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进来的时候不禁让人眼前一亮，湖蓝色的纱裙配上她本就白皙的肤色，与第一次相见时，小昭脸上的稚气褪去不少，少女的芳华更浓艳，若赵敏为男子恐怕已移不开眼，淡淡抿了一口香茶，赵敏暗道张无忌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灵秀的女子做贴身侍女。

“赵姑娘。”小昭见赵敏没有开口的意思，才一开口，雪肤已渗上一片粉红。

真是个害羞的孩子，赵敏莞尔。小昭也不过刚及笄的年纪，或者说还在豆蔻之间？赵敏亲自引了小昭在桌边坐下，才道：“小昭妹妹深夜至此，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昭是来代公子赔罪的。”

“赔罪？张教主做错什么了要赔罪？”赵敏故作惊讶，一双妙目睁得更大，恰似盈盈水波流淌而过，“就算张教主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让小昭妹妹来赔罪呢？”

“赵姑娘，你知道公子那个人不太会说话，可是他的心是极好的……”小昭说了两句就用试探性的目光看赵敏，赵敏昂了昂下巴，“说下去。”

小昭受到鼓励，说话也不再畏缩，“赵姑娘应该能感觉得到，张公子其实是倾心于赵姑娘的。”

“哦？为何我没有感受得到？”赵敏似笑非笑，小昭瞧见了心里又没底，不懂赵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情急，道：“赵姑娘，万安寺一役，公子本无心与赵姑娘作对，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后公子也很烦恼，小昭见公子寝食难安，所以才来找赵姑娘。”

“这样……好，我原谅张教主便是，张大教主有你这样贴心的侍女还真是好福气。”赵敏匀长有力的手指在铺于圆桌的锦布上若有似无地勾画着，并不抬头，“小昭妹妹还有什么事么？”

“既然赵姑娘诚心原谅公子，不如给小昭一个凭证，好叫公子放心。”

哦？赵敏秀眉微扬，好固执的小丫头，赵敏睨着小昭摊开的双掌，自袖间取出一个金盒，似和之前那个一样，但又有哪里不一样，小昭翻来覆去瞧了一遍，是了，没有裂痕，赵姑娘的意思是重新开始么？

“多谢赵姑娘，公子会非常开心的！”小昭深谙赵敏重然诺，此次赠盒必是真的原谅了。

“小昭妹妹可否告知，为何要这样不计回报地帮助张无忌？莫非小昭妹妹喜欢张教主？可是，你这样帮他求得我的原谅，又把自己置于何地？”痴人，赵敏没想到计划变得如此快，仅仅是因为眼前漂亮的小姑娘。

小昭似是急了，连连摆手，“赵姑娘切莫误会，小昭和公子只有主仆之情，绝无其他，公子心里只有赵姑娘，小昭是看得很清楚的，只不过公子对小昭像亲人一样，小昭只是想做些什么来回报他，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念想。”

赵敏捂唇轻笑，“小昭妹妹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不是便不是罢，时辰不早，小昭妹妹还是赶紧回去，不然张教主又要着急了。”

小昭一张俏脸被赵敏糗得红扑扑的，剪瞳隐有雾气，深深望了赵敏一眼就拜别了。深夜的街道安静得很，偶有守夜的敲梆人，吆喝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小昭对着月亮眨眨眼睛，又要到每月的十五了，月亮缺了又圆，圆了又缺，想见的人却远在千里之外。

赵敏的问题又在小昭心里盘桓，为什么这样帮张无忌，感恩必然有之，为自己，更多的是为了那个人，那人会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搂着她飞上屋顶，靠在她的肩膀上给她讲嫦娥和后羿的故事，也会提及一个叫张无忌的人，“如果不是无忌哥哥，我根本无法安全到光明顶找到爹爹，无忌哥哥是除了爹娘外对我最好的人。”

小昭还不知道什么叫吃醋的时候就深深记住了一个叫张无忌的人，然后遇到他，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是为了任务，更多的是为了那个人报恩。

“不悔……”小昭第一次放纵自己叫出这个名字，在无人的夜间，靠在青石板路边斑驳的墙上，从指缝间流淌出破碎的泣不成声。

小昭把金盒交给张无忌，张无忌眉间忧色尽褪，小心收好金盒，不住对小昭道谢。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那人在月下教会小昭的第一句话。

彼时周芷若等带着灭绝的遗体火速往峨眉赶，一路上丁敏君没给过周芷若好脸色看，周芷若但求不惹事端，能忍则忍。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大家疲惫尽显，周芷若好心提议休息一下，丁敏君不依：“这一路已经耽搁太多时间，周师妹凭什么发号施令？”

“丁师姐，我只是看到师姐妹太累了，小小歇息一下也没什么。”周芷若耐着性子解释，明明是丁敏君的无理取闹。

“住口！你口口声声说师父死前把掌门之位传给你，还借此滥用职权，你有什么证据说明师父确实属意你为峨眉掌门？”

这才是丁敏君想说的重点，周芷若手指上的掌门指环就像针一样每天扎无数遍丁敏君的眼和心，周芷若第一反应也是亮出掌门指环，“这个指环还不能说明么？”

“指环是死物，能证明什么？如果是你趁师父死前偷出来的呢？”丁敏君步步相逼，引来峨眉其他弟子的质疑之色。

“我……”周芷若根本不贪恋掌门的位子，给谁都好，但是想起灭绝临死的嘱托，她根本退无可退，眼神坚定了几分，“师父临死前告诉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历代掌门才能知道。”

“秘密是什么？你说出来啊！”

“这根本不能说，丁师姐，你不要逼人太甚！”

“哈！笑话，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你编的？”丁敏君振臂一呼，“各位师姐妹，周芷若这个掌门有疑，她本就与魔教教主张无忌私相授受，现在更是欺骗众人妄图篡夺掌门之位，大家不要被她骗了！”

“你凭什么说芷若和张无忌有私情？”静玄本不喜丁敏君，此时自是要为周芷若说话。

“先不说光明顶上，大家有目共睹，再说这次万安寺之后，张无忌为了她特地带了教众守在客栈，不就是怕我们为难她么？而且我有理由怀疑周芷若和妖女赵敏勾结！”丁敏君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堵住很多人的嘴，拔剑指向周芷若，丁敏君呵斥道：“周师妹，我劝你还是认罪，把掌门指环交出来！”

“你胡说！”周芷若不住地摇头，“我和张公子是清白的！我没有害过师父！”

“现在容不得你狡辩！交出掌门指环吧！”丁敏君不问缘由就对周芷若发出杀招，周芷若不愿和丁敏君正面冲突，只是一味回避，剑锋偏走，削下周芷若一撮秀发。

周芷若武功本就与丁敏君不分伯仲，顾念同门之谊又让周芷若多次手下留情，这才给了丁敏君机会把周芷若逼到崖边，峨眉众弟子这才回过神，大部分选择冷眼直观，想帮忙的也要反复掂量，这一来一回之间，丁敏君瞅准一个空隙一掌打在周芷若肩膀上，周芷若脚下不稳后退几步竟滑下山崖！

丁敏君这才肯罢休，当众宣布自己为代掌门，吩咐了几个峨眉弟子去崖下寻找叛徒周芷若的尸体，取回掌门指环。

一抹黑影已先一步往崖下窜去，找到奄奄一息的周芷若，也幸好周芷若命大，坠崖的过程中被很多横生的树木挂住，有了缓冲，这才没有生命之虞，只是有些擦伤，陷入昏迷。周芷若眉间的朱砂更显血红，右手攥紧胸前的衣襟，一遍遍小声叫着“敏敏”。阿二叹气，按赵敏的指示简单处理了周芷若的伤口就把周芷若送去了张无忌暂居的地方，张无忌在房前发现昏迷的周芷若，大惊，唤来小昭给周芷若换衣上药。

“是么？她在昏迷的时候……叫我的名字？”赵敏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更添妖娆，连腹间的伤口都没有那样痛了，居高临下瞧着跪在面前汇报周芷若情况的阿二，赵敏沉声道：“我不是交代过你要尽全力护她周全么？你竟然……竟然让她被人害到坠崖……”如果有万一，这些人万死难辞其咎！

“属下失职，恳求郡主责罚！”阿二以头抢地，阿三那次只是碰到周芷若便得赵敏好一顿责罚，现在他置周芷若于这样危险的境地，想必惩罚更甚吧？只是看不下去那样高高在上的郡主被周芷若伤害至此，本就不愿救周芷若，正因为那一声声的“敏敏”才救了她自己一命。

“你以为我不敢责罚你么？竟然把我的命令当做儿戏！我知你是为我出气，可是阿二，你跟我这些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你没有资格为我做决定……”赵敏一摆手，“你自己去领罚吧，如若不是你的忠心，我必取你性命。”

“谢谢郡主。”

丁敏君。赵敏比星辰更璀璨的黑眸散尽无限杀意，她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