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这一次,由我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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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衍走出大殿时, 候在外头的李洪福赶忙把披风给他披上, “皇上外面凉。”他往里瞅了一眼,看到丞相失魂落魄的样子,“皇上您……”

龙衍一笑, “怎么,你也关心他多过关心朕?李洪福啊, 这世上没了谁都不要紧,离了谁日子都一样过, 朕也不是非要有他才能活下去。”他从容的往前走, 脸色冷厉,“以后如果不是正事,丞相再来, 就说朕在忙, 不见。”

“是。”李洪福低头答。

这天下,这皇宫里头, 皇上最大, 圣旨如天。

墨逸轩坐在石凳上,看着外头纷纷扬扬的细雪,很久很久,一动没动。

待再回过神来,已是半个时辰以后。

大殿很大, 只他一人。外面雪也很大,院中红梅沐着雪,绽的正艳。

一切都是静静的, 只有极微弱的,一簇簇雪落在屋檐的声音。敲在心上,莫名的寒。

墨逸轩怔了下,起身。起来时眉头皱了皱,腿麻了。

但这个皇宫里,不是他的家,尽管他是一国丞相,这里也没他的容身之处。

他意识有些散,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匆匆出了宫。

漫天的雪,从高高的空中飘下来,落在他的衣角发梢,他也不觉得冷。

整颗心整个人都是凉了的,哪还会感觉得到冷?

想起龙衍,想起他说的话,胸口一抽一抽的疼。原来他已经让他失望至此了……

男人做到他这样,相当失败吧。

可是要不爱他了么……

墨逸轩回了府,饭都没吃,直接回了房间,关了房门,任谁来敲,都是一句话:我在忙,不许打扰。

整整三日,他一步没迈出,一个人没见,一口饭没吃。

早朝时倒是有人问说丞相怎么没来,李洪福笑眯眯说丞相操劳,这几天身子有些不好,需休息,便也没人问了。

他这么一说,朝臣们也没敢来打扰,墨逸轩过的清静的很。

唯有衣束寝食难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家丞相变成这样?明显不正常。

她想尽了办法,丞相就是不理她,也不开门,她有想过硬闯,反正木头的门板坏了,换个新的就是。可是听着房间里丞相绵长安静的气息,又不敢动。

丞相的功夫可好,脾气有时却不大好,要是他明明下了令不让你去,你非要去了,结果是怎么样……天知道。

衣束不放心,就把消息传进了宫,心说皇上一准得管吧,皇上那么心疼丞相,平时有事没事的都看的紧紧的,一会儿怕热着了一会儿怕冷着了恨不得时时揣怀里藏着的……

可是递进宫的消息像石沉大海一般,连个响动都没听着,衣束更着急了。

“相爷,您这是怎么着了?好歹吃口饭……”

“墨逸轩你给老娘滚出来,老娘想揍你!”

“轩轩你饿了不,姐姐给你做吃的去……”

……

总之威逼利诱使了个遍,房间里头的人跟没听着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外面下着雪,衣束穿着小红袄憋屈的蹲在门口挠墙,“你倒是出来啊……不出来你倒是给个话啊……不给个话你倒是吃点东西啊……你说是不是啊是不是……”她不挠墙改掐身边跟她一块蹲墙角的秦烨的脖子。

秦烨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掰着衣束的手,“你这个疯婆子……墨相是懂分寸的人……咳咳…该出来时就会出来了……咳咳咳……”墨逸轩进宫那天他被派出去办事没跟着,一回来就发现事情这样了,他也不明白,也担心,可却是知道,墨逸轩那性子,别人怕是管不得。

衣束又哪里不懂这些,只是她的担心也要落个去处才能稍稍安定些,眼下正急,自然不依不饶的掐住了秦烨不放,“小白眼狼啊白眼狼,你们男人都是白眼狼!平时相爷对你们多好,这会子相爷有事你们一个两个全睁了眼看着都不想想办法,要你们有什么用!要你们一堆臭老爷们有什么用!”

“你这娘们有用!有用你在这嚎!生怕谁不知道似的嚎这么大声!吵到相爷不说还丢了相府的人!”秦烨憋了三天火气也不小,直接就跟衣束吵上了。

衣束漂亮的杏眼圆睁,细致的眉毛一挑,下巴扬的高高的,“你敢跟老娘叫板?嗯?”

秦烨不悄的冷哼一声,那架式像是在说我就叫了你怎么着吧。

衣束一个不高兴,眯了眼睛一甩手,长鞭就出来了。秦烨一看,想打架,他心里也不爽,打打也成。立马,连架式都没摆,狠话都没放,两个人直接交了手。

北风冷厉,雪花飞舞,一红一黑两个身影直接在院中缠斗上,怒气夹杂着怨气,再有些急躁和发泄,这架打的是火花四溅,威力惊人。

可势如水火对战的两人,依然没失了对那小小门板的惦记。门‘吱呀’一声轻响时,两个人一齐面露喜色看过去,看着那门缓缓打开,直接收了手跑过去,“相爷!”

墨逸轩把门打开,“衣束你进来。”待衣束进去,又关了门。

秦烨急的不行,又开始蹲在地上挠墙。

衣束一进房间,看清楚了墨逸轩的样子,直接倒吸一口气,“墨逸轩你这是怎么了!是人是鬼啊你!”

只见墨逸轩眼圈发青,皮肤干到嘴唇都跟着脱皮发紫,脸上一点光泽都没有,胡子拉茬神情颓唐,“你怎么了……”

“衣束,你喜欢我对么?”

衣束撇撇嘴,甩头,很硬气的说,“老娘才不喜欢一个看不上老娘的臭男人。”说完回头看墨逸轩,终是不忍,撅了嘴不甘道,“你这不明知顾问么……”

“你现在……还喜欢我么?”墨逸轩看着她,眼神也是淡淡的,没什么光彩。

衣束摸了摸鼻子,不自然的看别处,“自然么,喜欢一个人,哪里那么容易就……不过你要继续这种样子,我可喜欢不了了,我比较喜欢干净的,有精神的,很厉害的男人。”

墨逸轩偏头看着窗外的雪,声音里有丝迷惑,“假如我喜欢你,却又突然间不喜欢你了,是什么原因?”

“都说了你要这样我肯定就不喜欢了……呃……你要是喜欢我了又突然不喜欢了,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满意,或者跟你理想里差的太远了么。”衣束小声嘟囔,“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要喜欢早喜欢了……”

“如果真的那样了……你会怎么办?”墨逸轩突然偏头,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了,你怎么办?”

衣束给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回答,“那还能怎么办希望你回心转意呗……”

“如果我不会呢?”

衣束翻了个白眼,“不会就算了没关系,反正我习惯了。喜欢滥男人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活该,谁叫我胡乱动心思。”衣束一边腹诽,一边终于明白过了做恍然大悟状拍桌子,“我道是你怎么的了,出门时高高兴兴跟过年似的,回来时冰冰冷冷跟霜打了似的,和着是那小皇帝欺负了你了啊!”

墨逸轩被说中心事,脸色有些青白的尴尬,“他也不是欺负我,只是不再喜欢我了而已……”

衣束看了墨逸轩半晌,叹了口气,“男人,都是薄情么,尤其帝王之家,千古以来,哪个皇上不薄情的?”衣束拍了拍墨逸轩的肩膀,“你看开些。”

她想了想,又说,“你看这天底下为情所困为情所恼的人海了去了,莫非谁都要要死要活的跟你似的关房间里三天不出来不活了?别的不说,你看着我,也能明白了。”

墨逸轩听她自嘲的一派潇洒,倒是被逗笑了,“我不过是想想清楚,哪有要死要活的?”

“那你不出去……也不吃饭……”

“我这房间连着小厨房你不知道?”墨逸轩指着一边的桌子,“饭我是真的吃不下,但是茶水还是有的。而且就算是真有什么想不通,三天过了,我也是要出来的。不管怎么说,日子还要照过不是?”

“透彻!”衣束满意的看了他两眼,“果然我没看错眼!”接着她想起来,小心翼翼的问他,“于是你想通了没有?”

“起先没有,”墨逸轩喝了口茶,“问了问你,就想通了。”

“哈?”衣束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嗯,你。”墨逸轩看她,“的确,正如你说,喜欢不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他说不喜欢了没关系,我还喜欢他就好。”

“呃……”衣束听他说完,脸白了,马上摆手,一边想自己好像是没说过这种话一边劝着,“我可没这意思,你别想拧了。”

“唔,没关系,这么想能让我释然,于是就是这样吧。”墨逸轩起身,拍了拍衣角,“外面的雪真漂亮……衣束,去把这几天积攒的公务给我拿过来吧,有事情做会让我舒服。”

衣束有些愣愣的摇头,心说这丞相是真傻了吧,这么想没救了吧……

“唔,先给我烧些开水来,我要洗澡,再去做几样吃的。”

衣束一听他说要吃饭,倒是立刻眉开眼笑,“好嘞——”想吃饭就好,起码身体会好。

于是墨逸轩洗过澡,收拾干净后吃了饭,处理那一案的公务,又用了两夜一天。

然后,他病倒了。

病的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龙衍说物是人非,花不是那花月不是那月,人又岂是那人。这话是错的,因为梦里,仍然是那花那月那人,鲜活的绚丽,永远不败。

他梦到龙衍从身后抱着他,轻轻的在他耳边说喜欢,说想一辈子这么过。

他梦到龙衍央他给他画一幅美人的扇面,说希望那个美人是他,他不答应时,他又缠又赖,最后上手按着他的腰摸他痒痒,他俩笑到无力瘫到一处,呼哧呼哧喘着气看着对方时,眸里都是笑意。

他梦到他们一起去山顶看夜景,并肩躺在青草上,看着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映在对方的眼睛里。当橙金色的阳光把他们叫醒,当红色的太阳从山巅跃出时,他们的手,不自觉牵在一起。

那些时刻,永恒。

只要不忘记,它们永远都在。

他记得所有龙衍的一切,他爱吃辣的,但因为他是皇上,饮食有专门的人帮着料理争取让他吃的健康,菜品大多清淡,可只要有辣,他都会眼睛发亮,也是随意指一指,不让情绪太多外露。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他爱来相府,是因为每每龙衍来,他都会去特别交待做一些川菜。

龙衍性子很随意,没有皇室特别固执的一些讲究,好些东西都不很在意,但是有一点,他不能饿着。不管他多么睿智多么有谋略,跟大臣们议事议的多么激烈,但只要一觉得饿了,一准就不干了,开始没有理由的为难人,暗地里发脾气,使小性,大臣们说是帝王之心,深沉难测,他却是知道,他只是肚子饿了而已。

于是每每到了这种时候他就寻个由头,让大家散了也好,让李洪福去准备膳食也好,总是要先让龙衍吃东西。

他的小动作很多,挑左边眉毛是想出什么坏招了要欺负人,挑右边眉毛是对哪个事真的不满意有了杀意,慢慢的摸扳指是在吓唬人,坐下时左手掀衫子才是正经在考虑什么事,摸下巴是觉得有趣,坏笑的话,他就要小心他来占便宜了……

说他不在乎……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那个人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在心里,如若真的不在乎,他怎么会把他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易恒重伤,他不去看龙衍,一来是一系列意外之下他没有时间,二来他真的不知道龙衍是那种情况,三来在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龙衍是最不用讲究最不用客套最不需要去用什么礼仪束缚的,自己人。

他若知道,他若知道,怎么可能会不第一时间就在他的身边?江南那一夜他都被吓成那样,这次如果真的他命在旦夕,他怎么可能不管不顾装做看不到听不到?

甚至他有些责怪龙衍,既然彼此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样的事情才应该要更坦诚才是,他为什么要下令瞒着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莫非他墨逸轩就只能是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么?

可龙衍说累了不想爱他了要放弃,他却不能。

喜欢一个人,是这么这么的刻骨铭心,这么这么的辛苦疼痛,但为了那些纯粹的快乐,为了那些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各种瞬间,他不想放下。他舍不得。

他喜欢龙衍,也是他一个人的事。

自此,他不喜欢他,便由他来喜欢他吧。

长舒一口气,墨逸轩感觉灵台清明眼皮也不沉了,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一边衣束布满血丝的眼,捏着药碗倔强的撅着嘴,有泪水在眼眶里滑动,瞪着他说,“你不要想那个负心人了,你病的这几天,昏昏沉沉的唤了他的名字几百遍,他却连个关心的话都没捎过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墨逸轩笑了笑,脸色依然苍白。

“腊月二十八。”衣束抹了抹眼睛,把碗放到一边,“后天就是年三十了。”

“要守岁了啊……”墨逸轩看了看天色,“上朝的时辰还没过吧。”

“你不是要……”衣束慌忙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动,“易恒将军来看过你,宫里也都知道你病了,不上朝没关系的!”

墨逸轩笑着起身,“现下好了,就该上朝了。”他下床活动了活动,当真觉得身子不重了,精神头也足,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更是决定了要去上朝,“你去给我准备衣服,我要去上朝。”

“你——”看得出来衣束不高兴,脸气的鼓鼓的,但墨逸轩的决定向来不容许更改,当他又重复了一遍后,她也只得乖乖的去拿衣服。

墨逸轩看着外面的不知道一直在下还是停了又下的雪,眼神温柔。

他想见龙衍。

又几天不见了,他很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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