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喜欢枪的美人

斯嘉丽握着手帕的手松开，一把金币滚在床上。

“斯嘉丽，有五十块呢！全是金币……，亲爱的，你怎么啦，这条手帕有什么问题吗？”玫兰妮数完黄灿灿的金币，忽然发现身边坐着的斯嘉丽有些不对劲。

斯嘉丽回过神来：“哦，不，玫荔，这手帕太脏了，待会我把就它扔掉。”她随口说着，口吻轻快，一抬眼却发现玫荔的眼光正落在自己握着的手帕上，连忙把手帕甩到身后。

玫兰妮回转过目光：“你帮我去求求彼得大叔吧，斯佳丽，求他不要告诉姑妈。你的话他大概会听的。要是姑妈知道了我见过那个女人……你知道的，她会哭闹，还会嚷得全亚特拉大的人都会知道，闹得我没脸见人。”

斯嘉丽答应了一声，心烦意乱地起身，把那条手帕脏揉成一团捏在手里，随即下楼到厨房里去寻找彼得大叔。从火炉旁走过时，斯嘉丽把手帕放到炉子旁，看着火舌卷上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抽了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斯嘉丽用刀子狠狠切玉米饼，玫兰妮坐在旁边一声不吭，闷了半天憋出一句：“亲爱的，呃……你是不是生气啦？”玫荔说这话的时候耳根子有点发红，不过斯嘉丽在气头上并没有留意，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

“不，玫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生谁的气也不会生你的气啊。”

斯嘉丽说的倒是实话，不过玫兰妮的脸就更红了，她嗫嚅了一下，挤出来蚊子般一句：“不是我……嗯，亲爱的，你多吃点吧，我再去端杯牛奶过来。”

斯嘉丽对玫兰妮遮遮掩掩的态度感到很迷惑，问了几句对方回避了她的目光，又扭捏着不肯说实话，她也就不管了。现在她的心里被一时的尴尬和怒气占据着，也没闲心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多半是玫兰妮的私事吧。

仿佛是猜到了她的心事一般，在斯嘉丽心情不好的这些日子，整个亚特兰大都看不到巴特勒船长的身影，这位跑封锁线的人物总是神出鬼没，一消失就是十几天。

北佬不断收紧对联邦港口的封锁圈，物价上涨已经在亚特兰大引起了恐慌。食物和衣料的价格飞涨，白面变得稀少昂贵，牛肉和羊肉都少得可怜。茶叶、咖啡、绸缎、鲸骨裙箍、香水、时装杂志和书籍之类的奢侈品成了紧俏货，就连原先最便宜的棉织品都涨成了天价。太太小姐们不得不叹着气把织布机从楼顶上搬下来，家家都开始穿家纺布衣服了。

衣食缺乏的麻烦并没有让斯嘉丽苦恼，毕竟连一条完整的衬裙都穿不上的日子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她只是感到心急，担心没等没等所有的物资就位，没等自己准备好一切，这场战争就会结束，而她重生以来经营的一切也会随着南方的沦陷而倒塌。

她在和时间赛跑，如今的生活节奏快得让人应接不暇，即使曾经经历过一次，但相对于那一次的懵懂无知，这次的斯嘉丽因为太过清楚自己面临的会是什么，所以格外焦虑。她在医院里站得腿脚发酸，端着盘子学习米德大夫的医术，回来后操心几公里之外的塔拉，手里握着通往小沼泽的储备线，还欠着瑞特一笔数额不少的钱……时代的洪流滚滚而来，这个绿眼睛的算计者也就没有什么精神去烦忧那些儿女心事了。

不过有人似乎总是成心和她作对，在她忙得只有在睡梦中才有空想他的时候，英勇的船长再次登门，手里托着个包装漂亮的帽盒。

斯嘉丽正好独自在家做针线活，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招呼。瑞特把帽盒打开，一层层包装纸下面露出一顶遮阳女帽。斯嘉丽的记忆一下子被调动起来，这顶帽子她闭着眼睛也能够想见轮廊——深绿色塔夫绸面料，淡绿色波纹绸衬里，系在下巴上的帽带也是淡绿色的。一只绿色鸵鸟毛插在帽檐上，弯曲的羽毛显得洋洋得意。

这帽子实在太可爱了，她虽然板着脸，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心动了一下。细微的表情变化被男人敏锐地捕捉到，咧了咧嘴角。

“带上看看。”瑞特的脸上带着微笑。

斯嘉丽接过帽子，走到穿衣镜前，把帽子戴在头上。她把多余的头发掠到脑后，露出两只闪耀着的钻石耳坠。她轻轻把头向后仰，那只毛茸茸的羽毛立刻跟着上下飘动。

太漂亮了。斯嘉丽不得不承认，男人选东西的眼光很准，而且很懂得投人所好。

“喜欢吗？”瑞特走上前来，上下欣赏了一下她的美貌，眼光掠过她锁骨处躺着的祖母绿宝石，“这是我买给你的礼物。”

斯嘉丽警觉起来：“礼物？”

“你看，我没有记错你眼睛的颜色吧……还有这颗祖母绿的颜色。她们让你看上去多漂亮。”

斯嘉丽伸手解下帽带，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又用手指抚摸着光滑的波纹绸面料。熟悉的触感唤起了她对前世的记忆，以及最动人心处的温柔。那一夜的冲天火光，溃败的军队……最后满目疮痍的城市倒下了，她并没有想过要保住这顶帽子。

帽子再好都还是帽子，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最真的……她最后也失去了他。

瑞特眼角的余光没有放过斯嘉丽的任何一丝表情，眼前的美人儿脸上风云变幻，像最出色的魔术家，一下子变换了好些让他看不透的神情。最初的喜悦和愉快是他早料到的，而之后的甜蜜、惶恐和伤怀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喜欢？”

斯嘉丽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嘴唇一抿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她的脸上浮现出那种惯常的迷人笑靥。

“相反，我很喜欢。但喜欢和收下是两回事——伟大的船长，你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不是吗，我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欠你的情，我会觉得亏了的。”

“别把话说得那么冷冰冰的，斯嘉丽，你让一颗火热的心受到伤害了——你不觉得你应该维持一下淑女起码的礼貌吗？”他凑近了些，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女人说话的声音，“亲爱的，淑女接受绅士的礼物，只能限于献花和糖果。”

尽管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她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确定他的表情完全是调笑性质，这才有些悻悻地针锋相对起来。

“面对像巴特勒船长这样真正的‘绅士’，我的‘淑女’风范也是最原汁原味的——您没有感觉出来吗，我勇敢的船长？那我可太遗憾了。”

对方没等她说完就已经开始笑了，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斯嘉丽和瑞特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到了掩藏着的雄心勃勃。

瑞特很快把帽子收了回来装进帽盒，斯嘉丽的手指离开这顶美丽的帽子，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你准备拿它怎么办？”

“奥哈拉小姐是在替我担心，这顶帽子卖不出去吗？”

她被堵得说不出话，诚然，这顶帽子是人见人爱的，绝不会没有销路的，何况还有贝尔家的姑娘们呢。她打住思绪，暗暗捏了自己一下，接着就挑衅地看回去。

“那倒不至于——巴特勒船长有兴趣送我一件真正的礼物吗？”

“愿闻其详——看来奥哈拉小姐果然是一名‘真正的淑女’呢。”

很明显的b嘲暗讽，不过斯嘉丽并没有接招，有件事对她来说太重要了，而且她现在只能动用瑞特。

“给我弄把枪吧，瑞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