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昀和夏琼刚牵了马,就被秦恪拦住了。
“秦家哥哥有事吗?”
秦恪对他二人一笑,道:“你们去南梁吧,郁夏不在京都的。”
他们不会去找郁玧的,秦恪知道。至于郁夏,也绝对不会在什么京都外城。
“秦家哥哥如何知道。”夏琼问。
秦恪苦涩一笑,道:“故人告知,若是信得过我,就往南梁去。祝二位一路顺风。”
夏琼回道:“秦家哥哥也保重。”
闻言,秦恪不由得嗤笑一声,道:“你这是什么话,说得我好像是快不行了一样。走吧走吧,别耽误了时辰,误了身子。”
夏琼二人依言上了马,朝秦恪挥手道别。虽然秦恪脸上没带半点不痛快的神色,但夏琼隐隐间能发觉到他眼神里的一丝悲伤之意。
这个似乎将一切都看淡的人,夏琼也是第一次,能在他眼里看到喜悦以外的情感。
季平和司马邺还在前线,没空来,只在前夜匆匆说了道别话。
秦恪看着二人远去,眼里渐渐模糊,喃喃道:“郁扬……”
他这辈子,从未与那个人并肩走过。也再无可能,与他同行。只能用冰冷的心贴着挺冷的墓碑,独自忧伤。
他的假喜悦本来可以一路装到底的,只是恰巧到了那人身葬之处,便如何都堵着一丝悲伤,装不完整。
马走了几里路,夏琼才往回看了一眼,道:“我怎么觉得秦家哥哥好像变得陌生了呢?以前他在京都,也没见过他这个模样出来见人啊。不是一向心大如海,什么痛苦委屈都被淹没吗?”
罗昀答:“可能是想通了些什么,忽然大悟了吧?”
夏琼笑笑道:“那京都平日里的纨绔,还真是个个都深藏不露啊。一个比一个高深,你说有没有可能,秦家哥哥比我还能捅幺蛾子?”
“嗯?不会吧。”罗昀不确定的道。
“我记得,他好像是十六七的时候,才变成纨绔败家子的。在那之前,秦家哥哥可是出了名的乖。我看他现在也挺乖的,只是可惜了不学无术和爱吃喝玩乐这点儿,顶好的一个人成了纨绔子弟。真真浪费了一副好性子了。”
夏琼说着说着,就想到了自己。有时候,因为无可奈何,有的人只能活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也许,秦恪真的和他一样,是遇见了什么不可说的苦事,才叫他变成这样的呢。不然这么明理的人,怎么会甘于混度余生。
还有陈磊,说他纨绔子弟,也不相符合。只是他平日里不学无术,有些学问和本事的,都不愿同他来往,也就和那群纨绔子弟混到了一处。久而久之也被冠上了纨绔子弟的名头。
不学无术是真,但他也没有整日吃喝玩乐吧。
怎么算纨绔。
到底,很多人的不好,都是被形势所逼的。
回头想想,秦恪和陈磊有何不好?不过是才学不入人眼,叫人瞧不上罢了。
罗昀看了夏琼好久,都见他在发愣,便问:“孟珂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想起来一些往事。”夏琼道,“你说我是不是开始老了,尽想那些前尘往事。怀念得很,就连那几年当纨绔子弟的日子,也怀念。以前的日子,怎么不像话,总归都比现在舒坦些。”
“怎么会老了,你才二十多呢。”
“是啊,转眼你都从十七岁的人,变成二十岁的人了。”
夏琼摸了摸罗昀的头,笑道:“让你不要长高,你倒是听话了。”
罗昀也不知是将他的话认真了,连身体都默许了还是如何,竟真的没长高。见夏琼因为他长不高而高兴,自己也勉勉强强的高兴了一下。
“只是,你是把个头长下面去了吗?”夏琼忽然突袭,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闻言,罗昀立马失了笑容,窘红了脸,埋怨道:“孟珂哥哥,你别乱说啊。”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哎哟我的天啊,以前还好,最多腰酸背痛那么一小会儿。现在真是要了我的命了。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夏琼不停的唉声叹气,羞得罗昀的俊脸越来越红。
罗昀不开心的扯了扯缰绳,道:“大不了以后只你来好了。”
“哈哈哈……你说的啊,别后悔啊。床上的事,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夏琼道。
话还说着,就驾马先走了几步。
罗昀瞬间觉得自己被骗了,也往前赶了赶,凑到夏琼身边时,有些怨恨了瞪了对方一眼。
夏琼立马捂住了胸口,佯作很可怜的轻咳道:“你别这样瞪着我,我现在身中剧毒,哪里都不舒服,你要是把我瞪出毛病或是吓着了,忽然一命呜呼可别哭啊。”
“别乱开这种玩笑,竟挑不吉利的话说!”罗昀有些恼说出这话的夏琼,却仅仅有些生气而已。
夏琼面对如此严肃认真的罗昀,不由得噗呲一笑。
见到夏琼笑,罗昀心里再大的怨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