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慧阿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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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倚在炕上把贾敏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好些回,总是拿不定主意,好容易等着贾琏回来,想与他商议一番。贾琏进门来,正是一身的酒气,王熙凤不由掩了掩鼻。贾琏尤不知王熙凤含怒,也斜着醉眼在灯下把王熙凤看了,见她松松挽着懒梳妆,插着支凤头步摇,指肚大的明珠垂在鬓边,愈发显得面如桃花,就笑着把王熙凤的手一拉,道:“我的奶奶,今儿可是辛苦你了,怎么不早些歇息。”

王熙凤本就心上烦闷气恼,再叫贾琏这么一说,顿时委屈,泪珠儿就将坠未坠地噙在眼中,从贾琏手上把手抽了回去,淡淡道:“难得二爷还记挂着我,我真是当不起。”贾琏叫王熙凤把手那么一抽,先是有些尴尬发怒,又看王熙凤一副委屈的模样儿,再看看她高隆的腹部,气势也就弱了,反赔笑道:“奶奶这是说什么话?我们夫妇一体,我不记挂着你还能记挂着谁呢?”

王熙凤冷笑道:“从来嫁夫随夫,二爷记挂着是我的福气,二爷心上没我,也是我的命苦罢了。只是巧哥总是你的长子,二爷好歹记挂他多些。”贾琏听王熙凤这样讲,他是叫酒盖了脸的,顿时把眉也立起来了,喝声道:“你这话打哪里来!巧哥是我长子,我如何就不把他放在心上!我看你素日也算知礼守分的,所以才敬爱你些,今儿你倒是得意胡闹起来。”

孕妇从来性子就古怪些,王熙凤又有心事,看着他这样,格外有气,几乎就要把将军脾性发作起来,还是外头值夜的平儿看着贾琏同王熙凤两个要争执起来,因贾母,邢夫人都千叮万嘱了她要服侍好王熙凤,不许招她生气的,忙跟进来,问着要不要替贾琏煮醒酒茶来。

王熙凤这里又值腹中孩子正动,踹了她一脚,才叫她把怒气暂且忍耐了,含泪道:“二爷即记挂着巧哥,怎么就不问问我如何讲这话呢?你吃了些酒,就拿我来生气,就是我今儿有冒失之处,二爷就不念我平日也算谨慎么?”说完,落下几滴泪来,背过身扯过帕子胡乱擦了。

因叫平儿打了回岔,贾琏的气也平些,想着王熙凤素也算温婉,自己今儿也过了些,又看她哭倒也懊悔,只怕伤了她腹中的孩子,只得道:“罢了,我不过牢骚一句,倒惹得你哭了,要叫老祖宗,太太知道,就是我的不是了。”王熙凤听着这句,就道:“我也不敢怨二爷,只求二爷听我把为难处说完罢。”

贾琏过来扶住王熙凤,搀着她到炕边坐了,王熙凤到家是卸了冶妆的,这会子也不盛妆,哭的眼睛肿着,比往常更觉可怜可爱,看得贾琏不由心软,就想到她平日的好处来,就笑道:“奶奶请说,我这里洗耳恭听。”

王熙凤叹息一声,就把贾敏的言行说了,又道:“二爷,我想着姑妈的意思分明是要巧哥往孝字一途上走去。可是二爷,巧哥这才多大,虽懂事,又能做得什么惊人孝业,便是我们教了他,他那样小,连话也说不全呢,哪里经得住人问。也不知道姑妈是个什么盘算,我心上烦恼,只等二爷回来商议,久等二爷不回来,我心上就焦急起来,所以言语里才顶撞一二,二爷素来量大,可不要同我一般计较。”

王熙凤又道:“二爷,不是我这里冒撞,姑妈虽聪慧,到底也是女子,身限于闺阁,见识不能广大,哪里比得上你们男人,日日在外头走动,自然更有见识。我这里想着,姑妈既然能讲这些,林姑父那里不能不知道的,哪一日二爷见着林姑父,请教林姑父一二,许能得些指点,也好免得我日夜悬心。不知道二爷的意思怎样?”

这正是王熙凤前世同今生几年来的心得,贾琏这人生就一副怜香惜玉的心肠,你若是同他事事硬顶,一回两回的他尚能容让,回数多了,便是他面儿上让了你,心思就慢慢转了,倒不如以柔克刚,缓缓图之,再以柔情动之,倒是有事半功倍之效。果然贾琏听说,歪了头想了会才道:“这倒是条路子,只是做起来不大容易,不过倒也不急在这一时的,待我下回见着姑父,我悄悄请教他就是,也免得你这样日夜悬心的,对你身子也不好。”

王熙凤听说,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她脸上本带着泪痕,这一笑倒如梨花带雨,贾琏也笑了:“又笑了。真真的我也没法了!旁的也没什么,你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叫巧哥知道,看你臊不臊。”王熙凤嗔道:“我臊什么,左右我是他娘,难不成我还怕他么。”贾琏笑道:“是,是,你不怕。”王熙凤正要说什么,就听得门帘响动,转脸看去,却是平儿正奉了解酒茶来,也就住了口。

贾琏用了解酒茶,王熙凤推着身子重,就把贾琏撵去郑雪娥房里歇息。贾琏吩咐了平儿等仔细照料王熙凤也就去了。待得郑雪娥房里灯都歇了,王熙凤方问平儿:“你说尤三姑娘好好儿的换衣裳,怎么换到天香楼去了?”

平儿就在王熙凤脚边睡的,听着这话,仔细想了想就回道:“怕是有什么事儿不便叫人知道的罢。”王熙凤就叹息道:“旁的也没什么,只是你也知道她姐姐的事,她又是这样不羁的性子,再闹出什么来,不如东府没脸,就是我们家脸上也不好看呢。”平儿摸不着王熙凤要说什么,不敢就答,想了想才道:“奶乃的话虽有理,只是到底不是我们家的事,便是二爷怕也不好开口呢。”

王熙凤就道:“你糊涂!这事如何好叫二爷知道?倒不如我们娘们自己悄悄打听了,眼瞅着要生事,自己预防些也就是了。你不知道我的心,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如今我有了巧哥,腹中又有这个,若是东府里头再有什么,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只怕孩子们受累。”平儿听着王熙凤的话,入情入理,竟是全信了,就道:“那奶奶是什么意思呢?”王熙凤见平儿入局,就道:“我能怎么样,左右你走动容易些,悄悄在东边府里的丫鬟里打听了,有什么信儿你来告诉我就是了。我也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必然不能叫我失望。”

平儿听得王熙凤这样讲,只能答应,留心结识了宁国府里几个丫鬟。其间一个却是冯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叫做莫愁的,十五六年纪,因面貌丑陋,行事又夸张,不大得贾珍喜欢。贾珍即不喜欢,冯姨娘便也不肯很抬举她,莫愁就有了不平之意。这里平儿几句关怀,又把些小恩小惠与她,就哄得莫愁认了平儿做了知己。

虽说莫愁是二等丫鬟,近不了主子的身,许多事她原不能知道,无奈尤三姐做事是丝毫不知避忌的。自打秦可卿过门之后,她闹出的笑话儿便不止一桩,莫愁知道得清楚,都当笑话一样来讲与平儿听。

先是,尤三姐自恃貌美,自为举目所见的女子,从尤氏,二姐直至西府里头的琏二奶奶都不如她美貌,不想今儿来了秦可卿,生得杏靥桃腮,柳腰莲步,其鲜艳妩媚,袅娜风流,竟是尤三姐所不及,又看秦可卿出身也不过是营膳司郎中之女,竟能做得金陵贾氏一族下一任族长之嫡妻,反看自己,妾不妾,偷不偷的,不免就起了嫉妒之心。

尤三姐即有了这个心思,不免拿捏起姨奶奶的架势来,就在秦可卿跟前充起长辈来了。不想秦可卿行事温柔和平,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走进身份又不足,竟是拿秦可卿没有可下手之处。尤氏看着尤三姐碰了壁,格外有兴,倒是更抬举起秦可卿来,又教训贾蓉说:“你媳妇这为人行事,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格儿,哪个亲戚长辈儿不喜欢她?我知道她是最温柔知礼的,你不许累跛恍碚兴蝗唤涛抑懒耍沂遣灰赖摹n冶厝桓嫠吣愀盖祝莺萁萄的悴攀恰!

尤三姐在秦可卿跟前无从下手,只好把一腔嫉恨都洒在了贾珍身上。从前贾珍还贪图尤三姐风流美貌,如今叫秦可卿一比,正是明月烛光之比,又厌尤三姐行事太过泼辣,竟是淡了许多,尤三姐每回在贾珍跟前生事,贾珍不是拂袖而去,便是反唇相讥,便是两个破口动手也是有的。

也是尤三姐为人素来不检,从前仗着贾珍喜欢,使性任气,把宁国府的下人们任意挫折,若是她是宁国府正经主子也就罢了,左右不过是来附居的亲戚,又不贞不洁,宁国府那些下人哪个又是善茬,便是尤氏尚不能完全压服,何况是她,都是面上忍着,暗里只等着瞧笑话。如今见贾珍不把尤三姐看在眼里了,自然得意,虽不敢明着作践,话里话外的阴损也慢慢的多看,尤三姐骂得一个,也骂不了许多,十分气苦。

王熙凤听了平儿转述,想着尤三姐从前说的“我也要会会这凤奶奶去,看他是几个脑袋,几只手!若大家好取和便罢;倘若有一点叫人过不去,我有本事先把你两个的牛黄狗宝掏出来,再和那泼妇拼了这条命!”再看她如今的境况,真是有胸怀大畅之感。

又过得数日,忽然贾珍下了帖子请了贾琏去,至晚间才回,王熙凤因问贾珍何事相请,贾琏脸上就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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