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不想嫁人,我要回清灵山。”
刚刚回府的慕容钰,站在大堂之上,对着一屋子的陌生面孔,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她心底里最真的想法。
“放肆!皇上的圣旨已下,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慕容城闻言,气得拍案而起,瞋目切齿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别十三年,离开时还是咿咿呀呀的小娃娃,现在已经长得这般模样,都敢公然出口顶撞了。
“姐姐比我年长,为何不让她嫁与那九王爷?长幼有序,论起来,也应当是姐姐先我出阁。”面对慕容城的怒威,慕容钰丝毫不退怯,“莫非爹爹对姐姐藏有私心不成?”
慕容钰知道,自小她就是被视为祸星的存在,在这尚书府是没有地位和立场可言的。但既然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最起码,她要自己选择自己将来要走的路。
她知道,在慕容城的眼里,她所想要的公平,不过是一个笑话。她自打出生起,就失去了与慕容清站在同一个立场的资格,自然是不可能奢望慕容城能像对待慕容清那样对待她,哪怕只有一半。
“钰儿,你这是什么话?你爹爹让你嫁给月亲王,可是为了你好。以你的条件,能嫁给月亲王,是你那个死鬼娘亲九泉之下对你的保佑,你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太不像话了!”
坐在慕容城旁边的大夫人,闻言也替慕容城训斥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夫人为何不让姐姐趟了这份好事,却将我接回府来。如果这事真像夫人说的那么好,爹爹应该第一个想到的是姐姐,而不是我吧。”
她常年在清灵山,任皇宫里的谁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尚书府还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想必也是她的亲爹将她呈给了皇上。
见震慑不住慕容钰,慕容城挥了挥手,拦住了大夫人的话头,他也懒得再隐瞒,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也罢!事已至此,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清儿将来是要入宫选妃的。今日你不嫁也得嫁。违抗圣旨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你若不从,别说这尚书府上下几百条人命,就连你和你那奶娘也是要一并处置的,你可要想好!”
兰姨是慕容钰母亲生前的贴身丫鬟,自她母亲过世后就一直照顾她,视如己出。于慕容钰来说,兰姨就是她的母亲,就算整个尚书府和她自己都死不足惜,可她又于心何忍因为自己而将兰姨置于水火之中。
“只要你安心嫁给那月亲王,不惹事,我保证,兰嬷嬷在尚书府不会少一根寒毛。”见慕容钰有所顾忌,慕容城见缝插针,语气平软地跟她保证道。
“那爹爹可要说话算话,替我好生照顾着兰姨。如若不然,可莫要怪我再行大逆不道之事!”
按礼俗,女子成亲是不允许带嬷嬷的,但可以带丫鬟,而慕容钰常年在清灵山,身边除了兰姨再无他人,她拒绝了尚书夫人给她安排的婢女,只身一人嫁到月亲王府。
而此刻,慕容钰身披霞帔,头戴凤冠,端坐在床沿上,寻思着她该如何应对现下的状况。
她在清灵山上拜师学艺的十三年里,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对长安城里的事绝少耳闻,她偶尔会追着师傅同她讲讲山下的凡尘俗世,但师傅每每都是闭口不谈。
对于下嫁的这个月亲王,到底是高是矮,是胖是丑,一点概念都没有。别人家的小姐姑娘许配之前尚有画像可看,又或者能远远地瞧上一眼,而她只在尚书府里待嫁的一个月里偶有听闻下人说起有关这个月亲王的事。
只听闻这人性子孤傲,对人冷淡,不易近人,因为不得皇上信任和重用,平日里深居简出,端的是在这长安城里贵族中最为神秘之人。
前院的宴会结束后,待宾客散尽。
乔玥来到新房,然而房里的一切喜庆之物都让他反感不安。
而此时的慕容钰又累又饿,这身凤冠霞帔可把她给累赘坏了。昏昏欲睡之中,她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可脚步声停在门庭处,并没有继续向前走的意思。
他看着坐在床沿上,头盖盖巾的慕容钰,语气冰冷:“慕容钰,你给本王听清楚了,与你成亲纯属是皇命难违,本王劝你最好不要对此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闻言,慕容钰先是一怔,随即欣然应道:“在这一点上,我的想法与王爷倒是一致的呢。”
她抬手自行掀掉头盖,望向站在帷帘后面的乔玥。他所站的位置位于前厅与内室之间,半遮半掩的帷帘恰巧遮住了他的脸,只见一身恰到好处的礼服衬托出他挺拔而结实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