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乔薇睡意朦胧时下意识地伸手一摸身边的容昶已不在。
乔薇连忙起床。
洗浴室衣帽间都没有容昶的身影, 乔薇匆匆披上睡袍,打开房门蹬蹬地跑下楼。
楼下却是灯火通明,乔薇心里一喜, 跑到餐厅,容昶果然在用早餐, 林秘书却也在一旁作陪。
“沈小姐,早。”林秘书礼貌地招呼。
“早。”乔薇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了笑。
容昶忙放下餐具, 拿餐巾摁了摁嘴角, 便起身拉开餐椅走到乔薇面前,抱住她的双肩笑道:“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乔薇道:“我忽然想起来你今天要出差就醒了。”
容昶看她仍然有些迷糊的样子,不由笑皱了眉头, 沉吟了下才开口道:“乔薇……等我回来见。”
乔薇见他这么郑重, 却只说了这么句多余的话,便也只抿嘴微笑。
恋爱中的人果然不适宜被围观, 林秘书坐立不安, 猛得一口喝完杯中咖啡,起身道:“容先生,我去看车子准备好没有。”便起身离开。
乔薇趁机踮起脚轻吻了下容昶的唇角,推他道:“你也去吧。”
容昶心情大好,回吻了下乔薇便出了门。
餐桌上一个餐盘仍然扣着南瓜银盖
乔薇走到餐桌边, 揭开一开,一份黄灿灿的容氏蛋包饭,两片翠翠的生菜, 几个红色圣女果,摆放得有模有样。
乔薇喜滋滋的倒了杯咖啡,端起餐盘便上了楼。
洗漱用完早餐后,乔薇精神饱满地驱车上班。
raymond一早上班头一个见到的便是乔薇,深感惊讶:“乔薇,你这……勤奋啊。”
“彼此彼此。”乔薇笑着打虎眼:“大boss你这么器重我,我当然要尽力完成任务啦。”
raymond被拍得很是受用,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康力和孙菲菲他们那组人都是很专业也很有经验的,他们会全力协助你的。”
康力和孙菲菲前期一直跟踪“稀有病救助计划”,不但专业知识丰富,公关造势也是个中高手。
乔薇也是传媒专业出身,自然也是一点就通。
15日在香港的“稀有病了解日” 电台电视台同声造势,各方人物也是鼎力支持,整个活动圆满落幕。
容氏基金会也特别举办慈善晚宴答谢各方。
乔薇作为容氏基金的代表在晚宴上忙着接待各路来宾,只恨分身乏术。
乔若珊一身珍珠灰的晚礼服盛装出席,一打眼看到乔薇,便也觉察出乔薇和在医院养病时大不相同。
经历过波折的乔薇看起来自信洒脱了些。
女人的魅力本就可以分为很多层面,来自容貌,来自学识涵养,来自掌控情势魄力和能力……
可是要和容昶那样一个人共效于飞,将这所有层面的魅力都结合起来,亦未见得够用,因为有时间的损耗,更有前浪接后浪的挑战和竞争的人。
乔薇这些末的长进远不够用。
乔若珊看着正和来宾寒暄的乔薇欣慰之余,还是认为她选了一条并不好走的路。
乔薇那里余光早瞥见了乔若珊,和人寒暄完,便径直走到乔若珊身边:“妈,你来了。”
乔若珊微笑:“活动办得不错。”
乔若珊这次捐给“稀有病救助计划”的支票数目不小,而乔薇也清楚得记得过几天便是乔若珊的生日。
于公乔薇应该感谢她的鼎力支持,于私她做女儿地似乎应该说几句应景话。
乔薇虽然是做了心理准备的,但是面对雍容华贵的乔若珊一时还是入不了景。
乔薇心里“嗯嗯”了一会儿,还是开不了口。
前来参加晚宴的嘉宾络绎不绝。
乔薇灵机一动对乔若珊道:“妈,现在人多我就不招呼你了,这两天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喝个茶。”
乔薇这话正中乔若珊下怀。
乔若珊立即道:“好,那就明天好了,我们在saber见吧。”
乔薇倒也没犹豫:“好。”
saber会所是乔若珊经营的私人会所,开放面极窄,乔薇只略有所闻。
第二天,乔薇驱车到了saber,一进大门便有保全上来引领停车泊位。
待乔薇将车停好,一位身香槟色高档定制西服的接待小姐含笑上前亲切问好:“沈小姐,你好。乔小姐在楼上等你。”
便将乔薇引到二楼的茶室。
茶室的楼顶挑高极高,阳光从一整面圆弧型的玻璃落地墙满满地照了进来,室内假山流水,绿色灌木掩映其中,有种身在户外的感觉。
开放的茶室内,客人不多。
一身宝蓝色洋装的乔若珊很是醒目。
“妈,送给你的礼物。”乔薇走了过去,径直将手中橘色的纸袋放在了乔若珊的面前:“生日快乐。”
对于送什么礼物给乔若珊,乔薇也颇为头痛。
想起她爸爸说过,他送乔若珊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一方真丝围巾,乔薇便做了这个最简单的选择。
桌上橘色的纸袋却象火苗一样温暖了乔若珊的心。
乔薇对她的怨恨和疏远,乔若珊了如指掌,这样一份意外的礼物,让乔若珊心生感慨。
乔若珊打开包装,是两条新款丝巾,冷暖色各一条。
“谢谢你,乔薇,谢谢。妈妈很喜欢。”
女儿送的礼物如此贴心,乔若珊也无法遏制地回忆起了往事:“你爸爸以前也最喜欢送丝巾给我。乔薇,真没想到你还记得妈妈的生日。”
“你生日爸爸每次忍不住都会提到,他也跟我说过他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一条丝巾,他觉得你带丝巾很有味道。”
乔薇的声音平稳,语调正常,可是乔若珊还是听出了指责的味道。
生一个女儿,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可以将人生的经验讲给她听。
乔若珊对乔薇感叹道:“你爸爸是个好男人,如果老天可以将现在的我送回到二十年前,我一定会跟年轻时候的我说千万不要放弃这个男人,他是你这辈子能得到的最珍贵的珠宝。”
“珠宝?”乔薇心里重复了下乔若珊的说辞,并没有太多的感动。
“可是乔薇我没有机会跟年轻时候的我说这样的话,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觉悟。那个时候你爸爸就是一个困守在书斋里的教书匠,我在市委接待处,权贵中人见得很多,大多数高官的太太都粗鄙得很,也都颐指气使的很,可是我必须要委屈求全。那时候我突然明白,婚姻不只是爱情而已,更是女人社会地位的重新洗牌,我为什么要看人脸色,我比不上谁?所以我离开了你爸爸。这二十年,老天对我都算厚待,钱也好势也好,我现在都不缺,可是乔薇,人家都说只有错买的没有错卖的,老天爷也不会做赔本的生意,这些不过是我拿最珍贵的东西跟他换的。”
乔若珊的话很恳切。
乔薇听着却是说不上来的压抑,忍不住长吁了口气,皱眉看着她。
乔若珊话锋一转,却回到了乔薇身上:“乔薇,妈妈以前不希望你和容昶在一起,现在不放心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妈妈知道你要走的这条路有多难走,未来有数不清的女人是你的对手,这一点并不是最难对付的。最难对付的,是那个男人。乔薇,权势中人,他们尤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你要得到一,必须心甘情愿的先给十。你知道拿捏这种分寸的累吗?你知道不把自己赔得精光的底线吗?”
乔若珊的话振振有辞,乔薇听了也是一愣。
可乔薇本能地觉得如果她循着她妈妈的逻辑必定会走进一条死胡同,便前倾了身子,反驳道:“妈妈,我的人生是我自己一天一天过过来的,我不想按照你的想法去揣度未来,那有意思吗?”
乔若珊苦笑道:“是没意思,可是有意义。乔薇,历史是会有重复的,更何况容家两父子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是吗?”乔薇声音茫然地反问道。
一身白色高尔夫球服的中年男子和容昶面容有几分相似,可是因为多了几分沧桑更显严肃威严,可笔直的腰背,有力的步伐却又是很有活力的样子。
容昶老了便是这个样子吗?
乔薇疑惑着站起身来,对已走近的中年男子致意道:“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