞房,往后山而去。
真武大殿内,宋青书剑指张无忌,冷冽的气氛一触即发,寒光一点,长剑已到身前,张无忌侧身让开锋芒,“宋师兄,有话好说!”
“我没甚么好与你说的!”剑身一扫,张无忌躲闪未及胸前的衣襟被划破,宋青书趁胜追击,张无忌却先一步欺近宋青书点在他手臂上的麻穴之上,手臂一软长剑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张无忌顺势点了宋青书的穴道,“宋师兄,你冷静点!我只想见见周掌门,有些话想当面与她说清楚。”
“你有甚么话,同我说也是一样的!”宋青书懊恼技不如人,双目赤红怒视张无忌,“是你负她在先,还有何颜面来求饶?”
“濠州一事,是无忌不对,是以我一直想取得她的原谅。”
“别做白日梦了!”宋青书啐了张无忌一口,“芷若恨不能杀了你,怎么可能原谅你!”
张无忌敛起浓眉,道:“我听闻周掌门想与宋师兄成亲。”
宋青书一愣,似是莫名其妙,随即哈哈大笑,“是,芷若要嫁给我,怎么?着急了?”
“宋师兄,无忌此行,一是求得周姑娘原谅,劝她打消与你成婚的念头,二便是取消婚约,此生我有负于她,只有来世再偿还。”张无忌语气诚恳,道:“宋师兄明知周姑娘与你成婚是负气之举却应承了,日后郎有情妾无意,会追悔一生的。”
“住口!后悔与否皆是我宋青书之事,与人无尤!倒是你张无忌左右摇摆不定,妄想左拥右抱,这才其心可诛!”
“张教主,你还是请回罢,我派弟子遍寻峨眉皆无发现掌门踪迹,定是不愿见你。”静玄双手合十唱了句“阿弥陀佛”,“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张无忌轻声叹息,解开宋青书穴道,“宋师兄好自为之,无忌改日再登门,亲自向周姑娘致歉。”
少年赶到后山,满目青山翠柏,到处都寻不到周芷若的影子,正待找块山石稍事休息,树丛中悉悉索索引起少年警觉,抽出匕首惊声道:“是谁!”
一张布满剑痕的脸倏地从树丛探出,少年险些吓得将匕首脱手而出,“蛛……蛛儿……”
那人缓缓从树丛中走出来,迫近少年,少年挥舞着匕首全然忘了武功,“鬼啊……不要过来……”一个步步紧逼,一个一再退后。
殷离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放声大叫“小心!”,少年却足下一空手中匕首扬起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落在地上,她却翻下了身后的陡坡,殷离飞身而上拉住少年的手臂,却被她一道扯下陡坡,二人尖叫着滚下陡坡。
少年醒来,入眼的便是殷离形同鬼魅的脸,失声大叫着便往后躲,殷离不耐地摆摆手,“赵敏,你睁大眼睛瞧瞧我是人是鬼?”
少年却是赵敏,一番折腾她灰头土脸,贴着山石站好,试探性地踢了殷离一脚,“你真是人?”
殷离吃痛,抱着右腿厉声道:“是,我是人!我还活着!当日在无名岛,那个小冤家以为我死了便把我活埋了,我要找他要个说法。”殷离从背后的包裹里翻出一只木牌丢给赵敏,赵敏半信半疑地接过来,上书“爱妻殷离之墓”,殷离嗔道:“甚么爱妻?谁是他爱妻!”娇俏的脸上漾着红晕。
“你怎会在峨眉?”赵敏小心翼翼地问道。
“以前我一直喊你妖女妖女,却谁曾想最歹毒的女人居然是周芷若,那人竟为了灭口差点杀了我!”殷离义愤填膺道,“那日我吃了你做的东西便晕倒了,迷糊间醒来竟瞧见周芷若将你搬上木筏,然后……然后我瞧见……”殷离的脸又红了红,“我瞧见她亲你。”殷离自是忘不了那日两个女人的缠绵,周芷若那样旁若无人地亲吻赵敏的唇,似是诀别一般,“她好像察觉我在瞧你们,转身看着我像要吃人一般,我当时全身提不起丝毫力气,自是害怕,我想向她保证我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可她还是拔出匕首……”殷离像是见到甚么难以置信的事,捂住脸,神色激动,“后来我疼晕过去了,再醒来已被埋了起来,我想回去指证那个女人,却听见她与阿牛哥订立白首之约,我怕她会否认,我没有证据,所以只能伺机而动亲手杀了她,可等我养好伤,他们全不见了,我在岛上等了几个月方才等到路过的商船。听说濠州大婚她被弃之如敝履,就想来峨眉瞧瞧她落魄的样子。”
“你真瞧见是她用匕首划你的脸了?”赵敏轻声问。
“其实在她靠近我的时候我又快要陷入昏迷,可是当时我明明瞧见她拔出匕首,除了她还会有谁!”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赵敏放下戒备在殷离身边坐下,“你看,你不但没死,身体的毒血也从伤口排出了,你现在比原先不知道漂亮了多少。”
“你知道甚么?”殷离忿忿,“千蛛万毒手是我毕生的愿望,现在毒被放光了,我还练甚么?况且周芷若害我之心昭然若揭,我若不为自己讨个公道难消心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