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子都一行人是在一个风清鸟啼的早晨离开严家湾的。
严澈并没去湾头送藤子都, 而是一直赖在床上, 望着帐顶一阵阵的发呆:他的心底,还在纠结昨晚在藤子都房间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故,以至彻夜未眠。
严国强回来时, 严澈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几乎不带一丝动弹。
在藤子都离开严家湾的前两天, 被藤子都离开前夜搅乱心绪,以至心神不宁的严澈, 很快的, 在第三天就完全纠正了过来。
说严澈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吧,也不尽然。
虽然严澈生了一副极具亲和力的面孔,其实, 他骨子里却是一个极其性薄, 极其自私的人。
俗话说:识人识面不识心。这,恐怕就是指的严澈这类人。
当然, 这还不算。
严澈不单是个性薄自私的人, 正如藤子都成日挂在嘴上的话,那其实就是严澈性格上另一个真相,那就是——严澈还是一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真小人。得罪过他的人,只要被他逮到机会, 绝对的连本带利,更甚者,加倍还与那人。
很小的时候, 严澈他娘就教他:是自己的,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不是自己的,再怎么不择手段都无济于事。
那时候的严澈不懂,后来严澈懂了,却又觉得他娘这话自相矛盾,想要置喙,只是告诉他这个道理的人,已经不在了。
加上严国强是个粗人,对这个精致的幺儿溺宠都来不及,哪还舍得厉辞教导啊?再加上对严国强的误会,过早成熟的严澈早早就疏远了这个憨实本分的父亲,远离了这个朴实的家庭……
由此而来,就养成了严澈内心这种极为阴暗的性格,也就是说,严澈在心理上,有着很大的缺陷,一个被他深深掩藏起来的缺陷。
——一句话,别看严澈平日里说话待人,为人处世温温婉婉的,一旦狠戾起来,那也绝对不会比一般的“变态”差多少。
于是,藤子都的一系列行为,难得的,在严澈看来……什么也不是,嗯,又或者是藤子都在严家湾待太久,某方面无法得到释放而已。
于此,严澈也再无其他想法,日子,倒也算平稳了下来。
一旦心静下来,严澈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嗯,虽然总是无意识的发现少了藤子都,但是,严澈却有了更好的消磨方式——他瞄准了屡屡生发异象的鸡冠山。
探险探宝,抑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又是严澈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脾性:他,生就一张过于俊美五官的严澈,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温良乖巧,或者说带着娘性……
不管怎么说,即便他五官生得雌雄难辨,却也抹灭不了他严澈也是一个男人的事实不是?
因此,化去严澈心底的那大部分阴暗而言,严澈的骨血里,依旧还是隐藏着无数男人都有的热血与血性,还有天生俱来的征服感,以及天生的好奇心。
……嗯,也许只是相对少了许多而已。
道来说去,不能否定的是:拥有这种古怪多变的性格的人,一向都是一个善于隐藏,善于伪装的人。
正如他严澈,嗯,抑或是那曾经的严澈,一直都是一个与生俱来的好演员。
区别在于演戏太久,入戏太深,能否自拔抽身而已。
当然,但凡太过伶俐,太过清透的人——三分天定(聪颖),七分命运(磨砺)——大多都是生活造就的悲剧者。因为历经太多,因此比常人要看得多,看得远,也比常人看得透。
所谓“傻人有傻福”,聪明人心眼儿多,心思百转千回,三思而后定,走的路,自然也要多一份苦涩与艰辛。
然而,往往这样的人,自尊心之重、之强,常人很难想象,亦很难理解。
常言“难得糊涂”,就是这么个理儿。
所以呢,有着这样性格的人,一旦受伤,那将会是常人的数十倍,或许更多。
哎哟……脑子的冻坏了,扯远了,扯远了。(自pia)
说起来,整个严家湾,乃至严家湾附近的几个村,都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打严澈承包了雾戌山,把一座荒山经营处一山翠意后,陆陆续续的,连带严家湾四周的帽儿山和齐王山……一开春,都见了绿。
对这样的情形,人们自然做不出即科学又先进的解说,只是众口传诵:严家湾貌似要变了。
就这一变化,不单是四周乡邻看在眼里,乡政府的自然也不会毫无察觉。
于是,乡政府也做了一个令人不解的举动——以齐王山和帽儿山的承包权,借严家湾蔬菜大棚的势,居然做起了向外引招的决定。
乡政府这么做,说白了是借着蔬菜大棚的势,暗地里,其实是听闻严澈把雾戌山弄得像模像样后,不知道哪个提议,居然要让严家湾走“农家乐”的致富道路。
只不过呢,雾戌山虽美,蔬菜大棚也初见成效,但是,对于帽儿山齐王山以及闸坡山的承包权,依旧无人问津。
对此,乡政府一干领导召开了一次编内会议。
这次会议上,有人隐晦地提了一个极为阴险无耻的建议:看严澈一口气直接承包下四十年的雾戌山,估计严澈有不少钱来折腾,让人给严澈施压,干脆让严澈全部承包得了。
主座上的张乡长和陈书记还端着茶杯,似是无意地抿着茶,还未发出任何言论时,完全明白那人言下之意的黄生群率先站了出来,一脸不满地冲着那个提损招的人一顿猛轰:“你这样做,是不是要让严家湾唯一一个本地人承包荒山的示例也流产啊?”
反倒是那人斜了黄生群一眼,又看了看主座上的张乡长和陈书记,学着端茶杯抿了一口茶,嘴角挂着不冷不热地笑,含着明显的反驳,问了黄生群一句:“我说什么了啊?呵呵,黄干事,你这么着急为哪般啊?难道说……严澈给了黄干事什么好处不成?”
黄生群一愣,这才明白是着了人家的道,有了一丝做贼心虚的慌张,旋即,又冷静了下来,也学着回以及其官方的话:“严澈作为咱们富源乡第一个这么大手笔帮助家乡的人……咳嗯,当然,大家也知道,作为富源乡,乃至吉兆县第一个凭自己的能力考上x大的严澈,我相信他是有这个本事的……嗯,还有,就是严澈这样的高材生回家乡支持家乡建设,这可在咱们富源乡是值得标榜的好事啊。我个人觉得,咱们富源乡,需要的正是这样的榜样!”
说完,黄生群如愿地看到了那人不渝的脸色,微微笑地环顾四周一眼,对着张乡长和陈书记浅浅躬身,坐了下来。
陈书记听黄生群这么一说,默了默,许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侧脸看向张乡长:“你怎么看?”
张乡长姓张,名其田,时年三十有八。
这在整个富源乡,除了柳家潭的柳建华比他年轻外,他可算得上是最年轻的干部了。当然,他是编内人员,而柳建华是编外人员,两人的位置自是有着天渊之别。
张其田并不是枝城本地人,而是原g省省委秘书科一员,他的那位老领导正是如今替了武少康父亲武书记,坐上了省委书记这个位置的新任书记。
之所以被调过来吉兆县富源乡下基层,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张其田被上面当做年轻的红色干部苗子来培养的一种决策。
自打来富源乡的通知下来后,还在党校学习的张其田就知道:上面,准是有老领导帮了忙,荐了名——嗯,官场上,没有后台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捷径可言。
但是,只要得领导赏识,且自己本身多少有些本事,那么要想升迁,还是有路子的。
比如:张其田来富源乡做乡长,这就是他的老领导在他仕途上为他做引导,找到的一个跳板——下基层做做成绩,这几乎是张其田这类有野心、并有信心要在仕途上走长走远的人,升迁途上必经的一道程序。
所以张其田下基层,并非上面有后台,而是他的老领导看好他,让他下到贫困的富源乡,为的就是好在富源乡做点政绩,将来升迁也就十拿九稳了。
当然,张其田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这也是他的老领导在为自己培养最为坚韧的势力。老领导如今不到六十就爬上了省委书记一职,再往前挪一挪是迟早的事。
因此,拿到通知后,张其田没做他想,跟家里交代了一下后,就到了吉兆县报道,而后就来了灵渠镇,来了富源乡乡政府。
说来,这次严澈一回来,就大手笔的承包下了雾戌山,与富源乡的好处自是不提,单是张其田个人而言,这都是他仕途上一个政绩的萌芽、
对于严澈,张其田还是看好的。
而且,也风闻严澈承包雾戌山也遇上不少刁难,却没见严澈来找过乡里领导一次。
就这么仔细一串联起来,双双得利的事,张其田当然是站到严澈一边。
但是……张其田也喊着浅笑回望陈书记——这个自打他来到富源乡,就处处打压他的人,张其田双手捧着茶杯,捂了捂,道:“陈书记,这怎么能是我看呢?呵,我看大家都在,一起协商协商吧!”
于是,这次会议,就在乡长与书记带着虚假的笑相视,各自心里却都在骂着彼此“狐狸”的情形下,就严家湾另外三座山的问题“容后再议”了。
阿嚏——
正走在鸡冠山上山小路上的严澈,猛不迭地打了一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严澈望了望天,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暗讨:这个天不会太冷啊,莫不是感冒了?
再伸手探了探额头,摇了摇脑袋,确定没有异常之后,严澈暗自好笑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人想我了不是?
严澈回来的时候已近晌午,背上的背篓里装满了鸡冠山上摘回的一些花果。
这些花果,严澈记得在他小的时候,严国强也曾摘回来给他吃过,那些酸酸甜甜的味道,他还是记忆犹新的。
因此,在鸡冠山上看到这些野花野果,也忍不住摘了一些下来,准备着拿回家酿一坛记忆中的花果酒。
不多时,一个身披蓑衣,脚登雨靴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雾戌山下。
这人,自然就是严澈。
刚到大门口,一个红影一闪,“咯咯”两声,大胆先生就出现在严澈跟前,扑棱着翅膀,围着严澈转圈。
看着这喜感的大胆先生,严澈忍俊不住,坏心的抬腿轻轻踢了踢大胆先生,嗔笑道:“呵,原来你就是这么搞突然袭击的啊?”
大胆先生可不管那么多,围了严澈转了两圈后,突然停住了,一双圆眼睛猛地盯着严澈身后的大门,脖子上的羽毛再次炸了起来。
严澈发现大胆先生的异样,也是一愣,继而转身,回头一看……“咦”了一声。
只见大门口站在两个手牵着手,衣着单薄且陈旧的孩子正看着他。
严澈愣了愣:“你们……找谁?”
听到严澈的疑问,小一些的女孩一脸怯意,揪住稍微大一点男孩儿的衣角,躲到了男孩身后,望向严澈的双眼隐隐带上了泪意;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儿却在严澈带着疑问的注视下,眼底闪过一丝难过与受伤。
看到两个孩子这样的表情,严澈心下一顿,当下才惊醒这两个孩子是谁了……“沈秋沈春?”
“三,三,三叔……”男孩听到严澈唤出自家兄妹的名字,脸上一喜,居然染上了三分绯意,那怯场的女孩儿倒是站到了哥哥身边,怯怯地唤了一声。
严澈一怔,“三叔”?
男孩儿很快回神,拉住妹妹的说,低垂了脑袋,耳根粉粉地呐呐道:“三叔,春儿和家陵是,是,他们是,是同学。”
严澈了然,眼底露出了淡淡笑意:“站在门口干嘛?当门神啊?来,进来。”说完招了招手,女孩儿愣了愣,扭头看了看自家哥哥,又看了看满脸带笑的严澈,小脸绯红,怯怯上前,伸出手,拉上了严澈伸出来的手,脸儿更是赤霞满布,几欲冒烟。
满意地看着这个乖巧瘦弱的小女孩子,手里握着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手儿,严澈心里满腔酸涩:怎么这么瘦?
蹲下^身子,严澈给小女孩儿整了整衣领……这才发现,小女孩儿衣领里一排黑糊糊的印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恐怕就是那跳蚤的分泌物了吧?!
严澈微微蹙眉,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拉了沈春的手,示意还在发傻发呆的沈秋赶紧跟上后,带着兄妹俩进了院子:他可不是聋子,兄妹俩肚如擂鼓的声音恐怕是饿了好久了……只是到底饿了多久,他不敢想,也不敢问罢了。
在灶房做好饭菜后,严国强严国盛兄弟一个背着喷雾,一个扛着锄头已经进了院儿,看到屋里坐着的沈氏春秋兄妹后,微微一怔,却也没太多疑惑,严国盛更是一脸笑道:“哎哟,这是打哪儿来的两个乖娃娃啊?”
沈秋比较大一些,不若沈春那般怯场,看了看两位老人,乖巧的站出来,冲着两人喊了一声“爷爷”后,更是乐得严国盛找不到北,拉过沈秋摸完脑袋又摸脸,似足了一个怪老头。
严国强倒是微微笑,从屋里倒出两杯冰糖柠檬水,冲着站在哥哥身边,咬着手指,傻傻地看严国盛发癫的沈春招手道:“娃娃,过来。”
沈春看了看被严国盛蹂躏的哥哥,又看了看严国强,以及严国强手里热气腾腾,冒着酸甜香气的柠檬水使她吞了一口唾沫,挪着小脚步慢慢靠近严国强,怯怯地唤了一声“爷爷”。
严国强笑弯了眉眼:好嘛,当初想着严澈是个闺女的愿望没实现,到了孙儿这辈儿也只有严家陵一个男孙……还以为他们家不可能再有女娃的时候,来了一个乖巧叫自己“爷爷”的“孙女”,严国强能不乐嘛?
端了饭菜进来的严澈,看到这一幅场景,微微怔愣,对上沈春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严澈还是露出了微微一笑。
招呼四人洗漱上桌。
桌上,严澈询问张超英去了哪,得知又去镇上后,严国盛也侧面询问起两个孩子的来历。
待严澈细细将与两个孩子的偶遇说出后,严国强严国盛默然,他们定是已经知晓孩子的身份。
带着唏嘘,严国强给沈春沈秋兄妹俩各自夹了一筷子荤菜,一脸慈祥地看着两个孩子:“慢点吃,慢点吃。”
沈春年幼,不知世事,自然是吃得匆忙又欢快。
那年长一些,稍微懂事一些的沈秋,早已吃得泪流满面,隐隐抽泣哽咽。
若不是严澈神色复杂,略带怜惜地体贴递上一小碗热腾腾的蔬菜汤,怕是当场就能噎着。
饭后,严国盛看了看两个孩子,叹息一声,知会严国强先去池塘看一圈,也走了出去。
房间内留下严国强父子对视一眼,看着两个餮足的孩子发愣。
沈秋抱着昏昏欲睡的沈春,看了看严澈父子一眼,一咬嘴唇,张口欲言。
严澈却上前抱起沈春,抱紧了一侧的客房,让这个已经入睡的女孩儿睡得更舒坦一些。
这一切,沈秋都跟在严澈身后看着,看着严澈不嫌弃妹妹身上的污糟,居然给她盖上了干净雪白的被子时,眼眶泛红,紧咬嘴唇。
等严澈出来,给严国强倒上一杯热茶,再给沈秋倒了一杯冰糖柠檬水后……沈秋还没伸手接过,嗵地一声,跪到了严澈和严国强跟前的地上,一边猛磕头,一边大声道:“四爷爷,三叔,别赶我和春儿走,别赶我和春儿走……我们虽然力气小,可是我们什么都能做……不会做的我们都会去学,真的真的,我们一定能做好的……别赶我和春儿走,三叔!”
严澈大惊,险些送了手里的冰糖柠檬水。
嘭——
严国强手一松,手里的搪瓷缸干脆直接地落到地上,打了几个旋儿,洒了一地泡开的茶叶和冒着热气的茶水。
“哎,三儿赶紧把这娃娃拉起来,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啊?别跪别跪!”严国强手忙脚乱,从椅上站起来,满脸慌色,围着严澈团团转着伸手缩手,就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见这个情形,严澈眼儿一眯,倒是先冷静下来。
安抚着老父亲做好后,严澈也不急着把沈秋拉起来,而是坐到了老父亲身边的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秋,道:“你先起来,好好说话。”
沈秋一愣,心道:严家陵不是说这样就行么?难道……难道他阿爷和三叔不喜欢我们?
想到这里的沈秋,更是焦急,在父母去世,爷爷去世后就发誓不再流眼泪,要想一个男子汉一样保护妹妹的他,今天流下了第三次眼泪。
原来,沈家爷爷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就在严澈“救下”兄妹俩,给了兄妹俩一百块钱后,沈秋背着沈春回到家里,把在胸口捂得发热的粉红钞票拿出来,准备给爷爷看,告诉爷爷“阿爷,咱们有钱过年”时,一进爷爷的卧室就发现不对。
等到大着胆子上前,看到爷爷灰白的眼睛盯着帐定,睁得老圆老大……再伸手一摸,爷爷全身僵硬冰凉,探到鼻下的手指……再也感觉不到老人的呼吸。
沈秋猛地后退,一屁股跌坐地上。
许久许久。
沈秋拉开嗓门,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阿爷,阿爷,你不要秋儿和春儿了吗?你不要我们了吗?”
听到沈秋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双河村那些早对这家祖孙三人的窘况麻木了的村民这才纷纷出来,上沈家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原来,之前沈春沈秋兄妹出门没多久,瘫痪在床的沈家爷爷就听到屋外一群孩子在说“沈春沈秋出门了,咱们跟上去收拾收拾他们”。
心急却动弹不得的沈家爷爷,拍的床板啪啪响,路经的一些村民也都听见了声响,却又觉得沈家恶臭难挡,没有一个人进来一探究竟。
像是沈家爷爷心急之下,一口气没接上来,就这么死在了床上。
那些惹祸家的家长快速遁走,带了自家孩子去了亲戚家,剩下的一些村民看着两个瘦弱的孩子,摇了摇头,合伙掏了腰包给沈家爷爷打了一口棺材,草草帮忙埋葬了这个可怜的老人。
至于两个孩子,想着自家的经济情况,纷纷扭开了头,无人接话。
不过,即便是有人答应领养这两个孤儿,沈秋怕是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的。
于是,这个年关,兄妹俩吃了丧事余下的白饭,像狗崽儿一样抱在一起取暖,直至大年初五,好心的村民才发现这一对饿晕了的孩子,带回家吃了一顿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