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来桑海自然不是观赏风景的，不过具体要做什么，卫庄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流沙和秦皇的交易已经完成，所以其实来桑海，要么是为了流沙下一步的方向，要么就是卫庄的私事。

见过张良之后，白凤和赤练把这次的流沙之行定义为公私兼备，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卫庄不说他们也就不问。一个等待着命令，一个揣摩着卫庄的心思。

唐嘉不是流沙的人，虽然卫庄放出话来他的一切都可以归唐嘉所有，但是对于流沙来说，唐嘉始终是个外人。所以唐嘉能在流沙的范围内随意活动，却不会有人主动告诉他关于流沙的事情。

当然这些也不是唐嘉关心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主神的任务骚扰，也没有什么麻烦缠身，加上不利于行，唐嘉几乎是恢复了最初的懒散模样。

但是唐嘉到底也独闯江湖那么多年，该有的警觉性绝对不会因为这么几天的功夫就退化。早上卫庄一动，唐嘉也就跟着醒了——虽然白凤极力反对，但是到底胳膊拗不过大腿，唐嘉依然是和卫庄同床共枕，当然，是纯盖被聊天。

“还早，你再睡会。”

唐嘉点头，将搁在卫庄肩上的脑袋移到枕头上，然后顺从的闭了眼。这乖巧的模样倒是相当像唐嘉的原型，卫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因为睡觉而有些凌乱的头发，便穿了衣服出去了。唐嘉又睡了大半个时辰，才打了个哈欠撑着身子坐起来。

“唐先生，您醒了吗？”

门外的声音不大不小，不会轻易的把睡着的人吵醒，但是如果醒了，也不会忽视。唐嘉嗯了一声，门外等候多时的侍女带着梳洗用具推开门走了进来。

能被挑选到这里来做侍女的也不是一般人，从行走的步伐上也不难看出她们身怀武功，而且还不算弱。不过论起长相，她们并不算多么出色，而且还有一半以上是许过人家的——就算没有许过人家，也都有了自己中意的人。

训练有素井井有条的替唐嘉梳洗完毕，长侍女轻松的抱起唐嘉放在一边的轮椅上。最开始的时候唐嘉对此还颇有些纠结，但是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反正对于这些身怀武功的女子们来说，唐嘉的体重还真不算什么。

侍女的作用只到推唐嘉出房门，一般到门外后就会有人接手，要么是练剑回来的卫庄，要么是白凤。今天卫庄并没有出现，来的是白凤。侍女们恭敬的行礼之后，轮椅就交到白凤手上。

“卫庄出去了，师父知道他去哪了吗？”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卫庄出门前一定会留下什么讯息。但是这次却有点例外，卫庄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但是从鸟儿传回来的消息上来看，卫庄的神色也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可惜鸟儿不能一直跟着卫庄，不然的话不过是徒劳的牺牲。

“他没有说过。不过，我猜他可能是去找人了。”

现在的桑海卧虎藏龙，卫庄的高调也早已吸引了各方人马的视线。这样自然是有好处的，但是也有些时候并不方便。所以如果想要由明转暗，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场假象——如果没有猜错，前些日子遇到的胜七就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看样子卫庄也没那么信任你嘛。”

唐嘉忍不住笑了。

“这和信任有什么关系？凤儿，信任一个人可不代表什么都要说。”

“确实如此，”白凤对卫庄的心思多少页有些猜测，“不过如果是利用呢？卫庄好像是打算由师父来吸引那些人的目光。”

这等于是把唐嘉推到风口浪尖上，然后自己玩隐退。

“我知道，都是算计好的。但是我的安全却是有绝对的保障的。你看，有小聂在，以墨家为中心的叛逆势力不会打我的主意，至少不敢明着来；而秦皇那边，却又因为我的身份而不敢轻易下手。即使有人来了，这个庄园也是固若金汤，没几分本事闯不进来。就算真的到我面前了，不是还有你、赤练和隐蝠黑麒麟在这里吗？”

这时已经到了前厅，桌上也摆好了精致的早点。赤练依然一身□□的红妆靠着柱子站在一边，看见只有白凤唐嘉却没见卫庄，才挑了挑眉。

“卫庄大人呢？”

“大概有事出去了。”

既然卫庄不想让别人知道，白凤和唐嘉自然是不会说。实际上白凤一直在猜测，卫庄这一离开是否是故意让他知道，好去通知唐嘉的。因为卫庄知道一旦自己要离开，白凤必然是要去询问唐嘉的，这么一来白凤和唐嘉也就都会猜到他离开的原因。

“你们都不知道？”

赤练挑眉，她还以为卫庄有多么宝贝这个师哥的，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只是这日日的同床共枕，至少也说明唐嘉对卫庄来说是特别的，所以赤练虽然看不惯唐嘉这个废人，却也不会太得罪他。

生于深宫，自然知道枕边风的可怕。

“卫庄要去哪里，原本也不是我们该管的。”

赤练和白凤也是两看相厌，尤其是唐嘉来了之后。原本白凤还是会喊一声“卫庄大人”的，但是现在都直呼其名了，越发没大没小——

卫庄武功高强，赤练自然也不会为他的安危担忧，但是如此两天还没有任何消息，赤练眉头也微微蹙起。

看看依旧淡定吃饭的唐嘉，赤练眉头皱得更紧。或许卫庄这么费尽心思的隐瞒，是为了瞒着这个人？话说回来，如果这么不信任，干嘛还要留在身边？能入卫庄眼的人本就不多，这个人几乎占据了大部分的位置。但是这种矛盾的待遇又算什么事？

“红莲公主若是担心，不妨派人去寻找。”

卫庄已经“失踪”两天，而这两天里，唐嘉也没有和卫庄联系过，看样子卫庄是真的打算躲在暗处继续他心里的计划了。现在不光是流沙有疑虑，诸子百家的其他门派也多少有些顾忌，而唐嘉想做的，无非是把水再搅浑一些。

“卫庄大人不需要我等担忧。”

菇凉你说这话的时候能把眉头展开一些或许更有说服力。

“师父，卫庄两天前去过木桥，似乎在那里有过一场恶斗，木桥已经被毁——根据木桥被毁的程度来看，似乎对手是胜七。”

赤练心里咯噔了一下。

“巨阙号称天下至尊，你觉得鲨齿对上巨阙会是什么结果？”

“鲨齿是一把灵剑，而且既然能折断剑谱上排名第二的渊虹，可见鲨齿的厉害之处。不过巨阙却也有它的特点，又厚又大又重，就算是鲨齿，恐怕也毁不了。而它的使用者是胜七，胜七这个人呢……他追求的，从来都不是公平的较量。”

“但是胜七应该杀不了卫庄，他可是不死的魔神呢。”

“杀不了，却可以封印，当年我虽然失败了，但是那确实是一个能够将小庄封印的办法。而这次胜七据说是听从赵高的命令的……罗网的话，或许真的能搜寻到另外一把灵器呢。”

“等等，你什么意思？”

赤练拍案而起，她可是从没想过唐嘉和卫庄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如果唐嘉曾经想要封印卫庄，那么也就难怪卫庄会防备着，而断腿也就有了解释。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不该是仇敌吗？卫庄大人得有多大的魄力才能和仇敌同床共枕？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白凤接过话头，其实他并不太喜欢提起当年的事情，不过也只是不喜欢而已，对于当年的事情该释怀的都已经释怀了。

如果原来赤练有十分讨厌唐嘉师徒，那么现在就是十二分。

“也就是说，卫庄这两天没有消息，很可能是被罗网封印在某处了？说的也是，罗网和流沙一直算是敌对，卫庄落单的话，罗网怎么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六剑奴已经到了桑海，而且胜七这种人也算是暂时听从罗网的号令，如此一来，倒是有机会对卫庄下手，而且成功的概率还不低。”

不过白凤和唐嘉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这让赤练暗自咬牙大骂俩人白眼狼。

“你们究竟有什么打算？”

但是赤练虽然胸大却不是无脑，担心归担心，但是不管是直觉还是理论上，赤练都觉得两人又什么阴谋。

“没什么打算，只是卫庄不在，这流沙却不能一日无主。卫庄虽然号称魔神但是到底是个人而已。”

“你们居然想篡位！”

白凤是流沙的隐形太子，如果卫庄某天遭遇不测，那么自然是白凤上位。以前白凤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但是有唐嘉在一边撺掇就不一定了。至少目前来看，白凤还是相当尊重他的师父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而已，并没有说要怎样。当然，如果卫庄能回来，那么他当然还是最适合作为流沙主人的人。”

赤练分不清白凤说的话有几分虚实，而唐嘉一直在一边看着，更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但是对于赤练来说，无论如何，先找到卫庄才是当务之急。

“既然知道流沙的主人是卫庄大人，那么作为流沙的一份子，我们自然是应该寻回流沙的主人，你觉得呢？”

白凤不置可否。

“如果能找到，自然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