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雕被杨康带走郭靖也是知道的, 见赵拓神色如此紧张, 料想杨康可能出事,忙问:“拓弟,可是二弟来信儿?是否有事发生?”
赵拓将仅写了短短几句话的布条递与郭靖, “二哥受了伤,被丘处机道长所救, 眼下虽无性命之忧,但久治不愈。如今在全真教内调养。”
“啊, 怎么……”
赵拓亦有很多疑问, 只有等见了杨康才能问清。看来得和尹志平一同去全真教了。赵拓一拱手,道:“尹兄,这次恐怕要麻烦你了。杨康乃是我与大哥的结义兄弟, 如今他有难, 我们去全真教探望,还需劳烦尹兄代为引路。”
“赵兄见外了。杨师兄我虽一直以来无缘得见, 却听师傅经常提起, 杨师兄舍弃荣华富贵毅然带母归宋之事更让全真教上下众师兄弟尤为敬佩。”
赵拓苦笑,众人只知杨康“深明大义”,却不知期间还有多少纠葛,只得随意道了声:“如此便多谢了。”
童潇突然道:“赵兄,我略懂得些医术, 不若与你们一同前去,或许能有些帮助。”
赵拓微讶,他虽与童潇相识不长, 却能看出,他并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又或者说他绝不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只是逍遥派医术之神奇赵拓最是清楚不过,当年薛慕华(就是萧峰带着阿朱求医的那位)被武林人士称为‘薛神医’,更得了个外号叫作‘阎王敌’,江湖上无人敢得罪。如此了不起,却还是被他的师叔苏星河称作‘医术只懂得一点儿皮毛’,‘笑歪了人的嘴巴’,由此可见逍遥派医术是如何的独步武林。
虽不解童潇之意,但他若愿相助,赵拓自然忙不迭答应,“童兄肯前来相助自是最好不过,多谢童兄了,赵拓感激不尽!”
“对了,尹兄,童兄,陆兄,三位直接唤我做阿拓即可,一直以来赵兄赵兄的相称,很是不惯。”赵拓突然想到什么,笑道:“又或称我表字延之也可。”
表字乃是亲朋挚友才可称呼的。赵拓得了这个表字,却还是第一回用。
童潇笑着点头答应,陆冠英却是颔首没说话,倒不是他不愿与赵拓相交,只是略有顾及辈分问题。
“延之……”尹志平低头不知想了什么,轻念了一声,像有些喜悦,温文笑道:“如此延之也唤我作志平即可。”
向阳听二人相谈相形益彰,甚为投缘,心里不由一阵不快,狠狠瞪了眼,讽刺道:“哼!一个六猴儿,却还有什么表字。”
赵拓看向阳突然就寒起脸,心中一哆嗦,却又多少有些高兴。一边无奈对着尹志平笑笑请他见谅,一边又贼眉鼠眼的左右瞧瞧,趁着无人,秉承小时候的大无畏调戏精神,飞快的在向阳右颊亲了一口。
向阳脸“腾”的一红,冲着他肚子就是一拳,真正让他重温了幼年时的“美好”回忆。郭靖正巧回过头,看见张了张嘴,没说什么,童潇却高深莫测的轻轻笑了下。
……
终南山位于秦岭山脉一段,西起武功,东至蓝田。境内千峰叠翠,壑幽谷深,碧水清波,鸟啼猿鸣,外加山顶之处白云漫漫,青霭蒙蒙,正是“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众人随着尹志平登上终南山顶,只见繁花似锦,灿若云霞,红墙庙宇,青烟缭绕,恢宏殿宇内传来晨钟暮鼓,恍如隔世之界。
待来到重阳大殿外,尹志平便着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有个小道士跑回来回报,掌教真人丹阳子马钰及尹、杨二人的师傅长春子丘处机请众人入内。
进入殿内,马钰、丘处机正襟坐于殿上,一旁却还有位体宽身胖的道士。尹志平上前一一见礼,到那位道士前,叫了声“郝师叔”, 赵拓恍然,肯定是广宁子郝大通了。至于全真七子中的其余人等目前则在外云游。
赵拓、郭靖都是马钰、丘处机认识的,当日在金国便对二人很有好感,在听尹志平讲他们乃是担心义兄(弟)杨康,快马加鞭一路赶来,更轻微的点头,捋了捋胡须。
因童潇不愿引露身份,而向阳却是赵拓担心他门派有碍,便只简略的介绍了下二人,说是路上认识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医术高超,特来相助。马钰、丘处机及郝大通打量了他二人几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紧跟着,丘处机却又是轻轻一叹,“那日若不是我偶过荆门一带,遇到康儿身负重伤,恐怕康儿不知会如何,如今他所受之伤,我问过众师兄师弟,也只有慢慢调养。”
待到陆冠英,却是毕恭毕敬的上前一拜,说明来意。黄药师原本便是全真七子的长辈,武功高深,脾气各色,之前不分青红皂白便与众人开打。若不是凭着天罡北斗阵及江南六怪助阵,全真七子恐怕一个都保不住性命。如今既然得知老顽童活的极为滋润,还讨了老婆,桃花岛的传人又亲自前来解开误会,也算给足了全真教的面子,即便是脾气火爆的丘处机,也为顾全大局忍下了。
请示过丘处机,尹志平领了陆冠英到厢房歇息,赵拓、郭靖等人则坚持先前往杨康所在的西跨院探望。
轻敲了几下房门后,并无人应答,轻轻一推,房门并没有上掩。赵拓与郭靖对看一眼,抬脚迈了进去。却见杨康此时正身盖棉被,躺于床上一动不动,对屋内来人全然不觉。细看他,如今因受重伤不愈所致,面容惨白,唇无血色,面颊微凹,很是吓人,已全无在金国之时的翩翩佳公子形象。
郭靖吃了一惊,几步上前便要唤醒杨康,被赵拓止住,拉向一旁。童潇则走上前来,坐于杨康床边,伸手搭脉。半响儿,见他抬起眼,冲众人点点头,赵拓才算放下心来。跟着又指了指屋外,众人退出房门。
“童兄,可否知晓我二哥受的是什么伤?”赵拓看先前童潇点头便知道他有把握治好杨康所受之伤,便不再询问能否治好,直截了当的直问重点。
“他胸前两个方位中了掌,掌力甚是凶猛霸道,且劲道奇特的很,以至伤了心脉。眼下他虽神智迷糊,但脉搏却洪盛,真气失引,却不失精血,想来是服用过什么灵丹妙药,否则绝撑不至此。”
“可知是什么掌法伤的?”
童潇因师门关系,对武林中各门各派秘传绝学如数家珍,自己虽不见得会,但却能从招式中识别出对方的武学源流,甚至是武功上的缺失所在。
“出掌之人内力雄厚,乃是西域密宗一脉,是密宗大手印的掌法,却又与一般大手印法不全相同,更是霸道毒辣,我倒是听闻过。”
“西域密宗?”赵拓眉头轻拢,微是一诧,西域密宗他亦有耳闻,说白了就是西藏蒙古之地的和尚,亦称做喇嘛,灵智上人便是之一,大手印便是他成名绝学。难不成不是他将杨康打成重伤?早知如此,当初在金国之时就该将他做掉。只是……以灵智上人的武功,却绝不会将杨康伤至于此。
“童兄可有把握吗?”
童潇一笑,“这个不难,先前他所服用的灵丹妙药已起了极大作用,如今我只施针,为他理通筋脉,调引真气便可无碍。至于其他……《九阴真经》中载得有疗伤之法既可助其恢复武功。”想了想,又道:“依我所看,你这位兄弟,内心似为什么所困,心神不安,导致伤势更为严重。我虽能解治他身上之伤,但这心结若无法解开,他……”
“拓弟,二弟醒来了。”郭靖一直关注于屋内杨康的情形,听见杨康微弱的呻吟,忙唤赵拓,推门进去。
赵拓冲童潇点点头以示感谢,便随着迈进门,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问道:“二哥,醒了?感觉怎么样?”
杨康费力的睁开眼,挣扎着想要起身,赵拓、郭靖小心的将他扶起,靠在床头。杨康虚弱的唤道:“大哥,三弟……”
“二哥不必担心,二哥的伤势很快便可治愈。啊,对了,还不曾为二哥介绍,这两位是我的知交好友,向阳,童潇。”
向阳一向是不喜搭理外人的个性,但看在杨康是赵拓二哥的份上,还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童潇亦只是轻笑示意。
杨康本欲抱拳回礼,奈何却身上无力,“对不住,让两位见笑了。三弟也不用安慰我,我的身体我自晓得。即便是师傅也只说需慢慢调理。”
赵拓道:“你所受之伤乃是源自西域密宗一脉,丘道长虽见多识广,对这种掌法却也不甚了解。童潇医术超群,恰好识得这伤,有把握医治。说来你伤势彼重,却好在有灵丹妙药及时相助,这才得以撑至今日无恙。”赵拓瞥眼看见杨康在他提及“灵丹妙药”之时有些恍惚,继续道:“这两日童潇便会为你施针,再配以真经上的疗伤之法,要不多时便可无碍。”
“真经?”
“不错。不知二哥还记得我曾说过,二哥若有机会,最好是能一窥《九阴真经》?”
杨康眼中蓦的一亮:“恭喜三弟了。”他虽不知赵拓如何能窥探到《九阴真经》,但素闻真经高深,恐怕这回倒是因祸得福了。
赵拓暗叹杨康心思敏锐,却见他谈了不过几句话,便神色萎靡,眼光黯淡,便起身告退,“二哥今日先好好休息,待伤愈之后,我兄弟三人再把酒言欢。”他原本对那打伤杨康之人极为在意,亦对杨康这段时日以来的行踪很是好奇,但眼下却要等等再说。
众人退出房门,尹志平已在外守候,陆冠英亦在一旁,估计是等众人一同用膳。赵拓对杨康伤势放了心,也就轻松下来,见此不由撇撇嘴。他一向标榜美食享受,除了万不得已绝不愿委屈自己。这全真教满观的道士,想来也跟和尚庙差不多,除了干粮稀饭,撑死再有几片菜叶,还能有什么好吃的?难怪杨康会虚弱成这样。不过人在屋檐下,赵拓也就只有忍了。看看四周青山绿水,鸟胖鱼肥,大好的原始森林,大不了晚上出去再打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