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双不免有些紧张，但太尉大人显然比她更紧张，虽然这个官场老油条表情很是淡定，但他额头上的冷汗却出卖了他。

“周延，你与朕同庚，对吧？”圣神皇帝突然开口道。

太尉大人惊疑不定，低头拱手道：“是。臣有幸与皇上同一年出生。”

圣神皇帝睨了他一眼，寒声道：“周延，等你死了，朕就立太子。”

太尉大人脸色一变，下意识抬头看了圣神皇帝一眼，随即意识到这是失态又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应声。

大殿内更安静了。顾无双屏息凝神，手心里都出了冷汗。

谁都没有说话，仿佛在等死刑宣判一样。

圣神皇帝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摆了下手道：“周延，你下去吧。”

太尉大人面无血色，拱拱手道：“臣告退。”话毕，他低垂着头往后退，然后才敢转身出门，背影颇有几分萧索的味道。

……

……

“小郎君，皇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顾无双蹙眉道，“太尉大人与皇上同庚，说太尉大人死，皇上自己应该也觉得不吉利吧。难道这是皇上不耐烦了……所以发了点牢骚？”

楚临渊敛眸沉思了一会儿，沉声道：“小娘子，我们要让三叔回来。”

他口中的“三叔”乃是圣神皇帝的第三子，也即是庐陵王楚昶。

顾无双愕然，凑到楚临渊面前小声问道：“小郎君，东宫难道打算支持庐陵王吗？”

“嗯。”楚临渊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呀？”顾无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皇嗣殿下离太子之位就只差一步啊。这些年，皇嗣殿下作为太子候选人受了多少暗算？如今胜利在望，东宫却要放弃了？”

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光是情理上都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啊。皇嗣楚旭这些年一直是文武百官心中的楚氏皇族象征。皇嗣这个爵位虽然不是太子，但楚旭所受到的待遇却与太子相差无几——住东宫，各种仪仗也比照太子，吃穿用度全都是比照太子。

人人都觉得若是魏王不能当太子，那太子之位一定是皇嗣楚旭的。可如今东宫却要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先不说楚旭本人是怎么想了，他周围的人会接受吗？！！

“皇祖母的用意不在父王身上，父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楚临渊慢条斯理地道。

顾无双不解其意，压低声音道：“我也知道皇上更倾向于立王髯，可这不代表你们就要支持庐陵王啊！”

楚临渊轻轻摇了下头，沉声道：“小娘子你想岔了。皇祖母现在已经有了意动，比起王髯，皇祖母更愿意立一个楚氏继承人。但这个人，却一定不能是父王。”

“为什么？”顾无双如坠云山雨雾之中。

楚临渊似笑非笑道：“若是父王做了太子，等他将来当了皇帝，他会放过王髯吗？”

顾无双瞠然若失，缓缓摇头道：“不会。”

这些年，魏王王髯暗中勾结李来俊，想法设法打击东宫，捏造各种事实坑害皇嗣楚旭，几次三番害得皇嗣几欲性命不保。魏王与皇嗣早就结下了死仇，不管是哪一方做了太子，将来登基为帝都绝不会放过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