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床已经铺好,可以休息了。”小昭整理好床铺,瞧见张无忌坐在窗前出神地端详断为两截的金盒子,正是赵敏当初所赠之物,心下多了些了然,“公子,不妨找能工巧匠修补,可以与原来毫无二致的。”
“小昭,真的可以修好吗?裂痕既已产生,如何能再完整无缺?”张无忌一语双关,此次救出六大派的人,已得罪赵敏,关系可谓降至冰点,还可以修复吗?
“公子,可以的,只要有心,有什么是无法弥补的呢?赵姑娘会理解你的。”小昭心中苦涩,杨不悔现在恐怕还在武当山和殷梨亭朝夕相对吧?只是她们两个的感情是无法缝补了。
“谢谢你,小昭,我只是有些感怀罢了,你早些去歇息吧。”
小昭应了张无忌的话,刚踏出张无忌的房间就觉得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再醒来的时候置身一座破败的寺庙。
“你醒了。”说话者是一位年约七十的老太婆,体态龙钟,咳嗽频频,手持一把拐杖,头顶戴有金花。
“婆婆。”小昭赶紧起身,对眼前的老人行礼,眼前之人正是金花婆婆。
“婆婆,你抓她来干什么呀?”小昭这才注意金花婆婆身边还有一名妙龄女子,只是形容可怖,面容黝黑,脸上肌肉浮肿,凹凹凸凸,生得极是丑陋,仅仅一对眸子颇有神采。
“蛛儿,我有话要单独交代她,你且出去看着,咳咳……”金花婆婆锐利的眼睛瞪了一眼被唤为
“蛛儿”的女子,蛛儿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心里思忖着,小昭竟是金花婆婆的人。
“小昭,可有偷到乾坤大挪移?”
“小昭无能,辜负了婆婆的期望……”小昭话未说完,耳边一道劲风,面上一痛,力道之大让小昭偏过脸,长发挡住了鲜红的指印。
“罢了,我也没指望你能从张无忌那里得到乾坤大挪移,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金花婆婆两指夹出一小包物什交给小昭,“我探知谢逊在冰火岛,已经先行一步利用张无忌把他骗到了灵蛇岛,现在就看你了,这是千芒痛心散,你想办法让张无忌服下,然后我们便有可能夺得屠龙刀。”
“可是,婆婆……”小昭攥紧手里的药粉,还欲辩解,却被金花婆婆打断,“你别无选择,小昭,这是你的宿命。”
小昭闻言伏地轻声啜泣,因为宿命,她失去了天伦,因为宿命,她丢掉了天真,因为宿命,她连自己的感情都抛弃了。金花婆婆似有些动容,半扶住小昭的肩膀道:“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老天又可曾对得起她?若不是胡青牛见死不救,韩千叶何以会死,她又怎会家破人亡?
赵敏从昏迷中幽幽转醒,腹间还有些刺痛,贴身侍女见赵敏醒来喜形于色,急忙跪地道:“郡主,您总算是醒了,都昏睡一天了。”
赵敏挣扎着要起身,侍女匆忙上前助赵敏坐起,赵敏试着说话,喉咙因为干涩有些沙哑:“去,帮我把阿大叫进来。”
侍女不敢耽误,顷刻便唤来了阿大,赵敏示意阿大站得近一点,“现在峨眉的状况如何?”
“郡主,峨眉已经于昨天启程回峨眉山。”
“是吗?你让阿二即刻追上峨眉派,暗中保护周芷若。”赵敏交代完,挥挥手让阿大退下。
“郡主,周姑娘这样对您,为什么还要让阿二护着她?”阿大不理解,抱着浴血的赵敏回来的时候,赵敏依旧选择沉默,昏迷前警告阿大不可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她也不想的,芷若背负的太多了,换做我是她,我也会做相同的决定,如果她存心杀我,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赵敏失力靠在床头,“阿大,你只需要执行命令,我告诉你这些也不是要跟你解释什么,告诉阿二,不许出任何纰漏,一旦周芷若有危险,救下之后送到张无忌那里,他不会置之不理的。”
阿大领命之后依旧跪地不肯离去,赵敏不解,询问何事,阿大犹豫片刻还是道出朝廷已经发出皇榜通缉明教中人,汝阳王府因为追捕明教不成反而丢了六大派自身难保,平南王派人来传话,除非赵敏下嫁,才愿保汝阳王府周全。
“父王怎么说?”
“王爷自是不肯,现在两府水火不容。”
赵敏闭目长叹,“该来的总会来,你也不必耽搁了,吩咐阿二上路。”
又过几日,赵敏的已可下地行走,周芷若刺得并不深,也不是要害,皮肉伤在王府的灵丹妙药之下好得极快,加上赵敏本身习武,体质不弱,伤口已经转成粉色,逐渐愈合。吩咐下人在后院备了酒水,打算对月小酌,赵敏并不是贪杯之人,只是心中烦闷,明知借酒消愁愁更愁,奈何此情无计可消除,只能做一回痴人了。
树影婆娑,忽的枝叶微动,一道灰色的身影立于庭间,赵敏醉眼迷蒙,认出来人是张无忌,心下好笑,“张教主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赵姑娘,听闻平南王以明教一事威胁于你……”张无忌长袍下摆轻扬,人已坐在赵敏对面。
“张教主怎么如此关心小女子的亲事?这还不是拜张大教主所赐,把我费尽心思抓来的人都给放了?否则小女子又何以至此?”
赵敏的话噎得张无忌脸上青白交错,怔怔的不知该如何作答,“对不起,赵姑娘,在下只是心急救人,朝廷不会因此怪罪你吧?”
“张无忌,陪我骑马吧。”赵敏放下酒杯,不理会张无忌的担忧,牵了张无忌的袖子就用轻功往马厩掠去,张无忌不愿拒绝,尾随而至。
深夜的小树林,两匹骏马的蹄声惊起一片鸟兽。待赵敏尽兴了,勒了缰绳止住了身下的马,张无忌也勒马与赵敏并排缓缓而行。月华如水,赵敏一袭青衣,披散着如瀑的长发,耀了张无忌的眼。
“张无忌,我送你的东西,你可还带着?”
“赵姑娘的好意,无忌自然带着。”也正巧张无忌昨日刚从工匠手里取回修复过后的金盒,小心从怀里取了金盒递予赵敏看,还残留着张无忌身上的温度,工匠的手艺也确实是高明,断痕很浅,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
“修好了啊。”赵敏眼底闪现一丝欣喜。
“嗯,修是修好了,可惜裂痕始终是有裂痕。”
张无忌无心的惋惜在赵敏听来就是一种讽刺,想到周芷若的一颦一笑心里一恸,抢过盒子打马便走,任张无忌如何追赶只是不停,“张教主还是回吧,无须多言!”
小昭盯着面前的茶壶有了一炷香的时间,手里的药粉快被揉烂,张无忌正巧推门而入,小昭受惊换忙把千芒痛心散收回袖子里,挂起温婉的笑意,“公子回来了?”
张无忌因赵敏的疏离内心不快,回应冷淡,自桌边坐下便不再说话。小昭清楚适才张无忌是出门寻赵敏去了,此刻无精打采多少也是因为那人,旁敲侧击一阵张无忌就把事情始末告知小昭,小昭心道原来是张无忌说错话了。
心里有了打算,小昭不与张无忌多做纠缠,道了晚安就退出了张无忌的房间。
赵敏无心睡眠,下人来报有个自称明教教主的贴身侍女求见,赵敏本欲拒绝,不见二字也已出口,心思一绕又唤回来人,“带她进来吧。”她想看看张无忌又有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