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斐面露疑惑, “朝曦,你最近很不对劲。”
朝曦反问, “哪里不对劲?”
沈斐摇头,“说不上来,以前你很爱亲近我, 现在对我敬而远之,刻意避开我。”
朝曦心思单纯,不知道怎么掩盖,找的尽是些拙劣的借口,不是带着平安出去玩, 就是跟镜花水月在一起,他给平安找来两个专门喂养的师傅,无需朝曦亲自带,又将镜花水月打发去做别的事, 朝曦还是整天不归家。
一个原来天天腻在他身边,有事没事过来骚扰他的人,突然有一天不来了, 怎么看怎么古怪。
“是不是谁又说你了?”沈斐猜测。
朝曦抱胸,“你安排的这么好,怎么可能有人说我。”
沈斐是这个府上的主子, 如果没有他的吩咐, 不会有人对她毕恭毕敬,百忙之中还能把这事安排妥当,足矣说明沈斐对她的上心程度。
可朝曦也有朝曦的难处。
“你就别问了, 赶紧去上朝吧。”边说边去推他。
沈斐手里还拿着碗,不死心,回头看她,“到底怎么了?好端端为什么不想跟我成亲?”
他俩都说好了,也能看得出来,朝曦喜欢他,既然喜欢,又为什么突然说不成亲?
“你怎么跟个小老头似的,这么啰嗦。”朝曦坚持将他推了出去,“什么事都没有,单纯是我想开了。”
她直言道,“我要找师傅,要大兴鬼谷,要帮师祖清理门户,那么多事都没做,怎么可能现在成亲?”
“那以后成亲也成。”沈斐并不强求。
朝曦敷衍道,“以后再说。”
她已经把沈斐推出小巷子里,外头站了许多人,沈斐将碗随手交给其他人,折身看了朝曦一眼,没说什么,只表情无奈,叹息一声离开。
镜花和水月随身伺候,一直送他到门口才回来。
皇宫内不是那么好进的,即便他是摄政王,也最多只能带一名保护的侍卫,带多了便有‘造反,袭击皇上’的罪名冠在头上。
他刚回京城,保不齐太后又想法子对付他,皇宫又是她的主场,所以朝曦坚持想去皇宫,无非是想保护他,既然他不愿意就算了。
难得今天天气好,万里无云,出了些小太阳,朝曦坐在廊下,百无聊赖晒太阳。
头微微朝后一仰,瞧见远远走来的镜花和水月。
“镜花姐姐,你脑子好使,你说今日的酒席是庆功宴,还是鸿门宴?”
“自然是庆功宴。”镜花不假思索道,“相信公子,公子没咱们想的那么弱,若真的是鸿门宴,公子也会有所准备。”
“这样啊。”水月搂住她的肩膀,“还是镜花姐姐了解公子。”
镜花摆手,“最了解公子的是朝曦姑娘。”
水月撇嘴,“朝曦姑娘才没有镜花姐姐了解公子,她不过是占了巧而已,明明是镜花姐姐跟了公子十几年,处处为公子着想,谁能想到……”
“水月。”镜花制止,“你失言了。”
水月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我就是为镜花姐姐不值而已,若他俩当真成亲,镜花姐姐怎么办?”
“哪有那么多怎么办?以前怎么过的,以后照样便是。”镜花不自觉握紧了手,“这些话千万不要跟朝曦姑娘说,我不想让她有负担。”
俩人越走越近,拐入朝曦这个角落,朝曦连忙站起来,不着痕迹的翻出廊下,躲在柱子后。
发梢不小心挂在苑里的花枝上,朝曦拽了一把,发出不小的动静,不大的花苞掉了片片花瓣。
“谁?”镜花目光一厉,当即朝这边走来。
这里只有一个柱子可以藏身,只要她过来,肯定能看到朝曦。
朝曦四处瞧了瞧,突然望了一眼头顶。
镜花人走来,翻来覆去看了几圈,没发现人。
“许是哪家的野猫吧?”水月随口道。
镜花盯着掉在地上的花瓣眉头蹙紧,也没说什么,被水月拉着回屋,干别的活计。
等她俩走远,朝曦才从屋顶上跳下来,双手插进袖子里,心里有些无奈。
其实镜花姐姐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表现的太明显了,朝曦也看了出来。
只不过镜花姐姐太会掩饰,又事事为他俩着想,丝毫没表现过醋意。
朝曦便以为她是真心祝福他俩,没有半点私心,谁能想到她开始的猜想没错,镜花姐姐真的喜欢沈斐。
他俩没商量成亲之前镜花姐姐还能淡然处之,直到确定了他俩的婚事,这人白天依旧跟往常似的,只在晚上朝曦路过的时候听到马车里的哭声。
恰好一阵怪风吹来,刮起帘子,露出里面的景象,镜花姐姐捧着沈斐的衣裳,哭的梨花带雨,第二天再看她时,她又恢复如初,与朝曦谈笑风生,一点看不出哭过的模样。
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朝曦自从发现后,便再也不能无动于衷,每天都在纠结中度过,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是一笔烂账啊。
如果镜花姐姐很坏,光明正大跟她抢沈斐,她肯定毫不留情,势要将沈斐抢回来,该欺负照样欺负,该成亲依旧成亲。
偏偏镜花姐姐很好,全心全意为了沈斐,没有一丁点的私心,因为太喜欢沈斐,连带着对她也照顾有加,从来没有说对她下手,陷害她,反倒制止别人背地里骂她,说她坏话。
朝曦不是第一次听到她人前人后为自己说话,在沈斐面前,有人私底下讨论她,镜花也会站出来。
这么好一个姑娘,险些跟她称了姐妹,知道她喜欢沈斐,而且比自己还早,叫朝曦怎么决择?
朝曦愁的头发都白了,沈斐那个王八蛋还一点不知情。
好想把他揪回来踹几脚解气。
太不让人省心,到处种桃花,远些的倒也罢了,近处的也不放过,叫她操碎了心,还要担心他的安全。
虽然离得远,但是镜花与水月的谈话她尽数听见,大致是说今天迎接沈斐的不是鸿门宴,就是庆功宴。
鸿门宴的可能性很大,要不然为什么太后安静了一路,就是想在关键时刻给予沈斐致命打击。
沈斐打仗需要虎符调动兵力,所以现在虎符在他手里。
当初太后吃了憋,自己一手提拔的皇后对自己儿子下手,没连累她就算好的,再想其它的不太现实,于是这块虎符便落在了沈斐手里。
沈斐表面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野心极大,收服元国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干掉太后,若是他松手,虎符必然落在太后手里,沈斐怎么可能还回去。
除非杀了他。
所以这趟皇宫还是要去。
怎么去?以什么理由去便成了问题。
朝曦思来想去,觉得她不是不可能去,第一,当初沈斐造势,说杀了赫尔辛德的人是她,赫尔辛德是谁?是元国的镇国大将军啊,杀了他,那是头等的大功,就算其他人都去不了,她肯定也能去。
只是不想用这个沈斐,毕竟不是她做的,受之有愧。
那是原来的想法,现在几乎笃定沈斐有危险,哪还能管那么多?
朝曦去沈斐的书房翻东西,翻他的大印,显然不太可能留在府上,但他有两个印,一个私人的,一个公家的,公家的当然要随时随地带在身上,私人的嘛,被沈斐守在隐秘的地方,被瞒着朝曦,朝曦知道。
人往桌子底下一钻,将印拿出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先用着再说。
朝曦换了身男装,将盖世英雄的宝弓背在身上,这把弓赫赫有名,不信守卫们认不出来。
她准备好便去马窖里拉了匹马过来,沈斐坐马车,比她慢了不是一星半点,应该能赶上。
出门前遇到平安,吓得朝曦连忙喊人将门关上,并且吩咐两个驯兽师,千万拉住平安,不要跟来。
情况紧急朝曦也没多说废话,驱了马朝沈斐离开的方向而去。
宁王府在闹区,朝曦刚走出去便遇到了问题,她只有一个人,不是沈斐,还有人开路。
出来时没想那么多,出来了才发现走人困难,骑马更困难。
她的马被困在了中间。
这个点算是清晨,大街小巷的人已经开始上街买菜,小贩积极吆喝,颇是热闹。
大家生怕抢不着新鲜的蔬菜,拼了命的往里挤,朝曦的马儿不小心还会伤到底下的人。
她一阵焦急,正在下来步行,和换条路走之间犹豫,拥挤的人群突然被几个带刀的侍卫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朝曦一喜,跟在他们身后,一准能过去。
主意打的是好,办法也没用错,跟在他们身后,朝曦还真的跑出了最拥挤的那段路,奈何前面那辆马车实在霸道,一个人站了正中的位置,朝曦想超他,左超不过去,右超不过去,好几次瞧见机会,急急上前,谁料马车突然往一边拐来,朝曦险些撞上去。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好几次朝曦怒了,“前面的,长没长眼睛?一个人霸占了这么大的路,不晓得后面有人?”
路是公家的,大家都有权利走,凭啥他一个人霸占了去?
“大胆!”立马有侍卫呵斥,“怎么说话呢?知不知道这位是谁?”
“是谁也不能霸占了路!”朝曦怒气冲冲。
“你……”
那侍卫拔刀,被马车里的人制止,“都是自己人,动什么手?”
声音熟悉异常,好似在哪听过,朝曦认真想了想,突然惊喜道,“院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