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扬”大阿哥、兰贵妃的圣旨还未发往承德,祺嫔便得了信,亲自跑去钟粹宫,端着严肃端庄一张脸,小心翼翼跟皇后诉说一番。
梅梅听完了,微笑着拉过祺嫔的手,“好妹妹,难为你了,又跑来跟我说。”好好夸了一番,就要带着祺嫔往养心殿去面圣。
深居后宫,消息居然如此及时,换了哪个皇帝不会起疑?祺嫔哪里敢去,只得推说今日身上不爽利,躲回承乾宫。梅梅笑着送走祺嫔,转身叫来丽妃、玫嫔、婉嫔、容贵人、q贵人、吉贵人、玉贵人,并兰贵妃之堂妹o贵人,一同去养心殿求见。康熙一见皇后带着几乎满宫嫔妃来了,登时一愣,“皇后,可是有什么事吗?”
梅梅行礼之后,笑上一笑,“臣妾听说,大阿哥来信了。想着刚给大阿哥做了两套衣服,丽妃那边,也送来大公主给弟弟做的几样小玩意儿,正好,一块儿送来。什么时候皇上回信,也好一块儿送到承德去。路上遇到妹妹们,这才一同来给万岁爷请安的。”说着,众嫔妃们便齐齐向康熙老爷子投过去成捆成捆的秋天大菠菜……反正主子娘娘说了,什么时候想见万岁爷,什么时候去钟粹宫找她就是。有六宫之主撑腰,咱们们还怕啥子哩?
康熙皱眉,看皇后一眼,再她身后嫔妃,唯独不见祺嫔佟佳氏,问:“祺嫔怎么没来?”
梅梅淡笑,轻声回答:“刚才祺嫔妹妹来钟粹宫说,说她身上不舒服。”
玫嫔噗嗤一声笑出来,“祺嫔姐姐可真逗。刚才我路过承乾宫,还见祺嫔站在宫门里头,顶着穿堂风跟小太监说话呢。妹妹也真是的,身上不舒服,不说好好歇着,竟然还站着风地里。要是又病了,可不让人心疼嘛!”说着说着,竟然滴下泪来。
丽妃跟着叹气,“到底祺嫔妹妹年纪轻,主子娘娘莫要担心,回头,臣妾就与玫嫔妹妹一同去看她。”
梅梅微笑,“刚才她在钟粹宫还好呢。大概是钟粹宫地龙烧的不旺,冻着她了。那就有劳妹妹们了。等下午闲下来,我再瞧瞧去。”
皇后领着一帮嫔妃在那里妻妾和睦,康熙则是一阵烦闷,怎么,又是祺嫔传的话?
命张德全收了几位娘娘送给大阿哥的礼物,随即吩咐丽妃,“礼部已经将你晋位贵妃的圣旨拟定了。过两日,就颁布出来。只是这些日子忙,册封礼需明年再办。你且拿着贵妃分例,跟着你们主子娘娘,安心办事就是。”
丽妃听了,急忙磕头谢恩。
玫嫔看了,一阵眼热。只是,自己儿子早夭,如今又无皇宠,只有跟着皇后、丽妃,在皇帝跟前混个脸熟而已。
康熙又看一眼玫嫔,问皇后:“玫嫔伺候朕也有多年了。难得的是,侍奉皇后甚为恭敬。朕的意思是,给她晋妃位。册封礼与丽妃一同办,皇后看呢?”
梅梅听了,含笑大呼皇上圣明。玫嫔听了,急忙磕头谢恩。丽妃也笑吟吟上前,带着几位贵人恭喜。婉嫔自然乐呵呵地随大溜。
康熙看一眼下头几位贵人,点点头,对皇后吩咐:“都退下吧。”
梅梅带着众人告退。等回到钟粹宫,吉贵人几个跟着玫嫔回延禧宫,婉嫔带着容贵人几个回景仁宫歇着。丽妃则是跟皇后说着两日宫务。
等到私下无人,丽妃悄声问:“主子娘娘,万岁爷怎么突然要给杏贞姐姐改封号呢?”
梅梅抬头,看一眼丽妃,微微一笑,“谁知道呢?要不,咱去承乾宫问问?”
还能为什么。“懿”字跟孝懿仁皇后重了,让他听见就恶心呗!再者,谁都知道“懿”有国母尊贵之意,譬如太后、皇后下的册子,都称“懿旨”。当初杏贞想方设法改了这个封号,不就是想从封号上挣个脸面?反正“兰”也是杏贞本来封号,心里不忿又能如何?没降她的位份,已经是看在大阿哥面子上了。
丽妃跟着低头,想起这些日子,祺嫔每每到钟粹宫说些“闲话”,冷笑一声,接着说起宫务。
第二日,康熙就下旨,晋丽妃为贵妃,玫嫔为玫妃,容贵人伊尔根觉罗氏为容嫔,q贵人那拉氏为q嫔,玉贵人那拉氏为玉嫔,o贵人叶赫那拉氏为o嫔。加上原本的婉嫔索卓罗氏、祺嫔佟佳氏,六嫔位满。
原本,玫嫔有兰贵妃、丽妃压着,纵然嚣张,毕竟处处受制。婉嫔又是个老实性子,轻易不开口说话。故而,祺嫔仗着出身高贵,位份又高,家里头有人儿,在六宫行走,素来都是不苟言笑,一副端庄模样。用玫嫔的话说:装相!
只是,如今贵妃多了一位,妃添了一位,嫔位满,且晋位的,都是满洲大姓、世家贵女,一个个伺候皇帝时间都比自己长,资格老,一时间,祺嫔出门见个人,都得行礼赔笑,顿时憋了不少气来。偏偏这些人,都是笑面虎,轻易留不下把柄。祺嫔在外受了委屈,又不能像吉贵人一般,到钟粹宫老主子那里诉苦。只得忍气吞声,回到承乾宫,跟奶娘苏嬷嬷小声说道,往往说着说着,就气哭了。
梅梅每日里给皇帝做饭送饭,偶有闲暇,就磕着瓜子,听钟粹宫总管太监小书子说某个嫔位娘娘今日又见了谁,说了什么话,等等。说到高兴处,只当是听说书,寻个乐子。只要她们不闹到自己跟前,自己就只管看戏。
绿叶趁着人少时候,悄悄问蓝莓,怎么主子娘娘这两天挺高兴的?
蓝莓悄悄告诉她:“你还没看出来。这是前些日子,祺嫔娘娘老到主子娘娘这边嚼舌根,主子娘娘恼了。也不知怎么弄的,就捅到了万岁爷那里。万岁爷这才要给祺嫔娘娘点儿颜色看看。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嫔位主呢?你以为一宫主位不值钱啊?光是一年俸禄,就不知道要比贵人多上多少呢!”
红云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伸伸舌头,“我还以为,主子娘娘见了祺嫔娘娘就笑,是怕她娘家家世。如今看来,那是恼的狠了,先糊弄糊弄着,等着祺嫔迷糊了,叫她自己往坑里跳呢!”这下放心了,跟着个有手段的主子,当个奴才,也安心不是?
至于康熙,下了晋位旨意,就丢到一边。直到忙完恭亲王搬家之事,才突然明白起来。哼,又叫皇后当枪使了!哼哼!
皇帝不高兴,自然不会让别人好过。
接连几天,不住埋怨皇后做饭做的不好。当着皇帝的面,梅梅老老实实受着,出了门,就亲自到御膳房,说要亲手为万岁爷烹汤,虚心向大厨们请教。厨艺蒸蒸日上不说,硬是当着满宫嫔妃,并恭亲王大小福晋的面,做出一位贤妻模样,赢得满宫赞扬。又趁机在婉嫔跟前卖个好,替婉嫔求了个妃位,册封礼与丽妃、玫嫔等人同时举行。
婉嫔娘家听说了,也想着投桃报李,帮衬帮衬钟粹宫。不多时,御史那边就上折子,夸奖皇后如何贤德,如何侍奉皇上举案齐眉,如何宽和惠下,等等。一时间满朝都知道咱们皇后是多么的贤德,多么的宽厚,多么的仁慈!
把康熙噎地,几次没喷出来。
经过这事,康熙也明白了:跟这个皇后斗,要平心静气,要顺势而为,要抓住软肋。只是,皇后无子无女,无欲无求。也没听说她跟娘家如何来往。她的软肋是什么呢?
康熙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等到崔玉贵来报,说主子娘娘送饭来了。康熙还未说话,就觉肚子咕噜一声,“得,皇后软肋没抓住。自己软肋先叫皇后捏在手心儿里了。”康熙长叹一声,“传!”
等到饭菜上齐,梅梅站在康熙身旁,伺候老爷子吃饭,恍恍惚惚听见老爷子嘟囔:“怪不得,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此言果然不虚!”
梅梅“啊?”一声,微笑着问:“万岁爷您说什么?”
“没事,没事。”康熙满口吞着清蒸排骨,蒙混过关。
梅梅歪歪脑袋,轻轻笑起来。跟我斗,哼!
康老爷子悲催无奈,想换个人管饭。奈何奕}的胃不好,满宫内,只有皇后烹饪的食物,才能好好吃进去。想要养好身子,只能暂时妥协。再说,皇后行事素来稳妥,跟自己又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纵然康熙想要鸡蛋里挑骨头,也得琢磨琢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划得来。
更何况,自老六搬到重华宫,大小弟妹们不能随意出门应酬了,成天无事无聊,都睁大眼睛看着帝后二人互动。早上给皇后一个脸色,中午就传成了皇帝打了皇后一巴掌。康熙摇头,不能动皇后啊不能动!
就这样,被人抓住把柄,憋屈着过了春节。纵然老爷子能忍,也委屈的不行。整日看着皇后带着三分笑意,眨着眼睛,带着嫔妃们,在跟前晃来晃去,康熙老爷子只觉得,自己两只龙眼都是绿的。
直到三月份,皇帝祭天并册封皇太弟,随后带着王公大臣亲自到京郊耕地开春,命皇后行先蚕礼时,才缓过劲儿来。自以为,找到了出气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