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若是其他人, 比起两百两白银,定然是更高兴于自己居然在皇帝面前挂上号了,向南是对皇帝这个职业还没有更深的认识感触。
比起能立马改善家人生活质量的银子, 皇帝是什么?能吃吗?
虽然以后是想给人家打工拿工资,但是现在不是还早么?
至于陈大人, 那货纯粹就没觉得被皇帝记住有啥不得了的,于是两师徒都很是为这真金白银的赏赐高兴了一回。
皇帝赏赐下来的自然是五十两一锭的官银, 之后陈大人帮忙给向南换成了五两一锭的小元宝, 于是二百两白银四十个饺子似的小元宝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那场面还是十分壮观的。
不说向刘氏了,便是阿茶都忍不住看愣了。
向刘氏这回不嫌弃向南了, 高兴得跟小时候一样直接抱了向南一把, 然后扭身就高高兴兴的拉着赵悦的手计划起了这笔钱该如何用。
“阿南说是要去县城里买房,阿悦是如何想的?”
赵悦父亲的坟还在山上, 向刘氏自然不至于开口就让赵悦必须顺着自家儿子的主意。若是赵悦不愿意搬走, 向刘氏就要琢磨着重新翻修新房的事儿。
不过距离两人十一月二十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现在肯定是不可能动工的,刚成亲也不宜在老宅子大肆动土,要是惊了灶王菩萨送子娘娘可不行。
向刘氏一个问话的功夫就瞬息之间想了许多,赵悦对于搬去县城这事儿并不反对, 且这事儿在路上的时候向南就说过了。
一来去了县城更方便,二来成亲之后到参加下一场乡试之间的这几年肯定是要找个能养家的营生,虽然现在手上还有点银子, 可也不能一家人坐吃山空。
另一个是赵悦考虑的,陈大人显然不可能一直留在外面教导向南,而向南现在也就是个秀才,显然更不可能被陈大人带回都城,那样会过早接触到各种人脉交际应酬。
这样的环境反而不利于向南,毕竟追根究底,向南一农家出生的小秀才,因为陈大人而想要巴结他的向南不适合去多接触给陈大人惹麻烦,适合结交的对象却又会因为向南的身份首先产生轻视,反倒将向南弄到一个尴尬的地步。
如此一来,若是搬去县城,向南至少在做学问方面还能有询问请教的对象。
苗大人前年才过来的,至少明年还有一年才可上文书述职,不过像泽陂县这样偏僻的地方,除非苗大人通过走关系申请调走或者接受平调,基本不大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上调离开。
只要苗大人一留下来,那么就是又一个三年。
再则,即便是苗大人离开了,县城里好歹也有一些学问人品都不错的人,比之留在杏花村闭门造车,赵悦自然是更倾向于县城。
最后一家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去县城买一栋小院子,杏花村这边也不能真就丢下,做生意做不成,向刘氏觉得应该多买地,买了佣给别人种,不说每年能得多少出息,好歹一家人的口粮足够了。
且买了地租子便宜一些租给村里人,好歹也算是向南有了出息之后回报乡里,传扬出去也算是一份好名声。
平日里的开销的话暂且就由她跟阿茶去绣房接些绣活,而且去了县城阿茶的亲事也能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说不得以后就将阿茶嫁给了县城里的哪户人家,这样一来阿茶离娘家近,便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也能靠着双脚就回娘家找靠山。
向南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近晌午了,一家人搬了马车上的东西下来而后又围观了一回银元宝,这才一边吃饭一边商量起一家人以后的日子。
赵悦吃着饭听着大家说话,向南说了个不能自己做生意好可惜,结果转瞬间就被向刘氏一筷头敲在脑袋上,赵悦顿时失笑。
还没嫁过来向家的人就已经真心实意的将她当做了家人,赵悦很庆幸自己当初被呆子那张脸迷住了,要不然现在哪里有机会拥有这样好的家人。
今年秋收的时候里正家帮了不少忙,向南回来之后作为向家唯一的男子,家里的顶梁柱,自然是要拎上伴手礼上门拜访的。
对于向南的拜访里正其实心里有数,可面上自然还是要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毕竟现在向南已经不是当日的小小童生了,他现在不仅是正式有了功名的秀才,更有一位正六品的师父。
“周三叔何必这般见外,当初周三叔对我们向家孤儿寡母的多有照顾,这些恩情阿南永远铭记在心。”
里正欣慰的笑了。
而后向南提了一下十一月十五的加冠以及二十成亲之事,诚心诚意的当面提前向里正提出了口头相邀。
这是一份很叫人脸上有光的邀请,里正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等送走了向南,里正吧嗒着烟杆子笑眯眯的盘算起了到时候自家要送些啥。
既要贴心特别又不能太昂贵,否则那就成了巴结了,要知道这种巴结从另一种程度上就是自己傻缺的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拉远成上下不对等的位置。
这时候不赶紧想方设法的拉进彼此关系还去疏远,不是傻就是蠢。
不过现在看来,当初想的村学之事怕是不成了,毕竟现在这向家娃子还真不是他以里正的身份能关得住的,有了那样的恩师,向家娃子是注定要当官的人。
不过再怎么一飞冲天,这杏花村始终都是向家的根。
想罢,里正在门槛上敲了敲烟杆子,把烟斗里的烟草灰磕了出来。
“老大,你等两天去县城里给你弟弟送东西的时候记得跟他说一声,十四那天一定要给我回来一趟,好好准备准备,十五可是要见大人物的。”
里正的大儿子周先明虽然不明白爹说的话啥意思,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将爹吩咐的话又在心里重复了两遍,确定自己记住了这才转而去干别的活计去了。
赶回来的马车赵悦把车斗取了下来,马暂且关进了柴房那边腾出来的一个角落,扑了今年才晒好的稻草,又喂了向刘氏跟阿茶专门去村里磨坊磨的豆饼,伺候得好好的。
至于车架子,向南在一边想要帮忙,结果前面的横杆一撞向南自己就摔了个屁股着地,赵悦看得好笑,直接让他走开点别挡了路,自己两手一使劲就拉着前面两根横杆拉到了屋后菜园子边上,又编织的草甸子遮挡了一下就算是安置下来了。
狗大似乎越来越老了,见到新来的大家伙也没啥动静,就撩着眼皮子瞅了向南跟赵悦两眼,还闻了闻,似乎是在迟钝的回忆这两个熟悉的气味到底是谁。
“也不知狗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阿茶对于狗大的照顾一直都很精心,可是狗大已经活得太久了,这是没人能去逆转的事实。
阿茶既担心狗二离开这么久都没消息会不会已经出了事,又担心狗二不能及时回来,看不见狗大最后一眼。
好在狗大虽然老得狗脸上褶子都往下面垮了,可每一天清早来临,还是能日复一日懒洋洋的从窝里踱着步子走到它在厨房外的专属位置晒太阳。
或许是家里条件好了,儿子跟未来儿媳也好生生的回来了,向刘氏心情好,还主动让阿茶多给狗大煮些不加调味料的肉骨头。
向南回家休息了两日,期间还跟着赵悦一起上山收拾了房子,顺便正儿八经的去见了未来老丈人。
“岳父大人,您且放心,以后我向南一定好好照顾阿悦,不让人欺负阿悦......”
“以后生了孩子我也不让阿悦累着,我会好好努力挣钱养家,给阿悦买了下人伺候,不让阿悦成了亲就一辈子只能困在后院不得自由......”
“感谢岳父大人生出了这么优秀的阿悦,小婿一定将岳父的恩情记在心里一辈子感激......”
赵悦在一边烧着纸钱,扭头看了一眼板着脸一本正经跪在一座土山包面前说着话的呆子,脸上带着浅笑眼里含着水光,别开脸垂眸不好意思叫向南看见。
好在向南正十分严肃的跟岳父进行婚前两个男人间神圣的谈话,没注意到这边,那表情好像赵猎户真能从坟山里跳出来跟他说话似的。
自觉获得了岳父的认可,向南跟着赵悦祭拜完赵猎户之后就回了野猪岭那边的房子。
因为这里离杏花村近,赵悦决定将东西都搬到这边来,十一月里出嫁也从这里走,要不然迎亲的队伍跑到深山里迎亲,怕是要将帮忙的人给吓坏。
回去的时候留在这边的阿茶已经将屋里屋外都打扫得差不多了,跟来的狗大趴在阿茶脚边伸着长嘴巴竖着耳朵聚精会神的咬着山上的花脚蚊。
第二日向南跟要上县城才买东西的向刘氏一起套了马车去了县城,赵悦不放心,索性让阿茶一道,四个人都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向南自是去了苗大人府上正式拜访,赵悦也去拜访了苗夫人,也算是全了当初的那一丝情意,另外也有因为向南跟苗大人的关系而向苗夫人交好的意思。
当然,苗夫人当时有没有领悟到赵悦就不知道了,反正苗夫人一见到赵悦就急忙差遣丫鬟叫来了正在自己院儿里做女红的女儿,让她带了小姐妹一起过来听赵家姐姐讲“江湖故事”了,这反应让赵悦有些哭笑不得。
另一边向刘氏跟阿茶则是掰着手指的一样样采买家中所需物品。
这会儿都已经十一月初了,中旬就要办向南的二十岁生日,到时候是要由陈大人正式为向南加冠的,说不上办多大席面,可到时候亲朋好友的肯定是要请来的。
比如说苗大人一家人,桃花村姐姐姐夫一家人,里正一家人,单单这么一算,那就是要办两三桌席面了。
另外五日之后又是向家添人丁的大喜日子,很多东西这时候也要开始慢慢筹备着,向刘氏是一个头两个大,好在昨夜抓了向南帮忙写了一个购买清单。
两人在县城里这一亩三分地的逛了一整个上午,该订的订了该买的买了,这才终于有了个喘气儿的时间。
不过办这两件事虽然累,可向刘氏心里开心,他们向家可是好多年没办过喜事了,这回一办就是俩,可不是让人高兴的事儿么?
只希望明年能再办一场添丁的大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