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渊眼眶酸酸的，一直强忍住的眼泪终是夺眶而出，但他还是死死压抑着，尽量用最平和、最乐观的语气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会找到治病方法的。”

顾无双抽噎道：“那要是找不到呢？小郎君你还是……”杀了我吧。

“那我就和你一起变老啊。”楚临渊轻轻拍着小妖精的背，轻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顾无双瞠然自失，她缓缓抬头来看楚临渊，怔怔道：“小郎君怎么会突然变老呢？你又没有生病……”

“你老了，我就一定也老了。”楚临渊很平静地道，“你要是没了，那我也一定没了。”

顾无双心头大震，小郎君这话一下子印在了她心底，仿佛干枯藤蔓上忽然长出了嫩绿的新芽，又像是寂静田野上忽然倾泻了一地的月光。顾无双在自己人生的第十三个念头里，第一次很认真地想：她要活下去。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要好好活下去，和小郎君一起好好活下去。

正这么想着，胸膛处忽然传来一阵疼痛。顾无双皱眉嘶了一声，下意识捂住了受伤处——刚刚一直闹着还不觉得疼，如今安静下来才发现伤口裂开了，疼得厉害。

楚临渊大骇，忙冲门外道：“快请李太医过来！！”

不多时，李太医匆匆赶了过来，一面给太原郡王妃处理伤口，一面忍不住皱眉责备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就得好好养着。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大夫就是这样，看到不听话的病人就容易发脾气。尤其这郡王小夫妻，差不多是李太医看着长大的，这心里头就越发生气心疼了。

顾无双脸上讪讪的，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楚临渊皱眉维护道：“小娘子这次是不小心，以后我们都会注意的。”

李太医郁闷地闭上了嘴巴，好吧，你家郡王妃谁也不能说，就算是太医给叮嘱也不行。

翌日。

顾无双称病没有去给圣神皇帝请安，楚临渊就在宜春宫里陪着她。

因着胸前有伤，手上稍微有点动作就容易牵扯到伤口，顾无双也没法学琴了，但还是不甘心地央求楚临渊将《麻姑献寿曲》弹给她听。

楚临渊以前都事事顺着她，现在更是什么都依着她。弹完第一遍，顾无双突然喊了停。

“不想听《麻姑献寿曲》了？”楚临渊柔声道，“要换别的曲子吗？还是说我给你念小说话本？”

顾无双摇摇头，促狭地笑道：“我不告诉你。”她的脸上洋溢着笑意，似乎还觉得不够吊人胃口，又特意补了一句：“是好消息哦。”

楚临渊心念一动，难掩激动地道：“难道是小娘子你能看见东西了？！！”

顾无双笑意一滞，讪讪地道：“还是老样子呢。”

见小妖精明显情绪低落了下来，楚临渊懊丧不已——他说话太欠考虑了。有关小妖精眼睛的事，他该慎之又慎的。

但小妖精自己却先开心了起来，甜甜地笑道：“看不见也没关系，我现在很厉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