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头绪，于是便对慕容轩说道：“知道了，我会查一下她。”

慕容轩看着上官燕，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有把心底的猜测说出口，毕竟那件事和上官燕的家人也有很大的关系，现在说出来怕是会让上官燕分心。宫里的情况本就复杂，没有上官燕的帮忙，他很难从宫中的形势里看出什么来。

慕容轩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提醒上官燕道：“慕容邪最近盯我盯的挺紧，你在宫里要多注意，小心行事，别让慕容邪发现什么。”

上官燕点了点头，心里对于慕容轩的话却是不以为意，慕容轩不知道自己和慕容邪之间的过往，所以他才这么担心，这么多年里，如果说慕容邪信过谁，那就只有她上官燕。纵使她现在和慕容邪彻底闹翻，慕容邪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了，她被困在这座宫里这么多年，慕容邪如果当初对她是存有戒心的话，这也多年她的不作为，也足以让慕容邪打消对她所有的疑虑。

所以就算她现在宫里，就在慕容邪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慕容邪也不会发现。

慕容轩又和上官燕提了一下宫里的事情，最后催促上官燕尽早解决刘柔和宁静的事，上官燕听到最后是越听越不耐烦，慕容轩也不自讨没趣，话说完了就走了。

上官燕要着慕容轩离开的窗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始终觉得，和慕容轩一起，并不是长久之道，可是现在，她也找不到任何的退路，或许日后她的结局也不会太好吧。

宣室殿里，顾嫤坐在下面，看着书桌前的男人朱笔凌厉的批改着今日的奏折，她已经和慕容邪说了今日宁静找了嫣然单独谈话的事，慕容邪听了之后也只不过是愣了一下，手下依旧笔墨挥洒，没有丝毫停滞，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抬头看过自己一眼。

慕容邪这个人一直是个心思深沉，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顾嫤也不想去琢磨慕容邪此时的想法，因为慕容写的还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言多必失她还是懂的，慕容邪不说她就不问，反正伤脑筋的也不是她。

顾嫤无言的勾了勾嘴角，伸手端起摆在桌子上已经的茶，凑到唇边，还未入口就已经感觉到茶的凉意。顾嫤顿了一下，还是微微仰头轻抿了一口，冬日里冰冷的茶水从喉道缓缓滑过心口，最后落入腹中，冷却又让顾嫤心安。

顾嫤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滋味，翠微宫都会正好位于皇宫的风口，又因为翠微宫相当于是宫中废弃的宫殿，常年没有修葺过，冬天的时候猛烈的寒风，就从翠微宫四面八方刮进来，吹得人手脚都是生冷。

可是在宫里顾嫤最喜欢的就是东西，因为冬天的时候虽然冷，却让顾嫤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觉。她和萍儿会冷的发抖，可是宫里内务府没有给他们安排足够的炭火，只有当严冬难挨的时候，萍儿才能冒着风雪从内务府领回来极少的炭，还是那种非常劣质的黑炭，燃起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呛人的气息。

所以很多时候她和萍儿宁愿抱在一起取暖，瑟瑟发抖的时候，顾嫤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也会有冷暖的感觉。

今年她在宫里的第三个冬天，她搬来了离宣室殿最近的芳兰殿，成了后宫女人眼中的旧人走新宠。今年她过的比前面两个冬天都要暖和，待遇都是最好的，上一次她去内务府挑选封妃的服制花样的时候，那帮子人对她都是俯首帖耳，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神色，好像只要她皱一下眉头他们头上的屋顶就要塌下来砸到他们一样。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泠河上怕是已经结冰了吧，也不知道萍儿的骨灰飘到了哪里，有没有和他们飘到一处。

萍儿活着的时候，一直要求她远离一切可能引起别人注意的人和事，即便被内务府苛刻用度，萍儿也不允许她去内务府讨个说法。一些宫人欺负到翠微宫来，萍儿都在殿门口死死拦着，而是自己出去应付那些小人嘴角的宫人们。

或许正是因为顾嫤的这些举动吧，萍儿一直觉得顾嫤会很冲动，一直担心顾嫤会惹出事来，也就一直束缚着顾嫤，恨不得顾嫤不要踏出翠微宫半步。

可是萍儿又哪里想过，第一个冬天的时候，若不是萍儿被冷的一直高烧不退，可是她们连一床足够保暖的被子都没有。萍儿怕她一时冲动，连病重的时候都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让顾嫤离开她的床边。最后还是萍儿实在坚持不下去昏死了过去，顾嫤才得以跑出去翠微宫，急急忙忙去找太医院的大夫。

顾嫤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太医院的人见她满身风雪的跑进来，听到她要找个太医去翠微宫看病，那些道貌岸然的太医们的态度先是错愕，然后是一脸不屑的掉过头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让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两个挨的近的太医，在那边声音不高不低毫不掩饰的讨论道：“翠微宫？那是什么地方？宫里还有这个宫殿？”

另一个人用一种及其鄙夷和轻视的语气回答道：“一个比冷宫还要冷的地方，冷宫里说不定还能有凤凰涅槃，那个地方啊那不如冷宫呢。”

顾嫤在这座皇宫里头一回那样深刻的感觉到权力的重要性，如果换做今天的她，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只怕太医院的那帮伪君子都要争着赶着过来给她看病吧。

后来还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太医看她一个人木然的站在屋子中间，叹了口气起身拿起药箱，走到她面前，让她带路去翠微宫。

一个走路都有些颤巍巍的老太医，在疾风暴雪里跟着她一步一步走到翠微宫，救回了秀华的一条命。

那是顾嫤在这座冰冷的皇宫里第一次流下眼泪，泪水溢出眼眶的刹那就被寒风吹得干冷，冻的她脸都在刺痛。

萍儿醒过来后，知道顾嫤去了太医院找了太医，萍儿当时就急得要哭了，那个时候她无比的渴望权力这个东西。如果她手里有权力的话，萍儿就不会生命垂危而她却无能为力，如果那次没有那个老太医，萍儿就会在那个冬天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