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棒打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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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藤子都的“钢牙”下, 付梓光荣地挂了彩。

帮忙处理付梓伤口的人, 不是付梓期望中的严澈,而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痛有了错觉的缘故,总让付梓感觉不对劲儿, 明明笑得憨厚的老实人大好人严江严老大,为什么付梓在这一刻却有种遇到焉儿坏焉儿坏的人, 并被人死命算计时,脊背发寒的错觉呢?

付梓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刻了一串血肉模糊的牙印, 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冷着脸, 抿紧嘴唇给藤子都打理伤口,眼底却明显有着温柔与担忧的严澈,心里犹如被针扎了一般……自嘲惨笑还未如愿地从嘴里哼哼出声, 扯动了伤口, “嘶——”地一声冷吸气,付梓觉得严老大的动作, 似乎, 好像,貌似,又重了一些些。

经历了前面一番动作,严江再笨,也岂能有看不出里面一些小问题的道理?

于是, 严江不着痕迹地打发了严钊三人回去,顺道去地里看看,看家中那三位家长和自家婆姨啥时候回家来, 若是活儿收的早,并希望严钊和自家婆姨商讨着,看看如何能拖住三位老人的脚步,尽可能地让他们晚点回来……嗯,回来太早,这摊事儿还不就给曝光了,叫老人担心难过么?

一番交代,严江也不管严钊明白没明白,只是再三嘱咐严钊要按着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搬给自家学一遍,其意就是:你不懂,你原封不动搬过去,咱家婆姨自然就懂了。

严钊不服气地瞪了一眼严江,最后没办法,还是得磨着牙走了。

见围观人士都退场了,严江这才在自家弟弟的招呼下,开始“打扫战场”。

斜了付梓一眼,再暗暗一比较藤子都,严江嘴角几不可见地不屑一撇,心底一阵嘀咕:咳嗯,都说“人比人心疼人”。和这个小白脸一比,啧啧,还是小藤这不长眼儿,没脑子的粗人(?)比较入得咱的眼,呃,至少藤子都那小子是真心疼咱小三儿地,咱小三儿嫁(?)了他也会把他压得死死(???)的,管他气管炎还是妻管严什么的……咱怕自家婆姨有错么?

那还不是摸清楚了自己婆姨那点“小心思”,那点刀子嘴豆腐心,明里得理不饶人,其实是在怕羞嘴硬的小脾气?

那还不是知道自家婆姨是真心心地对待咱,对待咱一起建造的家,对待咱家里的所有人?

要是换做兀那败家娘儿们,家里有一分钱就往娘家搬的,你再来瞧瞧看,老子会不会害怕家里那个婆姨?!

如此一番寻思,严江更加地看付梓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心底哼哼一阵冷笑,下手……越发地利索,越发地使力起来。

嗯,当然,付梓不时忍痛的呻^吟,最后也变成了鬼哭狼嚎的痛呼。

这情形,看在一旁的藤子都眼里,藤子都不屑地瞥了付梓一眼,语调愈发欠揍地吐出一串串刻薄的讥讽嘲笑。

藤子都此举只是得了严澈伸出手指,轻轻在他伤处一按……立马,藤子都老实了,安分了,跟一条邀宠的老狗似的,只差摇尾乞怜了。

付梓委屈地看了严澈一眼,这个动作看得严澈拧眉多了一层厌恶:真是连小小的严家陵都不如,严家陵打了架,从来不会因为那点儿疼弄得呲牙咧嘴,不顾形象的。呃,貌似,大概,大多数时候会躲去他那个老舅公那边“疗伤”,整理干净利索了才会“安然无恙”地回家(……)。

看着在自己说不上温柔的动作下愈发“乖巧”的藤子都,不由得,严澈又想起了先前付梓那番言语,那番威胁,心下不免有些戚戚然。

何谓“识人不清,遇人不淑”?

这样的话,未必只是适合按在女子身上,放在他……这样的男人身上,何尝不是“恰如其分”呢?

想着那些“相依相偎”的日子,严澈心里的苦楚又何止一点两点?更多的,恐怕是他被自己看不清人,得到这个结果……在他的人生之中,这是一个极大极醒目的污点。

这个污点,摧毁了严澈从小到大,一向自信自负的聪颖睿智,摧毁了他过去那些“想当然尔”,也摧毁了他自尊自强的垒壁……践踏了他仅存的尊严。

于此,咬了咬牙,严澈迫使自己不再去看一眼付梓,而是全身心的投入藤子都的“疗伤”动作中,动作也因为心里的活动,愈发地温柔,愈发地愧疚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严澈心中无声自问。

当年,因为与藤子都的相遇,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造成了他人生路的扭曲。那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他和付梓不管是阴差阳错也好,阴谋诡计也罢,从两个完全的陌生人走到了一起,这一走就是几年,而后又出了逼得他不得不回到严家湾的腌h事……所以,算来算起,严澈也就那么理所当然地恨起了藤子都,恨他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但是,换个角度而言,严澈虽是“狡辩”无数,却也不能忽略……人的命运,并不是因为谁来扰乱就会扭曲,不是么?之所以变成自己如今的局面,严澈,他自己也难辞其咎。

若他真的是那株“出污泥而不染”,“濯污直傲”的小莲花,那么,他又怎么可能陷于污泥不可自拔呢?……终归而言,他严澈不是莲花,他也只是凡俗中的一个俗人罢了。

所以他痛苦,他挣扎。

了了,一朝明悟,他才能放开心防,认真的接受别人,接受自己……比如,认真的,正面的对待他与藤子都的感情。

嗯,虽然有的时候那种所谓的“明悟”,挺残忍。

“怕疼就不要动。”

心思转的越久越多越广泛,严澈的脑子就恍惚得越发茫然,无措,甚至有些感到无处掩藏……这种复杂纠结的感觉,是严澈熟悉的,也是他最害怕的——当年,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齐垣时,严澈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感觉。

记忆的思绪像那种被扯破扯松的旧棉絮,把掩藏在里面的无数的脏东西,一一释放,铺天盖地,漫天飞舞。

丝丝缕缕,到处张牙舞爪。

严澈的心终究还是乱了,下手也没有了轻重,手中的紫药水直接泼到了藤子都脸上……

藤子都紫了半张脸,无辜地望着严澈,正好看到严澈垂着头的双眼露出了惶恐与无助,顿时也愣住了。

虽是不知道严澈这是想到了什么,弄成这么一副模样,但是藤子都忽视不了心脏那一瞬的刺痛,不管不顾地伸手,握住了严澈的手……严澈的手,居然在发抖。

“……怎么了?”藤子都压低声线,轻声低问,双眼却专注地盯着严澈。

对上藤子都的双眼,严澈的心情没由来地一松,动了动嘴角,最终给了藤子都一个“安心”的微笑,摇了摇头,歉意道:“那……那个,先……给你洗一把脸吧!”

紧了紧严澈的手,藤子都眉头一动,很快松开了,点点头,咧嘴道:“啊,好啊!”你给我做什么都好!

深深吸了一口气,严澈努力平静着慌乱的心,努力调整着有些扭曲的脸,最终,抬起头,看向严江那边……付梓哪怕呲牙咧嘴地呼着疼,目光却一瞬也未曾离开过这边的严澈与藤子都二人。

果不其然,严澈一抬头,正好对上付梓冰冷地视线,也在那一瞬间,严澈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视线从震怒到喜悦的变化,从冰冷到热情的变化……然而,真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收回视线,心中那抹讥讽还未离去,严澈就看到自己跟前的藤子都半眯着眼,万分信任地靠在自己身上,任由自己在他脸上涂抹……也难怪刚才轻而易举地就将紫药水泼到了他脸上,原来,他这般的信任自己啊。严澈想着,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个浅浅地弧度,眼神又温柔了几分:这个蠢货!

院子中的四个人,各怀心思地做着各自的事儿,却也难得地和谐起来。

冬季的夜晚来得早,五六点的模样,天就开始变得黑蒙蒙地不清晰,严江估摸着自家婆姨也该和老人们回来了,这才“下死手”在付梓胳膊上“不注意”一碰,付梓一声惨叫后,一边打着哈哈说不小心,一边却瞥了付梓一眼道:“咱嗲快回家了吧!”

严澈闻言微微一怔,这才毫无预警地推开藤子都,让没有准备的藤子都直接向后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付梓看到藤子都的样子,哀嚎变成了得意地嘲笑:“这么大人了,坐都坐不稳,真丢男人的脸。”

藤子都本是要恶毒地回过去,却看到严澈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严澈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担忧……藤子都大嘴一咧,鸟都不鸟付梓,一脸腻死人的温柔看向严澈,柔和地道:“啊,我没事,不疼,一点也不疼,呵呵,真的,我可皮实了,别担心。”

藤子都这么一弄,严澈嘴角一抽,感觉到脸上温度升高了不少后,狠狠剜了藤子都一眼,转身进了灶房。

严澈不知道,就他那一眼,看得正欲从地上爬起来的藤子都,再次跌回了地上,嗯,这次这不急着爬起来,而是……抹了一把嘴角。

藤子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动作,自然会招来旁人的注意。

“咳嗯”一声,藤子都回神看到严江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不说,连一旁一脸“光彩照人”的付梓也想要学他——开始磨牙了。

耸耸肩,藤子都咕噜地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左右望了望,哈哈道:“啊,大哥,我去帮严澈烧火,哈哈,那个,嗯,柴禾有点湿,有点沉,嗯嗯,还有点难点燃。”

见严澈和藤子都先后进了灶房,严江眼角斜了斜一旁的付梓,在那付梓张开嘴,准备和自己说话的当儿,严江腿一抬,在院角拧起一把用得有些耗损的锄头,操起旁边的竹篾刀,“当当当”三下就把锄刀和锄把分离,叮铃一声,锄楔子也随着落地。

放下锄刀和锄把,严江捡起地上的锄楔子,一边抹掉锄楔子上的泥土,一边啧啧地似是自言自语:“就你这个坏东西碍事,没事就要来上这么一下两下,瞧瞧人家多好,你就来碍事,小心老子下次把你丢进熔炉,再造算了。”

说完,似乎还有些不尽于泄愤,严江收回自己将锄楔子抛出去的动作,把锄楔子丢回了地上,又咂巴了一下嘴,悻悻道:“丢你出去便宜你了。”

然后……

严江就这样把“肢解”的锄头丢在地上,自己却背着手,踱着悠闲的步子……进了屋。

嗯,临进屋时,严江还扭着头冲灶房方向吼了一嗓子:“小藤,问问我家三儿烧热水了没,给咱到一壶水来……哎哟,嗓子咋就这么干呢!”摸了摸喉咙,严江恁是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葡萄架下被小风吹得瑟瑟的付梓,更别提请他进屋什么的了。

付梓在院中望天发呆吹冷风,无人理会,心中又恨又悔又愤怒,喝一口凉透了的茶,满口苦涩之后,更是感觉到身上又冷又疼,嗯,还肚子饿。

严江在屋里牛嚼牡丹,浪费茶水,心思却落在两个弟弟身上,不免叹气连连,心道:做男人难,做好男人更难,要做一个好儿子、好哥哥、好丈夫、好父亲的好男人更是n个加号的难上加难。

藤子都没有另外两个人的“哀愁”,兴冲冲地在蹲坐在灶口前,望一眼冷着脸的严澈,再乐不滋滋地往灶口里添一把柴……嗯,越看越不够看,藤子都从来不知道“看一个男人居然会看上瘾”。

看着藤子都那“没出息”的模样,严澈抿唇不得,忍俊不住,“噗嗤”乐了:“我说,你这是做给谁看呢?”

见严澈云开雨霁,藤子都先不管严澈乐的是哪般,反正看到心上人的笑脸,他是觉得心里亮堂了,于是,也跟着傻呵呵地乐呵起来。

看着藤子都这个傻样,严澈翻了翻白眼:“傻了?”心里的苦涩却被那“傻子”的行为冲淡,居然生出一丝丝不可察觉的甜来。

挠挠头,藤子都双眼直直地看着严澈,眼神深邃起来:“严澈,你要开开心心,我……我最喜欢看着你笑,看着你开开心心的。”

藤子都说话打了一个囫囵,严澈没有察觉到。

因为此刻严澈的目光凝住在藤子都的脑门儿上,眉眼弯弯完成了细细地月牙……原来,藤子都挠头的动作下,将一棵干草挂到了头上,那棵干草正随着藤子都说话的动作,挂在他头发上打秋千,而藤子都却毫无知觉!

严澈起了坏心眼儿,没有告诉藤子都那棵草的存在,这是抿着嘴笑。

而严澈的笑,看着藤子都眼底,没由来地,生出一丝揪心揪肺的不舍与落寞感来。贪婪地深深望了严澈那么一眼,藤子都猛地垂下了头。

那棵干草终于掉了,随着它掉下去的,还有藤子都落下去的掷地有声的决心。

饭菜好了。

没有等回来严国强下地的四人,严澈和藤子都端着饭菜正准备去堂屋时,都看到院子里无声无息地居然多了三个人。

付梓正垂着头对着一个中年男人唯唯诺诺,而那中年男人背对严澈与藤子都,看不清面容,但是那背影却给人一种久居高位的傲然。

严澈微微蹙眉,和藤子都对视一眼后,两人的目光不由地落到了院子中另外两个后来者——于宗义和曾燕。

暮色下,于宗义与曾燕的表情看不清,但是不知为何,严澈却能清晰地感觉出曾燕隐忍在内心的愤怒,与于宗义曝露在脸上的震怒与苍白,而且,两人都是对着那个他们只能看到背影的中年男子而发。

到底这个人……是谁?严澈拧眉,神色隐隐间有些忐忑。

这时,付梓低声称呼后的一句话,即刻真相大白。

“爸,您坐。”付梓侧开身,让出了一旁的竹椅给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倒是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三儿,饭菜还没好?诶?于叔,曾阿姨,你们怎么过来了?”严江正好推开门出来,屋里的灯光顷刻铺洒出来,照亮了那中年男子的五官模样。

看清那中年男子的模样后,严澈和藤子都的瞳孔几乎是同一时间猛地一缩,不过,很快地都同时恢复了正常。

严澈将手里的菜递给了藤子都,藤子都看了严澈一眼,却也没多话,端着两盘菜就进了屋,与严江错身时,还不忘递了个眼色给严江……嗯,只是不知道严江看懂了没。

借着灯光,也看清严澈模样后,同样惊讶到脸色发白的,就是那位中年男子——付梓的老丈人,号称万俟姝瑜最痴情的初恋情人的庄大省委书记、庄暮生。

“你……”庄暮生张了张嘴,震惊过后转化为愤怒,愤怒之后衍变成不屑,不屑之后归于平淡的情绪,使他的声调与脸色一样平缓无波:“你就是严澈?”

严澈抬了抬眉头,似是眼睑沉重一般睨了庄暮生一眼,不搭理庄暮生的话,反而转向于宗义和曾燕,僵硬的嘴角微微软化:“于叔,曾姨,你们来了怎么不进屋坐?吃饭了吧?”说话间,严澈还不忘点醒站在门口出神的大哥严江:“大哥,于叔和曾姨来了。”

“啊?啊!”严江回神,猛地拍了拍脑袋,迎身上前,笑道:“于叔,曾阿姨进屋进屋。于叔,咱嗲和叔下地还没回来,他们都唠叨好几次,说您都不过来雾戌山和他们喝酒了呢!曾阿姨,婶子也总是念叨您,说是等农活忙完了,就过去柳家潭质问您呢!”

曾燕毕竟是女人,在严江这番言语下最先缓过来,僵冷的表情也变戏法一般,顷刻变成了慈祥和蔼的大妈:“哎哟,老大啊,你媳妇儿呢?翠花不在?”

“在在,一会就回来,和嗲他们下地还没回来呢!”严江知道曾燕喜欢自己那脾气火爆的婆姨,只是没想到曾燕居然一见到他,第一句话就问赵翠花。

于宗义在曾燕的“带领”下,脸色也稍微好转,带上了一丝别扭:“你父亲?怕是你叔想喝酒,拉我来垫底吧?”

见于宗义下句话就给戳破了真相,严江继续挠头傻笑,一副憨厚老实好欺负的模样:咱是小辈儿,老人家说什么就什么吧?罪过咱小辈儿来承担。

曾燕走到严澈身边,四周找了一圈,这才降了几个声调问道:“小澈,小金小银呢?咋没看见这两个家伙啊?”

严澈伸手搀过曾燕往屋里走,笑道:“曾姨,您帮忙看了它们这么一些时候,还不知道它们的习性?等会儿开饭了,你看它们回来不回来。”

曾燕闻言,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是啊是啊,这两个古灵精怪的……那个雪球儿小家伙呢?不会也跟着变成这样了吧?”

严澈一摊手:“可不。不到饭点儿,它们是坚决不会回家的。”

这边严澈几人热热乎乎闲话家常得亲近,那边庄暮生目光在付梓身上扫过,一直跟随着严澈。

严澈自是感觉得到,不过,若是没有于宗义的“故事讲述”,不知道庄暮生与自己母亲的事情,哪怕知道庄暮生是付梓的老丈人,严澈也是会客客气气地唤一声“庄书记”的,但是,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严澈真的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些人。

无论是顾长河、顾新荷、庄暮生、庄婕盈,还是付梓,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网线绕的人眼花缭乱不说,严澈觉得:气愤倒没有,只是,真的……很丢人。

严澈不屑搭理庄暮生与付梓二人,庄暮生并不生气,依旧将目光在严澈脸上“扫描”,末了,目光又飞到了一旁憨厚的严江身上。

严江可不比严澈,其实严江肚子里的坏水……是三兄弟里,最多的,无奈大伙儿都被他一脸长相误导。

庄暮生此举正好落在严江的套子中。

那庄暮生的目光刚到,严江猛地一双招子定定地锁住了庄暮生,怒目一睁,少了憨厚,奇异地生出一股匪气,恶狠狠道:“你是谁?跑来咱家作啥?”

好家伙,难道你才发现有个外来人?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一招严江做得假,假到于宗义嘴角抽抽,曾燕抿嘴偷笑,严澈无奈翻白眼,就连付梓都换了一种眼神看严江,嗯,也愈发确认前面自己的猜测原来……是真相。

庄暮生不知道严江的那些行为,付梓都不愿意提醒,旁人更是乐得看热闹。

因此,庄暮生在严江弄了这么一出后,反而心中对严江这个“粗汉子”生出一丝好感,对严澈的视线却是多了一丝不屑:看看,这才是淳朴的庄稼汉子,怎么就有两个这样的弟弟呢?真是……米养百样人啊!

庄暮生“欣赏”完了严江,视线扫过严澈,扫过于宗义,落在付梓身上,道:“哪个年轻不轻狂?年少哪个不犯点事?不过,长大了,有担当了,那就该拿出一个男人的作为。有的事,当断则断,若是断不了,家里人替你了断!”

庄暮生这话一出,付梓听得眉头一挑,赶紧向严澈望去,果然……付梓顿时心都凉了。

因为,严澈眯着眼,笑了!!

严澈一笑,庄暮生抿紧了嘴唇,眯了眼,掩藏住眼底的狠戾。

待到严澈睁开眼望过来时,庄暮生不紧不慢地张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庄暮生摇摇头,叹息一般瞥向严澈,却对着严江和颜悦色地开口继续道:“小老乡,严河可是你弟弟?”

严江严澈闻言,皆是一怔,两眼茫不愣愣地同时望向庄暮生。

与此同时,在庄暮生说出“严河”两个字时,在他身边的付梓也一脸诡异地偷瞥了一眼,低头沉思起来。

庄暮生罔若未闻,目光又飘忽在严江严澈兄弟二人脸上,甚为刻薄地讥讽道:“可惜,好生生地,换成别人的脸面,就这么好?”

庄暮生的话语调不算轻,严澈兄弟二人和付梓却没有听到,只是听傻了院中的于宗义夫妇……以及院外的一行人。

“滚,不许诋毁小瑜的儿子!”

“闭嘴,不许诬赖我的儿子!”

两道声音,同时一里一外发出。

院里的,是于宗义。

院外的,是严国强。

严国强一进院,锄头就从肩上落到了双手中,冷眼狠狠地看着庄暮生,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我家,请你从我家滚出去!”

庄暮生压根就没有听到严国强的声音,更遑论严国强进来,用锄头“瞄准”了自己,他被于宗义那一句“小瑜的儿子”惊了魂,双眼赤红地盯着于宗义:“宗义,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曾燕拉了一把于宗义,于宗义看到拿着锄头的严国强,又回头看了一眼愣住的严澈兄弟,还有老伴儿担忧的眼神……凄然一笑,仿若突然领悟了什么一般,于宗义拍了拍曾燕的手背,微微笑着安慰曾燕道:“我,没事。”

刻意忽视了曾燕红了的眼眶,于宗义上前按下严国强的锄头,冷冷看着庄暮生,一字一顿地道:“严四哥的妻子,严澈的母亲,叫万俟姝瑜。”

戌时左右。

庄暮生在付梓的搀扶下,趁着夜色,狼狈的逃出了严家湾。

在路经挽头河的石板桥时,庄暮生踩漏了脚,拉着付梓……二人双双跌落冰冷的河里。

好巧不巧的,榕树湾一家商铺说是店里来了小贼,一声吆喝,带着十来个中青年一路追来,在挽头河边正好追到落水刚爬上岸,冻得瑟瑟发抖的庄暮生和付梓二人。

一干人二话不说,揪起就动手一顿毒打,末了才把两人扭到了镇上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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