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特林的坏心眼让两个成年人度过了备受煎熬的一天,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利用这个下午,法师抱着休姆给尼可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他言简意赅的询问了一下伊尔明斯特的近况,又在信里面暗示道他比较希望了解一下学校里教授们的背景。
当然,写信的时候只是顺带一提,但是当他抱着猫走出寝室的时候,聚集在休息室里的拉文克劳们一致的将头扭到了他所站的位置。
早早感觉到气氛不对的大猫,从他的怀里跳了出去。
当伊尔特林走下楼梯的时候,根据他们与法师的距离,学徒们开始依次和他打招呼,几乎每一个人都是面带微笑的,尽管那笑容里面混合了不少的研究的意味,但是起码愉悦是发自内心的。
这种殊荣令一向人缘惨淡的伊尔特林由衷的感叹起来,这位魔药课教授到底有多么不受欢迎?但是很快,他就停止了感叹。
让人烦恼事情来了,因为这个缘故,他甚至需要对这些好奇心过分强烈的孩子们编造一些相当白痴的回答,而这是他曾经天真的认为不会出现在拉文克劳的现象。
好在那位姓格林的女级长将他从麻烦的包围圈里解放了出来,在拉文克劳,这位长着一头金色波浪卷的女性拥有绝对的威信。从她夹着书踏入休息室的那一霎那起,闹哄哄的大厅里就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你们真的是拉文克劳么?”她很有气势的一挥手,昂起头,质问着休息室里的人群,“不,不仅不是!我甚至怀疑你们脑子里长得都是稻草!别让我以为格兰芬多的休息室最近流行蓝色系。”
不过当法师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比法师高出一头的女级长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的鼓励道:“虽然有点莽撞,但是我还得说,干得好!”
法师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拉文克劳塔。他不大喜欢被人围观,尤其是当这种围观浪费了他大约半个小时的时候。
可是为了一些计划,他不得不容忍这样的骚扰,甚至因为这种浪费,等他到达西塔的猫头鹰棚屋时,晚餐的时间又错过了。
他没吃午饭,现在晚餐也没有了,为了健康,他必须得摄入必要的营养。本来只打算把信件给尼可邮寄过去的法师现在改变了想法,他决定去自己名义上的导师家里吃顿晚餐了。
火焰顺着信的边角燃烧了出来,一直临近伊尔特林的指尖,才突然熄灭了。信件烧成了一堆灰烬,落到地上。风吹过的时候,就彻底弥散在空气里,不见了。
伊尔特林利用门钥匙再一次降临到尼可的小客厅里,炖牛肉的香味从厨房里冒了出来,法师很幸运,赶在了这一家人吃饭饭之前到达。
炼金术师带着疑惑从餐厅里走了出来,魔法的波动让他早几秒钟察觉到有客人来访,不过当他发现这个客人是伊尔特林的时候,笑容很快就爬上了他的脸颊。
“我的朋友,你来的可真准时,”老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芒,把头瞥向了厨房的位置,“薇薇安的手艺从来都是最好的。”
法师诚实的回答道:“那可真好,我饿了。”
“额··”老人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听见这种答案,他略微的楞了一下,又重新笑了起来,带着一种了然的态度继续说道,“我就知道大多数学校里的伙食都不会太好。”
“管理者通常都有一种公认的论调,那就是提供给学生们太好的环境就会滋生他们的懒惰,当然,我可不这样认为。”
尼可一边说,一边带着伊尔特林走向餐厅。消瘦的青年正坐在里面,他的脸色依旧憔悴的令人感到悲伤,但是脸颊上却多少有了些血色,银白色的头发看起来也柔顺了不少。
当法师走进餐厅的时候,他正好抬起头,平静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学徒从容的坐在自己面前。
“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错过了午餐又不小心的错过了晚餐,”松软的椅子坐起来很舒服,伊尔特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解释道,“比起学校的伙食,我更感兴趣于那里的老师。”
他将视线投在伊尔明斯特的身上,观察了一下他的恢复状况。没有什么的尴尬,在他决定让智者活下去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平静的面对自己那悲苦的过去。
现在,当他看着伊尔明斯特的时候,就像是看见了在另一个世界里挣扎的那个半精灵。像是一面镜子那样,时间与空间模糊了他们的界限,记忆却依旧清晰的令人叹息。
“他们很有趣?”尼可从餐柜里又拿出了一套餐具,摆在了他的朋友面前。
伊尔特林对此感谢道:“谢谢你。”
他又继续说道:“是的,相当有趣,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否则我为什么会连续的错过了两次用餐时间?”
“那可真不巧,”尼可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闻起来快熟了,稍等一下。”
他转过身,走向了厨房。
这时候,伊尔明斯特低语道:“他们还太年轻了。”
他熟悉自己的学徒,就像是了解他曾经抚养过的每一个孩子那样,当伊尔特林用反问语气说着肯定的话语的时候,就表示他不大满意了。
“年轻不是理由,性格不是,过去也不是。”
伊尔特林将视线转向智者身后的窗子,无尽的夜色统治了窗外的世界,平静的说道:“否则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说话了,我的导师。”
自从席安娜离开后,他就爱上了这深沉的夜色,有时候也注视那些挂在天空上的星辰。永远平和,沉寂,神秘却能让人产生无限敬畏的夜,大概就和一位法师的生命差不多。
在黄昏的降临独自诞生,在破晓到来的时刻安静的逝去。
这是多么值得期盼的生活啊。
“你总是喜欢为弱者找理由,”男孩望着窗外的夜色,淡淡的说道,“所以你现在也变成了弱者,连生命也没法握在自己的手中。”
伊尔明斯特微微摇了下头,他的眼睛十分深邃:“这不是理由,没有谁是天生的强者,即使是天上的诸神,当他们诞生的时候,在同类里也是最弱小的那一个。没有人会忘记自己的过往,我相信你也不会。”
“既然你不会忘记,为什么不能给那些犯了错误的人们一个改变自己的机会呢?”
“我不会,但是我同样也不能。”男孩冷冰冰的回答说。
类似的话语在法师还未踏入深渊前,伊尔明斯特就对他重复过很多遍了,但是这丝毫不能改变法师的态度。他的过去,他性格都决定了他不可能按照导师的话去做,所以伊尔特林死了。可是他却从未抱怨过这一切,因为无论如何,最终做出决定的人是他自己。
他早已想到了这样走下去将会面对的痛苦,无需任何人的怜悯。同样他也不会把怜悯给那些已经决定了自己未来的人们。
“我从来不属于伪善者的行列,当然也不是圣人,我有限的善意只能给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偶尔也分给那些从未伤害过我的人一点。”
男孩突然停了下来,用轻柔的声音慢慢说道:“所以不管怎样,我的导师,你活了下来。”
伊尔明斯特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咳嗽起来,咳嗽声依旧透着痛苦,他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了起来。
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好起来,即使是被炼金术所改变了身体的构造,但是智者依旧要度过漫长的恢复与适应期,这种痛苦可能要伴随他相当长的时间,而谁也没法确定它的具体期限,也没有任何法术能帮的了他。
两位法师被迫的结束了这次对话。
尼可端着一大盆炖牛肉走了出来,银发的湖中女仙则托着面包和沙拉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比起夫妻,更像是一对祖孙,不过当事人并不在意。他们恩爱了近千年,在未来的岁月里也会相伴着继续走下去,直到甜美的死亡最终降临在他们的身上,以结束这漫长生命所带来的无止尽的路程。
伊尔明斯特又咳嗽了一会,才渐渐的平复了下来。对面的男孩不愿意在谈论这些事情了,他错开了话题,对着尼可问起这个世界上那些著名巫师们的故事。
他的导师了解这个男孩,所以他保持着沉默,不在说话了。
“那么邓布利多呢?我听说他打败了第一代黑魔王,这似乎很有意思,因为那位巫师的脚步停止在了英吉利海峡上,他的势力也从未试图左右英格兰的局势。”
现在他们聊到了霍格沃茨的校长,他同样是尼可的朋友,并且曾在一起对龙血进行过研究。
“据我所知,英国巫师界一直被光荣孤立政策所影响着,这种现象到现在依旧存在。难道是白巫师的正义感促使他主动的去拯救世界么?”
“我知道这其中的一点原因,”尼可听了他的问题,沉默了一小会,开口回答道,“但是我不能将它说出来,这是属于邓布利多的秘密。”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我能够告诉你一点,那就是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光明的事业,除了这个,他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