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你昨晚没睡好？”圣神皇帝乜了顾无双一眼，轻声问道。

夏兰正在给圣神皇帝按摩头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顾无双一回。她虽然心底不满，但脸上的神情却控制的很好。谦卑恭顺，倒像个守本分的宫女。

顾无双点点头，一面打着哈欠，一面随口胡诌道：“臣昨晚被噩梦吓醒了，之后就一直睡不着。快到天明的时候终于有了睡意，但又该来当值了。哈——”

话落，又是一声长长的哈欠声，泪眼朦胧的。

圣神皇帝如今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很感兴趣，问道：“双儿你昨晚做的什么噩梦？”

顾无双摇摇头道：“记不清了，但那种害怕的感觉却很真实。”

圣神皇帝失望地道：“你这孩子记性怎么这么差呢？”

顾无双不服气地道：“记不住很正常的嘛。难道皇上就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圣神皇帝放下奏章，沉吟道：“好像还真有过。有一次，朕在梦中提醒自己一定要记住梦的内容，可朕一醒来，还是什么都忘了。”

顾无双不觉莞尔，“看吧，我这不是记性不好，皇上你不也一样吗？”

夏兰默默跪坐在一边，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了顾无双。她心里暗暗吃惊，真没想到这君臣之间说话竟然这般随便。看来顾无双的确很得圣神皇帝欢心啊……

“朕的情况可跟你不一样。”圣神皇帝哂笑道，“朕记得那一次做梦是在大朝会的前一个晚上，朕梦到了大朝会上番邦使臣要刁难朕的所有问题，朕一一作答，还在梦中反复提醒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些问题，可一醒过来还是忘得一干二净，竟是一点都记不得梦中的大朝会是怎么开展的。”

“皇上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顾无双笑道，“臣是不可能梦到这等万邦来朝的盛况，要是每晚梦到吃美食那就好了。”

“你这小馋猫，朕还短了你吃的不成？”圣神皇帝打趣道。

顾无双这番插科打诨令圣神皇帝心情大好。老人家现在年龄大了，比以往更容易感到孤独。当年批阅奏章就会有无穷无尽的满足感，一点不感到空虚寂寞，可如今看着一堆一堆的奏章，圣神皇帝却生出一股疲惫之感。她日理万机，可到头来江山没法延续下去，这忙来忙去不都是一场空吗？

宫女禀报道：“启禀皇上，太尉大人求见。”

圣神皇帝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道：“怎么又是他？叫周延进来吧。”

“喏。”宫女领命而退。

顾无双面色微动，昨日，太尉大人才建议圣神皇帝立庐陵王为太子，只怕今天又是来为这事游说皇上。

果不其然，太尉大人周延进殿后，先是客气地问候了一下圣神皇帝的身体状况，然后就开始各种角度分析让庐陵王当太子的好处。

圣神皇帝虽然表情很是忍耐，但还是很有涵养地听完了太尉大人的所有陈词。等太尉大人说完了，圣神皇帝却没有回话。大殿诡异地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