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江左盟的江湖帮派和商会,就好比朝堂上的文武大臣!”梅长苏黯然失色道,“如今江左盟盟下帮派、商会均不受盟内管束,更别提调配了。若不是还有十四州百姓为根基,且上上下下还有利益牵绊,这江左盟早就不存在了。”
“宗主,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召见商会头目,还是发帖召见盟下帮派的帮主?”黎纲问道,“或是其他……?”
“大树已倾,再要扶起何等不易?”梅长苏咬着唇,深邃的眸子投向远方,“无论是商会,还是盟下的帮派,他们对新任宗主就算不上心,也会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立威立势固然重要,但我们要有足够的资本才能和他们叫板,才能让他们听令于我。”
“资本?我们哪里来的资本啊,宋小姐虽然将盟内弟子的名册都交给了我们,可……!”从未听闻过的世家子弟,因长老会的认可成了江左宗主,能有几人会信服,别说盟内的商会和帮派了,就连在廊州的各大堂主,也只有天律堂的顾青和负责商会的清辉堂堂主万韦前来拜见过。聂铎一想到这些,就莫名地恼火。
“有你们,我就有足够的资本了!”梅长苏扬起一丝微笑,看着和他一起九死一生的下属道,“他日我们重返朝纲所面对的事不会比现在少,所以不必恼怒!”
“国立于民心,帮派也一样!”梅长苏揉着额头道,“你们先说说‘枣树长到邻家,枣子归谁?’”
“归枣树的主人!这枣树本来就是他的!”聂铎道。
“枣树长到邻家的院子里,多少影响了邻居家的采光和风水,应该归邻居家!”黎纲道。
“我觉得一人一半比较好!”甄平到底心细,见梅长苏始终在笑,随即明白聂铎和黎纲的答案都不是最佳的,故在思忖了片刻后,犹豫地开口。
“你们三个刚好代表朝野的三种观念。金双代表武官的想法,凡属于我的权益,虽远必争,虽小必夺;黎纲代表文官的想法,以和为贵,枣枝长到了他人地头,我方多少也有不对的地方,退一步就退一步;而甄平属于地方官老爷的想法,左右摆不平,各打八十大板。”梅长苏单手叩着石桌,笑道,“这三种观点从各自的角度看都不错。从面上而议,这两家更赞同的可能就是官老爷给的说法。只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为啥能找官老爷办下的事情,却找到了我们头上!”
“这个我知道,老百姓总有一种想法,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凡是能不进府衙解决的,定不会闹上公堂!”黎纲回道,“除非这两家本来就有宿怨,否则不会因为几颗枣子闹上衙门!”
“对,所以他们都有退让的意愿!”梅长苏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都做好被各打八十大板的准备,即这枣子一人一半!”
“……他们找上门,只是为了均分枣子?”聂铎不可思议地道,“早知道的结果,还要盟里出面?”
“当然,他们要有个主事的人,能让这结果看起来顺理成章。但我不想按照官老爷的做法去做!”梅长苏轻哼一声,“黎纲,你挑个人先去把这两户人家的前后街坊打听清楚,再去问这两户人家是否愿意接受江左盟的调解。如果愿意,照我说的去做;如果不愿意,此事作罢。但有一点要和他们说清楚,一旦江左盟出面了,无论代我出面的是谁,其所言即代表江左盟。调停之言出,他们若不从,以后就别再来找江左盟协调其他事情。”
“是,宗主!”黎纲抱拳道,“是用我们的人,还是找江左盟下的弟子!”
“找盟下的弟子!旧部需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梅长苏拧眉道,“廊州境内的江左弟子总比其他州县多些,你选人去调停的时候要记住,不能挑与那两家同一街区的!”
“让前去调停的人,以市价把枣子买下,钱由两家对半分。买下的枣子,由他们两家出面送给他们所属街区内生活困苦的鳏寡孤独人家。”昔年,每逢天气骤变或寒冬酷暑,娘总会让管家去市集买下因落市而滞销的商货,并让管家把这些商货分给近郊生活困苦的农户……娘是出于慈悲,是出于仁德,而他……是为了笼络人心。
“是,我稍后就让人去办!”黎纲躬身道。
“江左十四州,廊州为总舵所在。先将廊州握于手中,才能做其他的事情!”低头搓着手,手指微粘,梅长苏拧眉道,“从廊州入手,我需知道廊州州境内,有多少门派、商行、以及有影响力的公会和其他组织。黎纲,你按着蔺晨给的分布图划出区域给盟下弟子,让他们逐一去查,旧部们暗中盯着他们就可以了。并让旧部们记下哪些人是在认真做事,哪些人是浑水摸鱼。所查内容需详细,包括帮派、商行、公会所拥有的产业、头目、主要成员及其涉足事项。黎纲,人由你负责挑选。所查事项汇总后,由甄平带着旧部将所得信息分类,并参照宋雅琴和长老会给的名单作进一步整理。”
“是,宗主!”黎纲和甄平齐声道。
“行事过程中,遇到任何事情或问题,无论大小,都需汇报于我!如对方察觉,为此恼怒,就推到我身上。”梅长苏冷然道,“怎么说我都是江左宗主,查江左地头的事情,又怎么了。我又没妨碍他们开山立派,也没碍着他们开门行业。不闹也罢了,闹到我这里,好,要礼,我给他们脸面,要动武,哼,我还怕他们吗?”
梅长苏不由自主流露出的霸气让身侧的聂铎、黎纲、甄平瞬时怔住了:对啊,他们怕什么,要文他们有宗主,要武他们有赤焰旧部!
“不过……”说到这里梅长苏皱起了眉,“武将的武艺和江湖门派的武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可惜我的武艺尽毁,指点旁人虽不是问题,但也要随着对方的路子来,不然……!”
“宗主,这个没问题,蔺少阁主曾借过我好几本武功秘籍,我有偷偷抄写下来!”聂铎压着嗓音,欣喜地道,“我可以先默下来写给旧部们!”
“嗯,你用他给你的武功秘籍精学了武艺,再和他动手!”梅长苏挪揄道。
“宗主……!”
“你先去写吧,写完了,先拿来我看!”蔺晨,你做下的这些,真的只是随性?
武功秘籍对于我,如今也只能用来翻翻了,梅长苏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都去忙吧,我回房休息下,有南境的消息,立刻叫我……!”
总要面对的,何必难过,只是这个时候,一个人就好……
霓凰,你可知道……你的林殊哥哥背不动你了,更帮不了你……
要多给林殊哥哥一点时间,等林殊哥哥稳下江左,就派得心应手的人去南境护你周全……
琅琊山
一只用竹条精编的鸽笼放在了蔺晨面前,蔺晨不可以思议地看着身旁一脸憨笑的卫铮道:“真看不出,你这粗壮的汉子,还能有这般巧手,这是跟谁学的,你们赤羽营不会用信鸽来传信吧!”
“少帅在琅琊阁养伤的时候,蔺少阁主不是送了他雨点小和小雨点吗,我闲着没事,就学着做了几个!”卫铮讨好地将鸽笼往蔺晨手边移了移道,“还望蔺少阁主别嫌弃!”
蔺晨很想说,嫌弃?我能不嫌弃吗?我弱冠你送一个竹编的鸽笼,这……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蔺少阁主是不是嫌卫铮手艺不精?”卫铮见蔺晨不言不语只是侧头看着鸽笼,赔笑道,“若不满意,我回头再编一个给少阁主!”
“一个怎么够,好歹再来十个!”鸽笼,他让聂铎编过,对于万事不上心的聂铎,能编出不散架的鸽笼,他就眼开眼闭地算其过关。而卫铮做的鸽笼精致小巧不算,连竹栏上的毛刺也都给刮平了……
“蔺少阁主觉得满意的话,别说十个,一百个都没问题!”卫铮诚恳地道,“只是少帅请厨娘的事,蔺少阁主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又不是靖王,他看上什么就给什么!” 蔺晨语气坚定地道,“我不会割爱,更不会惯着他!”
“卫铮知道,少帅本不拘食,可是……!”卫铮低着头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顶着药王谷谷主义子的身份和蔺晨同桌,但他始终是林殊的副将,永远都是……
“可是,如今他身子不好,能吃的东西不多,蔺少阁主如不能割爱就帮少帅另寻个厨娘吧!”蔺晨接过卫铮的话头,嬉笑中将卫铮想说,却没敢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蔺少阁主见谅!卫铮冒犯!”
“聂铎不会有这个想法,黎纲和甄平会有,但不敢对我这样说话。长苏身边到底缺了一个既能为他想,又有胆识的贴心人!”蔺晨凝视着远方正飞向这头的鸽子,悠然道,“卫铮,你是否埋怨过长苏先后两次将你从身边遣走?”
“……他是帅,他无论说什么卫铮都会从!”卫铮咬着唇,艰难地道。
“当年他让你孤身前去江左,在我的角度看来,可是让你去送死啊!”蔺晨盯着渐渐飞近的白鸽,拧起眉头:飞雪,南境的急报?
“蔺少阁主,请您不要这样说,少帅如果能亲临江左,就一定会自己去了,他是没其他办法,才会……!”卫铮急红了脸和脖子道,“但凡有其他选择,他都不会让身边的人涉险,一旦到了让身边人涉险的地步,他本人面对的必为死局!”
“……!”蔺晨斜过眼瞟了卫铮一眼,在卫铮再欲争辩时,一跃而起将停在枝头的飞鸽抓了下来。
飞雪,他留在南境最好的一只信鸽,红铜信环,这……
“卫铮,你如此了解你家少帅,那么你说,依着他的性子,这事是明着告诉他,还是绕个弯告诉他?”展信而阅后,蔺晨脸色沉重地将铜管里的纸条递给了卫铮。
纸条上赫然写着:援军未到,穆深战死,霓凰率全军缟素迎敌,详情待传!
“这……!”相同的情形再次出现,卫铮恍惚间想起当年少帅接过金陵传信时候的模样,少帅……
得闻金陵噩耗,少帅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将获知的消息告知赤焰旧部?而如今,这消息……
“这消息传到廊州至少要七天,而长苏知道只怕要半月后了!”摸出一把谷子让飞雪啄食,蔺晨踱步到一侧,从鸽笼中挑出一只灰色的鸽子道,“你若肯帮我做三百个鸽笼,我就跑去廊州把这事告诉长苏。以我的脚程差不多五天就能到廊州了!”
消息传到廊州要七天,少帅知道要半个月,蔺少阁主亲自跑去廊州需五天,就算多了几天的时间,对少帅而言又有什么意义?现在的少帅不可能放下刚坐上的宗主之位,领着在廊州十来名的赤焰旧部去南境……卫铮皱着眉头,只见那琅琊阁少阁主,抓住鸽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恍然大悟道,“劳烦蔺少阁主照料少帅,卫铮一定在最短时间内将鸽笼做好,送到蔺少阁主手上!”
“算你识相!”蔺晨草草几笔写下几个字,将纸条塞入铜管后,道,“后面的消息会直接传到廊州,你就不要再记挂了。素师叔什么时候离开琅琊山,你就和他一起回药王谷,他的山头有到廊州的信鸽。”
“多谢蔺少阁主!”卫铮抱拳道,“卫铮愿再帮蔺少阁主做三百个鸽笼。劳烦蔺少阁主帮少帅找个得力的厨娘!”
“……你怎么还记挂这事儿啊!”他以为把卫铮糊弄过去了呢。蔺晨不悦地皱眉,撇头“你刚才说的,我没听到,没听到!”
“事关少帅,卫铮不敢忘,请蔺少阁主海涵!”卫铮认真地再次抱拳行礼,“劳烦蔺少阁主帮少帅找个得力的厨娘!”
“……!”厨娘还不算,还要得力的。可纵然有气,面对忠心不二又质朴的卫铮,他能说什么呢?蔺晨将灰雪往空中一抛,漠然地道,“八百个精编竹笼,五百个能关双鸽,三百个关单鸽!我跑一趟廊州,帮长苏找一个厨娘、一个花匠、一个杂役外加一个浆洗婆子!”
“卫铮谢过蔺少阁主,来年开春前,卫铮一定将鸽笼送至蔺少阁主手上!”卫铮惊喜万分地道。
“你不砍价还价吗?”蔺晨挑着眉头道。
“蔺少阁主能出手相帮,已是大恩,卫铮岂能……!”卫铮甚为不解地看向蔺晨。
“这买卖做得我堵得慌!你这人也不好玩,还是那几个人好玩!”蔺晨没形象地翻着白眼道。
“蔺少阁主?”
“我和老爹说一下就下山,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长苏的,就快点去准备!”无趣,无趣,聂铎比你好玩多了。蔺晨不甘心地冒出一句,纵身而起飘向远方。
江左廊州
他上任宗主到今日满一月。
一月内到他手上的尽为琐事,但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见到了赤焰旧部诸人的能力在各自所长的领域中有了进一步的提高。最明显的就是黎纲和甄平,不再询问他怎么办,而是问他这么办是否可行。
梅长苏当然也明白,黎纲和甄平能在一个月内有如此大的长进,并非是自己给了他们点拨,而是在过去的一年内,他们在蔺晨铺子里的所看所学得到了真正的施展。
感谢蔺晨?不,这家伙不需要。
倒是老阁主,有机会要好好向他请教。真想知道,当初他是如何从百名赤焰旧部中挑出黎纲和甄平做了他的亲随。
这等眼力,就如当年景禹哥哥从数万将士中挑出了蒙挚蒙大哥。
景禹哥哥是通过比试来选出并不被旁人注意的蒙大哥,而老阁主呢,他又是通过什么挑出黎纲和甄平随他左右?
“宗主!”黎纲行礼后道,“廊州的堂口已全部归顺的消息已按着您的吩咐下传江左其余十三州。”
“好!”立威,由内先立。十天未来觐见他的,先予以传唤,传唤仍未到的,就以武力迫降。上任宗主姜雄留下的人,梅长苏有着自己的打算,从者用之,不从者灭之,能者?除了直属长老会的顾青,他还没看到第二个!
“让在廊州的旧部前去协助江左其他各地的旧部将所有的堂口拿下!”这一个月,在廊州的旧部也得到了历练。在他不能将江左十四州牢牢握于手中前,赤焰旧部只能轮流留于他的身边。但他会让他们知道,这种颠沛流离是值得的,一旦江左扬名江湖,他们就能借此做很多事。
“是,宗主!”黎纲应道。
“冬姐到哪里了?”不在朝堂,不在兵部,更不可能联络景琰,他要获取南境的消息,除了在南境安插人手外,别无他法。可眼下,他自顾不暇,根本拨不出人手前往南境……
“刚接到的消息为:夏冬大人连夜行军,前日已过了江左地界……!”黎纲自小长在赤焰军中,当然明白急速行军意味着什么,“南境怕是……宗主,我们怎么办?”
“再探!”梅长苏握拳道,“挑个人直接去南境,我要最快的消息!”
“长苏,日照过多,昏头了吧!你就算派人过去,这消息怎么传回来?用鸽子?你啥时候有了可往返南境和廊州的鸽子了?”带着几丝调侃的语气,一袭白衣的蔺晨从树上一跃而下,指着院内的一口水井,不客气地道,“黎纲,捞个西瓜给我解解渴!”
“这……!”黎纲被蔺晨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却也知道蔺晨的本事。吃个井水西瓜,不是什么事儿,可是……
“你的主子都抢我厨娘了,我讨要一个西瓜吃,不行吗?”蔺晨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梅长苏面前,倒了一杯茶,就往嘴里送,“快去,快去,渴死我了!”
“厨娘又没来!”见梅长苏没给出任何暗示,黎纲垂手立于一旁,悻悻然地道。
“在路上!”蔺晨没心没肺地道,“药铺的厨娘是掌柜的婆娘不能让,但我帮长苏抢了别人家的厨娘,外加一个花匠、一个杂役、一个浆洗婆子!人,已经在路上了,再过几天就能到!”
“……!”梅长苏。
“……!”黎纲。
“别这么看我!”蔺晨唰地一下展开了象牙骨扇,随意地扇了两下,得意地扬起下巴道,“你能抢我的,就不许我抢别人的?放心,人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绝对可靠。来历?你巡访江左十四州,指不定还要去拜访人家呢!”
“商贾?”梅长苏抬头看向蔺晨,问道。
“嗯,这位大商贾你早晚都要见他一面的。不说他大商贾的地位,就说当年你从梅岭走到秦远镇,用的马车就是他给的。”蔺晨点着头认真地道,“虽然老爹隐瞒下借用马车的缘由,但这份人情你总要记得的!”
“嗯,好!”梅长苏敛下眸子,淡淡的悲伤再次浮上心头,蔺晨不会因为一个厨娘就跑来廊州,他……
“南境,怎么了?”一只泛着手汗的手握住了要举杯饮茶的手腕,梅长苏带着不安看向与他对视的蔺晨,“告诉我,我受得住!”
“……援军未到,穆深战死,霓凰率全军缟素迎敌!”蔺晨冷然地吐出一句,随后又道,“这是四日前我在琅琊山上收到的消息,今日会有另一只鸽子到廊州!”
“四日?那这就是七日前的消息了?”梅长苏迫切地追问道。
“六日,我家的鸽子往返云南和琅琊山只需两日!”
“六日……!”梅长苏抿着嘴,咬着唇,不甘地道,“六日?”
“你这什么表情?六月我曾在浔阳放飞一个鸽子到聚宝轩,呵呵,你的部下立马就把鸽子送我铺子上了,可真够实诚。”蔺晨冷哼道,“总不见得让我的药徒老给你们送信吧!”
“黎纲!”梅长苏厉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黎纲被梅长苏一声叱骂吓得当即跪下,还没等他开口一边的蔺晨已插口道:“应该是在你被他们弄晕的那天!”
“……!”梅长苏、黎纲。
“黎纲去药铺送鸽子的时候,药铺掌柜曾问他,‘你家公子是否知道鸽子这事,他回答公子在安睡,并不知晓。那个时候已接近酉时,你在睡觉,只能是犯病昏睡或者被他们弄晕。犯病昏睡,黎纲肯定会请掌柜到府上问诊,可他没有,所以只能是他们用我给的香把你弄晕了!”蔺晨冷笑着开口道。
“……属下知错,请宗主责罚!”黎纲磕头道。
“既在我斥责之前,此事作罢!”蔺晨能以黎纲不经意的一句话,就把事情推断出来,他又该如何做到让部下谨言慎行。梅长苏只觉得一阵晕眩,好半天他才缓过神道:“那鸽子上写了什么?是南境的事情吗?”
“不是,南楚是不宣而战,我没事先得到消息。那鸽子是卫铮问我要的,字是由云家丫头写的,内容嘛:浔阳义诊遇一乐师,名曰十三。”蔺晨努了努嘴,坏笑着道。
“十三叔?”娘的乐师,同时也是他琴艺的启蒙老师。
“嗯,等不到你的消息,我只能将他带回琅琊山,现在安排他在我迎宾阁里弹琴。放心,迎到他楼上的,不会是三教九流的主!你想好怎么安排他,就告诉我!”蔺晨转头,冲着黎纲不满地道,“喂,黎纲,长苏都说了,此事作罢,你还跪着干嘛,还不给我捞西瓜去,我这容易吗,大热天的,从琅琊山跑到廊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