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女人的监牢比关押男人的,就等级上来说,也高了一层。至少,每间牢房内都有一张单人床,虽然并不柔软,但也干净,比之关押男人的监牢里的一堆枯草,实在是好得多。看来,就是邪教妖人,也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呢。
而荷露就躺在这样一张单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当然,在知道了自己的生命也许在天明就要结束的时候,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同时,她更担心的还有自家的公子。自家公子温和柔善,却遇上个心如蛇蝎的女子,竟差点把命给搭进去了!想到当初她对无暇的关心帮助,她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轻轻柔柔却略带笑意的声音就像烟一样飘进来:“荷露姑娘可是在念叨着在下?”
荷露立马翻身坐起来,摆出了一个戒备的姿态,当看到不知怎么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漂亮女人的时候,她很是愣了愣,但看到那熟悉的装扮时,她本就冰冷的脸庞就变得更生人勿近了。
“你来干什么?”
这个时候慕容九也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难道他又要将刚才跟花无缺的对话再演一遍?可惜,就算她有这个心情,也没有这个时间。
她简单的将自己的想法和原因简单的阐述了一遍。
荷露听罢确实冷笑一句:“你觉得我会信吗?”
慕容九又笑了,就是在这阴暗的牢房也掩不住她光彩的笑容:“荷露姑娘果然聪明,只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好。你信与不信与我无关,我只是答应了花公子救你出来,而你也能在救出这些少女的时候出一份力罢了。”她环视了周围的牢房内熟睡的少女们。也许,她们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不是天明,而是,死亡。只是现在不方便救这些姑娘出去,就是救出去了,也没法将她们带走,恐怕还得擒住了罪魁祸首才行。
荷露嘲讽道:“如果我不是因为你才被抓起来的话,我想我会感激你的。”说着就自觉的从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的牢房里走了出来。没有理会身后的慕容九。
慕容九不以为意,只是心里倒真觉得有几分意思。女人果然比男人更了解女人,女人看女人的眼光可比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准的多。
慕容九的确不是像她告诉花无缺那样,单纯只是为了让他警醒才骗他的。虽然这算是一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却是为了赢得自己的赌注。而要想赢得赌注,至少要拿出证据来,而花无缺的对无盐女的态度,在陷入困境以及面对欺骗的反应,都让慕容九很满意。
但是,一联想到原著中他为了铁心兰的种种作为,她就忍不住吐血。那样的花无缺,菁妹是绝对不会认同的。所以,得想个办法解决才好……
所以,直到现在,慕容九的一切作为和想法都是为了赢得和张菁的赌注而进行的——她非得把张菁有些危险的念头给揪回来不可!虽说在记忆中,不管是原著或是电视剧,菁妹都有归宿,但是,谁能保证剧情是可靠的?她已经成了一个变数,所以,菁妹的姻缘也不一定就稳当了。
而,花无缺,此时对慕容九来说只不过是她挑上的一个目标罢了,又因为铁心兰的关系对他没有太多的好感,所以,她几乎根本没在意过花无缺是怎么看她的。
由此,也可以小小窥到慕容九对家人和无关紧要的人截然不同的态度。
只是,花无缺却因为他还未认识的女人,还未做过的事被慕容九看轻了,倒真是有些冤枉。
慕容九三两步赶上了荷露,将含香草递给她:“吞下去吧。”荷露也不答话,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直往嘴里扔——慕容九也告诉她熏香的事了。
慕容九敢保证,她绝对看见了荷露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前进的步伐一下子加快起来。
慕容九再次赶了上去,笑道:“荷露姑娘可是认识路?”
荷露脸黑了黑,顿了顿。
“既是如此,还是跟着我来吧。”慕容九一个转弯,快速的朝另一个方向飞掠而去。荷露一个提气,不甘示弱的跟了上去。目标——中央的祭坛。
只是,慕容九一边飞驰,眉头却慢慢的紧缩起来——如此重要的时刻,这守卫似乎也太松了吧,而且从她打探的那个时候看来,探取消息比想象中容易太多了……这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另一边,在慕容九去救出荷露的时候,花无缺同时也像祭坛的方向去,一路上防卫的反常空虚也让花无缺起了疑心。
所以,他并没有像慕容九说的那样在祭坛入口守株待兔,然后抢几套衣服,反而在祭坛的周围打探了一番,而就在他没有发现什么而准备再次赶往祭坛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金属交击声和偶尔飘出的女子痛哼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花无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只见几个身着白袍的人正在围攻一个苗服女子。
“雪莹,将蜈蚣王交出来,教主说不定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休想!你们草菅人命,害我寨中姐妹,这害人之物自然留不得!”
“你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谁不知雪莹护法心狠手辣,自私自利,想要独吞蜈蚣王就直说,何必装腔作势!”
这个漂亮的苗族姑娘脸登时被气得通红,一双大大的充满灵气的眼睛更是有慢慢的雾气浮上,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恨:“我就是心狠手辣也不会对自家人下手,可你们自从听信了那个黑衣人的话,竟如此穷凶极恶,我若不逃,恐怕也逃不过被活祭的下场!”
雪莹一手格挡开其中一个白袍男子劈来的刀,跳过横扫踢来的腿,另一个男子就运起手中的短刀直往雪莹的腰间劈去,雪莹惊呼一声,只好往下俯倒,在地上一滚,避开劈天盖地的刀招,眼角余光正巧瞧见刚刚赶到的花无缺。
“公子,救命!”
花无缺见状,一个纵身,手中扇子一凛,“唰”的一下,接连刺出几招,就打退了几人的密集攻势。雪莹见状,心下大安,赶紧从地上跃起,躲在花无缺身后。
“你是何人!”其中一个白袍男子怒吼道。
“路人。”花无缺打开自己的折扇,微微摇晃,一派闲适,好像他真的就是不小心路过了一处美景,于是便留下来欣赏的模样。
“这里没有路人,只有仇人!”
“就算如此,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子,不觉得有失男子汉的身份吗?”花无缺依旧是一副谈天说笑的样子。
白袍人此时却已是气急,那叛徒偷走了活祭的药引蜈蚣王不说,在快要拦截的时候偏偏出了个程咬金,什么时候他们的总坛竟是这么容易让人随意进入了!眼见活祭的时辰快到了,这蜈蚣王若是不见了,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想到这里,冷汗渐下,也管不得他们根本不是花无缺的对手,就运起自己的最大势头,向花无缺攻去!
花无缺的脸色依旧还是那么平静和悠闲,好像这击来的杀招不过是拂面的春风罢了。只见花无缺就那么轻轻一抬手,在一人劈来的手腕处轻轻一牵一引,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那白袍人明明劈向花无缺的刀竟就这么顺势朝着自己的同伴劈去!
而随后跟着的人也是一惊,赶忙回首一挡,待他们稳住身形之后,花无缺早就收回了手。
“移花接玉,神鬼莫敌……你是移花宫的人!”白袍人的领头再次惊呼道!
花无缺淡笑不语。
但白袍人却慢慢的开始发起抖来:“移花宫……小,小人该死,该死……”他竟抡起手来,给了自己十几个耳刮子,而跟着他的手下见自己的老大都自己扇起自己耳光来,也接二连三的跟着扇……顿时,寂静的夜里想起一阵“噼里啪啦”声。
这诡异的却又好笑的情景却让花无缺身后的雪莹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白袍人狠狠的瞪了雪莹一眼,却不敢放肆,偷偷瞧了瞧花无缺的脸色,只见他温和笑着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双眉已经皱了起来。白袍人心里一惊,打了个手势,立马带人消失得干干净净。
移花宫在江湖人眼中竟是这么可怕吗……花无缺思虑着自己的问题,一点也不在意跑的欢快的白袍一行。怪不得姑姑除了让我杀了江小鱼外还要注意扭转移花宫的形象……
他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一直躲在身后的大眼睛姑娘。他笑了笑准备转过身去。
他脚步刚刚一移,自己的手臂和双腿关节处却已各自中了一点暗器,顿时锥心的痛苦让花无缺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直到他倒下去,才发现这暗器正是身后那个女子所射出来的!而此时,她手中的弯刀已经抵住了他的颈项。
花无缺叹了口气,不自觉的想到了之前慕容九说过的话,越漂亮的女人越爱骗人,越柔弱的女人比漂亮的女人更加可怖……眼前女子的眼睛依旧那么明亮,那么水润,花无缺却闭上了眼睛,心里直发苦:“哎,女人啊……”
花无缺不禁想到,若慕容九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她这么大费心机的让他认识到这个道理,而自己却还是栽在了女人手里,当她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
“哎,公子啊公子,真的多谢你将我从那群人里面救出来,只可惜啊,可惜,奴家我却正是如他们所说,想要独占蜈蚣王呢,所以,公子,对不住了……就算你是移花宫的门下,只要你死了,我再改头换面,又有谁知道是我杀了你呢……”
雪莹这才有闲暇打量起闭着眼睛的花无缺,脸上露出微微惊讶:“没想到公子竟有这么一番好相貌,奴家真是从未见过这么标致的公子。倒让奴家舍不得下手了。不如……”雪莹看上去明亮的眼睛浮上一层血色,脸上闪过一抹狠厉,又忽的清脆的笑起来:“不如,我将公子做成蛊人,同奴家作伴可好?”
可是,蛊人虽算是活着,有思绪,却犹如蛊主的提线木偶,空有思绪,却不能说话,只能按照主人的吩咐行事,却是比死亡更让人害怕的手段!
花无缺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汗珠不住的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