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挪窝
因为答应房东这两天搬出去,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景泽就被曲静深从床上拽起来。景泽用迷朦的小眼神瞅曲静深:“死兔子,这么早抽什么疯呢?!”
曲静深早就准备好了,见景泽这德性,他把写好的大字往景泽面前一撂:“搬家,去搬家公司找车运东西,然后去家具城买床。”
景泽本来半支起的身子顿时又粘到床上:“再睡五分钟,眼都快睁不开了…宝贝儿,我知道你最爱我了!”
曲静深这还觉得时间紧呢,他二话不说就把景泽身上的被子掀了。景泽蹬蹬腿,反正天不是太冷,还能将就着眯会。可是景二万万料不到,他家兔子趁他未醒之际,竟狠狠往他屁、股上甩了两巴掌。
顿时‘啪啪’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曲静深表情挺淡定地看着他:你到底起还是不起?
景泽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了,可是由于手伤着,动作不是太麻利,歪三扭四的。景泽哼哼:“小样儿的,都给你惯的!”景泽说着就要伸手去捞曲静深,曲静深退后一步,急书:“好啦,穿衣服,时间挺紧的,赶黑弄不完就不好了。”
景泽人模狗样的点点头:“乖,准奏!”
曲静深:“……”
两人商量一通,曲静深提议先去买床。现在这个点去正好,走到家具城正好那儿刚开门。很少有人会去这么早,送货时也不用排队。景泽衔着个包子,“嗯,家事都听老婆的!”
曲静深抽抽嘴角,拽着景泽上了23路公车。这车的终点站就是家具城,比打车过去合算多了。曲静深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他心思,如果买个床下面带抽屉柜的就好了,可以装些衣服。这样的话,衣橱就不必急着买了,最近钱紧。
等到了家具城,曲静深才知道带着景泽来的痛苦。他看上的标价全上五位数,曲静深看都不看,这东西就算再舒服,打死他都不会买。
景泽指指靠墙的棕色那款:“兔子,那个不错吧,又耐看,又舒服。”
曲静深配合地瞄了一眼,随后抛弃景泽,一个人转到价格比较便宜的床区。曲静深耐心地比较了好几圈,觉得有款白色的挺合适的。他走过去仔细瞧瞧,这床还带着抽屉柜呢。这跟曲静深示先想好的不谋而合,他看看标价,二百三。这在他接受范围里算比较贵的了,他正在考虑买不买,就有售货员走过来对他说:“先生,这床是我们这最后一款,你要是浑觉得合适,可以给您打个八折,免费送货上门。”
曲静深想了好大会,掏出本子写:“一百八行吗?最后一款,肯定是样款,不太好卖吧?”
曲静深说中了,那售货员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去帮您问问。”
景泽找了好大会才找到曲静深,他看见曲静深正陶醉在一个又笨又丑的床前,于是伸脚踢踢床身:“又丑又笨的,颜色这么土,有嘛好看的。”
曲静深麻利地隔开景泽的脚,那售货员正好过来,笑着对曲静深说:“好的,我给您开个单据,您到收银台付下钱。等会把地址留下,我们给您送去。”
景泽使劲捏住曲静深的脸乱吼:“我们买不起几万的,一两千还是能拿出来的!这床买回去你自己睡!”
曲静深早猜到景泽这德性了,抬手安抚下他的头发,然后写道:“不睡床,那只能睡地下啦。”
如果换到以前,景泽不跟他吵上一架,名字就倒过来写。可是现在,莫名其妙地发不出火来。他闷声闷气地低下头:“哼…”
曲静深忙着去付钱去写地址,哪有时间理他这小性子。于是等曲静深忙完这些事回来找他的时候,景泽不乐意的脸都快耷拉到裤档上了。
曲静深扯扯他的衬衣袖子,没动静。曲静深拉拉他的胳膊,没动静。大上午的,家具城里人并不是太多。曲静深瞧瞧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俩,他迅速地把手指放到自己嘴上一碰,更迅速地贴到景泽嘴上。
景泽立马逮住他的手咬了一下:“哼啊,我刚才是故意的,擦,这么小媳妇儿似的…都是跟你学的。”
曲静深笑着看他,心想,不不,你那是浑然天成,天生丽质,没有丝毫的模仿痕迹。
这样琐碎到鸡毛蒜皮的小日子。曲静深和景泽走出家具城时,上午的阳光正好。似乎春天都快过去了,又似乎冬天才刚过去不久。曲静深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好,把东西一件一件地挑好,然后放进不算太大的家里。
路边上有大爷正推着三轮车卖糖葫芦,曲静深停下来买了两串,总共花了一块五毛钱。景泽老大不情愿的接过去,大概和成长经历有关系,景二总觉得吃路边上的东西掉价。
曲静深早看出来他有点不自在,他装没看到,咬了一个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挺好吃。幸福么,本来就是无价的东西,又怎么会有掉价这一说?
他们从家具城直接回到分店,小白正搬个板凳在门口晒太阳。反正这里收拾的差不多啦,曲静深是特意过来给小白支会送床的事的,他怕这里没人。
小白拍着胸口保证:“哥,放心嘞,一切包在我身上。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
景泽说:“家里东西都收拾好了,等下去搬家公司找车子。”
小白跃跃欲试:“要不我过去帮忙,顺便叫上方启程?”
景泽摆摆手:“得了吧,在这给爷接御塌。我就说嘛,给小白打个电话就成,非得不放心,要亲自来看…”当然,后半句话是说给曲静深听的。
曲静深光笑,这种从小养成的不安感,不知道哪天才能完全消除。
他俩没敢在这逗留太久,闲扯一会就去搬家公司了。等谈好价钱,装完东西,已经下午一点过。平时看着东西少,但真搬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少。再者,零零碎碎的一些东西,曲静深都舍不得丢。
下午又是一番体力活,景泽手伤着,只能干些轻活,剩下的都是曲静深和小白在处理。把东西从楼下一趟趟地搬上楼,本来就挺累,再加上下午温度高,曲静深衬衫都湿透了,最后干脆脱掉,光着上身。
景泽也不干活了,一双眼睛里满是桃花闪烁。曲静深弯腰搬东西,露出小内的边,景泽眼睛跟定在上面似的,妈的,这还春天呢,怎么这么坑爹的热?!
小白呼哧呼哧地喘气,他把衬衫扣子全解开了,露着胸膛。景泽算是找到好玩的事儿了,啧啧,要是兔子比小白胖点就好了…
小白站在楼梯半截朝景泽喊:“景哥,你看外面有卖西瓜的不,我都快热的着火了!”
“啊?哦哦,那个…我出去看看啊!”景泽做贼心虚,一溜烟儿跑没影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大西瓜,不知从哪弄了把刀,倒挺有模有样的。
景泽把西瓜放到桌子上就要下刀砍,曲静深正好下楼看到,忙夺过西瓜,然后找了个盆子,放到水管下面冲着。
曲静深伸出胳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景泽腻上去,趁小白不在楼下,恶作剧似的捏捏曲静深胸前的小红豆,嘴里念念有辞:“我还在这呢,就坦胸露、乳的…”
曲静深胸前的小红豆被景泽捏的红红的,他拍开景泽的手,弯腰把西瓜来回洗了好几遍,才拿出来搁到景泽手里。景泽心想,擦,早晚得在水管这儿做上一回,就让曲静深按着水池边,撅着屁、股…不不,要把他的手绑水龙头上……
景泽越脑补身上的火势越大,他跟泄愤似的使着狠劲儿切西瓜,小白说:“景哥,你轻点轻点,我看着肉疼。”
景泽拿着刀朝他比划一通:“来啊,嫌我用的劲大,换你的!”
小白一溜烟蹿上楼,他悄悄地问曲静深:“哥,景哥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曲静深正忙着收拾东西呢,他倒仔细地想了想小白这问题,然后点了点头。有啊,怎么了?
小白忙摇头,脑补了很多黄、暴场面。
呼,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终于把一切搞定了。小白不知道从哪翻腾出来个凉席,往地上一扑。他跟曲静深不约而同地赤着上身躺到上面。嗯…真舒服。
水管下面的盆子里还冰着没吃完的半块西瓜,小白和曲静深对望一眼打定主意,由小白开口传达:“景哥,你把那块西瓜拿过来切了吧…”
景泽:“……”
小白:“咦,景哥你怎么不动呢?快点…对了,哥,明天方启程说要上新货。”本来方启程计划着是最近几天,可是鉴于今天曲静深和景泽搬过来,所以只得往后推迟些。
曲静深累的都快散架了,他晕了吧唧的点点头。景泽无意瞅到他这模样,真想压到身下欺负一百遍啊一百遍。可是现实却是无比残酷的,景泽顶不住高压,不情不愿地去拿西瓜,还得…切好。
景泽把切好的西瓜一条一条地运过去,曲静深跟小白懒怏怏地爬起来,盘腿坐到凉席上,开始啃西瓜。景泽看着挺好玩,也来凑热闹。他本来想靠近曲静深吃些豆腐的,可是曲静深身上汗津津的,远观挺性、感的,可近玩就…粘乎乎的,哪有下手的地儿。
曲静深可能真是累孬了,他啃完一条西瓜,往席子一躺,西瓜皮顺手一丢,正好丢景泽裤档那儿。粘乎乎,湿漉漉的。景泽哼哼着去算账,曲静深摸过手边的本子,懒懒地写道:“别闹,一身汗。”
景泽把本子和笔夺过来丢到一边,支着左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曲静深:“宝贝儿,我不闹,我就看看你。”
小白佯装咳嗽,这还有个大活人哪。曲静深拖着累极的身体,提着最后一口气往右打了个滚,趴在那儿不动了。
景泽:“……”
曲静深见景泽没反应,心想这货怎么就突然从良了呢。他偏过头看他一眼,景泽正用痛苦的小眼神杀他呢。
景泽挪过去,让曲静深翻个身把头枕到自己腿上。曲静深倒挺配合,景泽趴到他耳朵边上低声说:“宝贝儿,你这种样子燃暴了。非常有小男人的味道,小肌肉挺结实,又不张扬,腰虽然挺细的,但扭起来,蛮有力度。”
曲静深眯着眼看他,心想,你别说话,让我安静的歇会行呗。
景泽越看越觉得曲静深看他的眼神深情,诱惑地眯着,似有千万句情话要跟他说。可是比这更浪漫的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啊,他家兔子肯定爱惨他了。
小白看着他俩腻歪,羡慕的狠,于是拨了方启程的电话。方启程说:“怎么了?”
小白拖着疲惫的音儿:“启程哪——”
方启程:“说。”
小白在凉席上打个滚儿:“启程啊——”
方启程冷汗三滴,小白挺实诚个孩子,怎么在他面前就走形了呢?
小白说:“启……”
景泽咋呼:“方启程,是男人就骑着火箭过来,你家小白发情呢!”
曲静深朝小白投过去个同情的眼神,景泽捏捏曲静深的脸:“嘿嘿嘿,他在羡慕我们呢…”曲静深心说,其实我挺羡慕小白的,他还能在凉席上打个滚活动活动筋骨。
李国其领着几个警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情景。景泽抬头看他时心里咯噔一下,景泽那种奇异的安静让曲静深敏感地抬起头。他原以为自己是累花了眼,结果定睛一看,真是警察。
曲静深立马坐起来,景泽倒不急不慢地问李国其:“怎么了?”
李国其解释道:“下午工地上出了事,死了一个工人,我下午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都关着机,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这里。”
景泽紧皱着眉头站起来,问道:“上次出事以后,我不是跟你说要你好好检查一遍吗!”这样难得严肃的景泽,哪有一点嬉皮笑脸的样子?
李国其说:“这么多地方,哪能几天检查的完。”
景泽在心里冷哼,好,现在一个在医院躺着,一个直接去见了阎罗王。连他自己的手上、腿上,都还伤着。
这种在施工过程中出现人身事故的事算挺常见的,如果市政局有人,这种事可大可小。景泽万万没想到,给那群东西送了不少钱,请过不少次客,到最后却给他来个这局面。他不傻,没一会就想到了一个人,简明越。
这时,其中一个警察开口了:“景泽先生是吧?前几天你所承包的工地上刚出了事故,经有关部门检查,你们用的建筑钢材和施工工具质量不合格,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曲静深和小白早穿好衣服,紧张地站在景泽身后。景泽转身捏捏曲静深的脸,低声道:“没事,等我,一会就回来。”
曲静深顿时觉得身上的疲惫感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沉重的心。景泽并没有多言一句,曲静深看着那个熟悉高大的背影离开,原来他认真时是这样子的。
李国其留下负责后续工作,他拍拍曲静深的肩膀,安慰道:“景老弟这回是有些麻烦了,不过你放心,能帮到的地方我会尽力帮。对了,你有认识的能帮上忙的人吗?小白,你把方启程叫来把这事跟他说,咱们都想想办法。”李国其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景老弟不是认识市土管局局长的小公子吗?”
曲静深突然特别恨自己不能说话,他手忙脚乱地找到本子,拿笔的手有些发颤:“是简明越吗,能把他联系方式给我么?”
李国其把简明越的手机号码写给曲静深,“我去别处想想办法,有事我直接联系小白。”
等李国其走了,小白才走过去拍拍曲静深的肩:“哥,你别太担心了,我这就给方启程打电话让他过来。方启程说李国其这人靠不住,景哥这次肯定是被他阴的。”
曲静深六神无主,他还没理清怎么回事,只知道工地上死了人,景泽要付责任。刚才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他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落差里回过神来,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还买了新床,怎么他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