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艺言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不吃不喝，只拿着挂瓶吊着一口气。

偶尔吃点东西都被如数吐出来，连带着苦胆一起往外吐。苦胆很苦，艺言最怕苦，可是吐多了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原来一件很怕的事试过了就无所谓能不能做，只有想不想做。

她刚开始的一个星期会哭，想到路晨阳会哭，睡觉也会突然流泪。后来艺言就不哭了，不哭也不闹，也不吵着见路晨阳。

能看出来的人都知道，在路晨阳离开的那一天，艺言的心跟着一起死了。

路晨阳走了，把艺言所有希望一并带走。

路晨阳不在了，他离开了，这一次他彻底离开了。艺言闭上眼睛，从此以后她会活的痛不欲生，从此以后她只能背负着罪恶才能活下去。

三个月后，艺言从病床上爬起来。她瘦了一圈，本来就很瘦的她只有八十斤左右。

“小言啊，晨阳已经不在了，你不能这个样子。”艺母抹着眼泪，但却无能为力。

三个月，艺言第一次开口说话。

“骨灰呢？”艺言问，她望着艺母：“妈，路晨阳的骨灰呢？”

许久都未说话的缘故艺言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就像声带受损发出的声音。

艺母看着艺言这个样子太心疼了，路家怎么可能把骨灰交给艺言呢，一定很早之前就给路晨阳安顿好了。

她该怎么跟艺言说？

艺言望着艺母，再次问：“骨灰呢？在哪里？”

“明天我给你取过来，你好好休息。”艺母实在忍不住落泪的冲动，在眼泪掉下的前一刻离开病房。

走到门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出来。她连路晨阳葬在哪里都不知道，路家在三个月前一夜消失了，连带着所有的一切，为的就是不让艺言找到，不要打扰他们的生活。

以他们的能力想要躲得远远的，艺言是永远也找不到的。

秦栩是这三个月看着艺言消瘦的，从之前一个爱笑的女孩变成一个连笑都不会的人。

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另一个人，看着艺言的样子秦栩深深知道这个道理。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那种疼她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从肉体里把灵魂分离出来的疼痛，是只能疼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好想告诉艺言这不是她的错，可是这些苍白的语言有什么用呢？一点用都没有。

“言言，活着的人总要好好过，不是吗。”秦栩抱着艺言。

本来艺言没有任何反应，但听到‘言言’两个字，艺言推开秦栩。

“换个称呼吧，我怕想到他。”艺言轻轻说，声音轻到不仔细听都听到她在说什么。

第二天艺母抱着一个骨灰盒，那是她去殡仪馆里买来的。至少能有个寄托，能给艺言一个寄托也是好的。

这是艺母的秘密，她买来骨灰的事情艺言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就是路晨阳啊……”

艺言抱着骨灰盒，她不哭不闹只是接下来有再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