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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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郎见妹妹一切都好,才舒了口气,恨道:“可恼那安家,竟然如此对你,妹妹,我们又不知道,害你受苦了。”于大郎也笑道:“刚才没问,为何珊瑚之事,都出了两月有余,才见你们兄弟?”陈大郎长叹一声:“于兄也知道,弟为口腹之累,一直为生意奔忙,二弟今年已满二十,尚未娶的妻子,我做兄的,也想给他结门好亲事,这才带着他出门行走,眼看一年有余才回了家,尚未坐好,老母就催去看,到了安家,才发现这件事情,二弟性子鲁莽,这才动了手。”

于姨母这才释怀,问道:“两位此来,是想找到珊瑚,然后呢?”陈大郎正在沉吟,陈二郎已经说:“我定要为我妹妹讨个公道。”说着转向珊瑚:“妹妹,你放心,有哥哥做主,你可别怕安家的人。”珊瑚低头叹道:“二哥,我知道你心疼妹子,只是妹子为妇而被休,已为陈家蒙羞,幸得干娘收留,已是侥幸,哥哥若要去讨什么公道,岂不更是给陈家难看,哥哥还是休去。”

陈二郎见珊瑚这样说,起身道:“珊瑚,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虽是个商人,却也知道,母亲对我们教导甚严,你从小时,就被人称赞四德俱全,那安家不珍惜你倒也罢了,你怎能说出这样自轻自贱的话?”一席话说的珊瑚只是低头玩弄腰带,林氏见状,起身笑道:“两位,天色已晚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下,遣个人回家报信,珊瑚的事,等明早再商议如何?”

见她说的有理,陈大郎起身道:“全赖嫂子了。”林氏出去准备房间,陈家兄弟告辞过,和于大郎出去了。这里于姨母握住珊瑚的手:“珊瑚,你家兄长要为你出头,你为何不愿?”珊瑚抬起头,已满眼是泪:“娘,他对我无情,我不能无义。”一句话说的于姨母也流泪了,把她搂入怀中:“痴儿,痴儿。”两人正在难过,林氏已经回转来,见这样,上前笑道:“婆婆你不知道,那新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于姨母果然被引起了兴趣,珊瑚也坐直身子,用帕子擦泪,林氏款款坐下,对她们说起来。原来林氏今日,见了那新娘,果然是容色过人,就算是珊瑚,也要输一截,只是眉间总带有一股风情。林氏见了,只是肚里思量,也没说话,这新娘虽然年纪小,却也是个爱说笑的,见了她们,全无一点羞涩,林氏和送嫁来的新娘嫂子陪着她,频频敬酒,新娘量却高,林氏已经皱眉,等到外面吵了起来,动静大了,安家屋浅,新房里面自然也听的清楚。

新娘正喝的高兴,侧耳听了会,把酒杯一摔,也不管吉不吉利,就哭了起来,嘴里还在抱怨父母,不打听清楚就把她嫁了过来。林氏上去劝,却心里对大成的做为,也有不满,只是略劝劝。

等到安母进房,才开口,就被新娘的嫂子压住了,大成随后进来,才说一句,就被新娘拉住,说他骗婚,定要揪去见官,大成见新娘哭得梨花带雨一般,此时细看,那姿容俏丽,胜过珊瑚的多,他本旷了这许久,又是正当年,心里早偏向新娘了,也不顾的众人在里面,上前去左一个揖,右一个拱的,哄得新娘破啼为笑,安母又和新娘的嫂子说了,林氏在旁见了这样的情形,心里冷笑,嘴里也微微帮他们几句,好不容易,才把新娘这边的人说平复了,安家母子这才出来,林氏又和新娘告辞,只是这短短一会,也觉得新娘不好相与。

林氏说完,于姨母冷笑道:“这却是我那妹妹自找的,妄自尊大,也是活该。”珊瑚在旁,只是低头不语。时候已晚,林氏伺候于姨母歇下,又安慰了珊瑚两句,这才走了。

珊瑚这一夜没得好睡,躺在床上,只是翻来覆去,一时想到伤心处,又不免掉泪,只是不敢惊动于姨母,暗自用被角拭泪,于姨母却也没睡着,本想开口安慰,只是珊瑚一时也难劝转,遂止住,闭眼待睡,于姨母朦胧睡去,等到醒时,见珊瑚坐在床前,穿的整整齐齐,于姨母急忙坐起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怎么就睡着了,你都穿戴整齐了。”

珊瑚忙上前搀起她,拿来衣服伺候于姨母穿上,对于姨母说:“娘,我昨夜想好了,还是跟哥哥们回去,这陈家女儿住在别人家里,始终不好。”于姨母愣了一下,回身去拉住珊瑚的手说:“珊瑚,可是有人说了什么?”珊瑚低下头,对于姨母道:“娘,大哥和嫂子都待我甚好,只是珊瑚昨夜想了,珊瑚总是陈家女,再则,珊瑚自己闯下的祸,就该珊瑚自己去解,娘总不能护我一辈子。”

于姨母被珊瑚的这番话,说的泪涟涟的,把珊瑚抱在怀里说:“儿,你能这样想,最好。”两人又说了会话,林氏才来敲门:“婆婆醒了没有?”珊瑚忙擦泪去开了门,林氏带着丫鬟站在门口,见珊瑚来开门,笑道:“妹妹,婆婆既已醒了,还请出去,陈家两位要见婆婆。”于姨母在里面听见,唤她进来,林氏和珊瑚伺候于姨母洗脸梳头完了,这才出到正堂。

陈家兄弟早已在正堂等候,见她们出来,陈家兄弟忙站起来,给于姨母行礼,于姨母一边示意他们起来,一边坐了下来,见他们还站着,笑道:“你们都坐下吧。”陈家兄弟坐下,陈二郎在凳子上坐立不安的,一直示意陈大郎,陈大郎正准备开口,于姨母已经笑道:“贤契可是要问珊瑚,珊瑚今早和我说了,她本是陈家女,就该回陈家,我虽舍不得她,她说的也是正理,等吃过午饭,就收拾一下,让她随你们去吧。”陈家兄弟听了,互看一眼,陈二郎看向珊瑚,见珊瑚也点头,陈大郎稳重,上前对于姨母跪下说:“侄儿多谢婶子救护珊瑚。”陈二郎也急忙上前跪下,慌得于姨母忙站起来,一手一个拉起来,吃过了饭,林氏给珊瑚收拾了行装,珊瑚就跟两位哥哥回家,于姨母送到门外,各自痛洒了几滴泪,这才进去。

陈二郎昨日满心打算,只是要为珊瑚讨个公道,路上就在那说:“大哥,要不我们顺路去安家,羞他一羞。”陈大郎皱眉:“二弟,这也是大事,回去商量了再说。”陈二郎只得听了。

于家离了陈家,也不过三十里路,陈家雇的马车却也快,午后时分,就能望见陈家庄了,珊瑚昨夜没睡好,此时正靠在车壁上打盹,车子突然猛地停了下来,珊瑚被惊醒,听见外面有相骂的声音,珊瑚觉得有些奇怪,探头出去看看。

却是一群妇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珊瑚初时还以为是安家的人,仔细看去,带头的竟然是陈大郎的妻子,王氏,只见她也没带首饰,用蓝布首帕包了头,穿了件旧衣裳,身后跟随的几个妇人,都是那虎背熊腰的,陈大郎拦住她,正在那说些什么,珊瑚忙下了车,走到王氏面前:“嫂子怎么来了?”

王氏见了珊瑚,两眼发红,话也没说,劈面就是一掌,珊瑚一下被打懵了,她和王氏,虽算不上十分亲热,见了面,却也礼让有加,怎么这数月不见,王氏话也不说,就先打人。陈大郎见妻子打了珊瑚,还预备抬手又打,忙伸手死死拉住王氏的手,轻叱道:“你是疯了不成?珊瑚本以受了磨折,你还要打她?”王氏见丈夫这样说,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呸,你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娇贵的,她自己甘心被那恶婆婆磨折,全不顾自己家人平时的爱护,这等,不如我先打死了她,省得她日后落入别人手中,又受磨折。”

陈二郎这时见珊瑚被打,上前在珊瑚脸上又吹又揉,虽是兄妹,终是男女有别,珊瑚忙用手挡住二郎的手,听见王氏说的有理,顿感心肝俱裂,哭倒在地,见她哭了,王氏反不好再说什么,长叹一声,上前扶起珊瑚:“小姑,为人妇者,虽是孝顺为要,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任人摧残,小姑行事,还是要多想想婆婆为是。”这番话说的珊瑚羞愧,点头不已。

陈大郎也叹气,上前道:“有甚话,回家再说,这大道上,也不怕人笑话?”王氏瞪他一眼:“有甚好笑话的,虽要脸面,但也要先活。”说着低头对珊瑚说:“小姑,我这就给你讨公道去。”珊瑚忙拉住她,挤出几个字:“嫂子,不要。”王氏把她的手扳开,道:“休了我家的人,还想要我家的财,没那么好的事,小姑你要想想,那些东西,可都是公婆苦挣的。”说着把珊瑚往陈家兄弟那边一推,自己带着妇人们就走了。

陈大郎知道自己的内人,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见陈二郎也卷了袖子,想跟着去,忙拉住他,把珊瑚交给他:“你带着妹妹回去,我去劝劝你嫂子。”珊瑚急得脸都白了,对陈二郎说:“二哥,也要去劝劝他们。”陈二郎一笑:“有大哥呢,我们还是回去吧。”让珊瑚重新上了车,兄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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