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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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尿憋醒的。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总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所谓的小言式的悠悠转醒依旧没有发生,一觉醒来后,那些爱恨情仇都没有膀胱的酸胀更让人夜不能寐。
要知道,生理需要永远是凌驾于心理需要之上的。
于是,醒来后的我做的第一个动作不是抱头回忆,而是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敏捷的从缀满蕾丝边的华丽大床上跃起。
紧接着,我一刻不停的撒了拖鞋下床,踹开房门,紧紧夹着腿沿着走廊一路小跑过去。
真要万分感谢历任彭哥列没有过分扩张这栋老房子的格局,没有让我遭遇到rpg游戏中常出现的在地图上迷路到死的人间惨剧。
在左转穿过两条回廊走错一个死胡同后,我还算顺利的摸到了存盘点。
快速释放了内存,我神清气爽的从小隔间里出来,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匆忙中压根忘记自己刚才是从哪间房间出来的了,不过即使记得,面对这种有偷工减料嫌疑全部做着统一设计规划的回廊和房门,我估计也很难找到迷宫的入口。
所以说,rpg里迷宫什么的最讨厌了!
在走错一个死胡同右转穿过两条回廊后,我站定在一扇似曾相识的房门前,确定了再三才转动把手,推开门。
气流从逐渐裂开的门缝中纷纷涌出,微寒的夜风在空中调皮的打了个卷。
我捂着脸低头打了喷嚏,抬眼时正瞥见阳台上被风撩起的窗帘下立着的朦胧人影,原本隐在阴影中的脸颊正在皎洁月色中缓缓的转过来,仅露在窗纱外的下巴微微扬了扬。
“对、对不起!打扰了!”
终于从惊吓过度的魔障中挣脱,我大叫一声,砰的一下关上门。
转身靠着墙上,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上胸口高频跳动的心脏。
等、等一下,刚才的那个究竟是什么啊,为什么膝盖以下的部分就没有了啊啊啊!
鉴于开播以来收视率惨淡,所以家庭情景喜剧要开始转向悬疑惊悚剧了么?!
喂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因为半夜爬起来上厕所而死掉这种结局只是说说就已经很让人觉得心酸了啊!
受众的口味能不能不要那么猎奇!
“呼!总之,冷、冷静点长门!一定是刚才的开门方式不对,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极力遏制住面部肌肉即将扭曲成某幅世界名画的冲动,我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哟西~改用利落的大腿踢踹开门的话,就一定没问题了!”
侧过身去,快速调整出一个抬腿的姿势,我喝哈一声,就要一脚踹过去。
这时,门却配着吱吱呀呀的阴森音效晃晃悠悠的打开了。
飞起的脚尖就这么骤停在门后隐在黑暗中的半边人脸上。
我被突如其来的转折吓的一屁股跌坐在走廊上,更加确定了刚刚那个不是幻觉。
这个家伙是真的没有脚啊啊啊!不仅没有脚,连影子什么的也没有啊啊啊!
我四仰八叉的坐倒在地,眼睛死死的顶着本应该出现脚和影子的地方,身体抖成了一个筛子,手脚并用着往后爬。
这时,暴露在昏黄廊灯下,面无表情的小半张脸上微微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
“呜哇啊啊啊啊!雅灭蝶、雅灭蝶,杀你的凶手不是我,你你你别过来啊啊啊!”
没来得及退几步,后背就紧紧的贴上墙壁了。
一大片阴影遮住从头顶落下的昏黄灯光,径直压下。
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掐住了脖子,我突然噤了声。
戛然而止的惊叫带着凄厉的尾音,在阴森森的回廊中穿梭了好几个来回。
我死死闭上眼睛,深怕一睁眼会看到什么超乎常识的灵异现象。
冷静一点啊啊啊长门!总、总之,先想想办法。
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搞不好立刻就要竖起你要红草纸还是白草纸的死亡flag了啊啊啊!
我快速的做着心理建设,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大约是意识到不会再看到什么诡异的画面,彻底的黑暗反而让人稍稍松了口气。
当机立断的,我决定放手一搏。
一直蜷缩着颤抖的身体忽而暴起,仿佛被弯曲到极致的弓,瞬间释放出惊人的力量。
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时机,我快速的欺身而上,面色狰狞的抡起右手猛的挥出一拳。
啪!
清脆的一声轻响在沉寂的黑暗中格外刺耳。
心跳骤停了一拍,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攻击已被制住。
来不及惊愕,冷不丁的,额头上就感到了一阵冰冷。
霎时间彻骨的寒凉过电般流遍全身,原本就不甚清醒的脑袋立刻轰的一下炸开。
喂喂,不是个这吧,无论是红草纸还是白草纸我都不需要啊啊啊!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黑暗中凭空冒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淡淡的语调,袅袅娜娜,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杳而来。
“………………唉、唉?!”
我睁开眼睛呆愣了半晌,方从凝固了的声音中挤出一个破掉的高音。
待到看清那只黑暗中格外扎眼血红色眼珠中的汉字一时,原本应该脱口而出的惊声尖叫硬是被僵硬的嘴角抽搐成了一连串喜感的叠声。
“六、六六六六六道先生!?”
我勒个去!那个夜半三更恬着张辶嘲呀愣诺陌胨赖幕斓霸淳褪悄歉隽涝。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
就在我还拧着眉怨愤和不满的暗自纠结时,那个始作俑者居然厚脸皮的クフフフ笑开了。
一如往昔的低沉笑声在空旷的回廊里没完没了的回荡了好几圈,却少了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仿佛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被那人微微眯起的眼瞳里少见的染上了一缕柔和。
“喂,我说……你笑够了没。”
我满脸黑线的抽着嘴角,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刚才惊恐中挥出去的右手腕正被人紧紧扣在手里,而对方的另一只手还覆在我的额头上。
僵直的脊背紧贴着墙壁,我轻咳的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镇定。
“能松手了么。”
听到我的话,那人终于止住了笑声,扣住我的姿势不但没变,整个人反而凑的更加近。
“你好像完全没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呢。”
“我认为,那种多半会伴随着尖叫和血腥的记忆,最好还是赶紧淹死在时间的长河中吧。”
原本大约抱着逗弄的心理,结果却遭到我毫不客气的吐槽,对方罕见的微愣了一下。
令人遗憾的是,短暂的意外没有持续多久,那人很快回过神来,带着几分轻浮的开口。
“哦呀哦呀~才一会没见就变得这么冷淡了呢,我可爱的kuya酱。”
……………………我·可·爱·的·ku·ya·酱!!!
谁能告诉我这是神马?就算破例连用三个惊叹号也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啊喂!
我黑着一张脸,五官甚至出现了些微飘逸,被一连串球形闪电击中的效果恐怕也不过如此。
喂喂,是我多心了么,总觉得比五分钟前更加令人心惊胆颤的事情正在发生。
“咳、话说回来、那个、六道先生,这个距离是、是不是有些近了?”
这个足以让大脑缓存只有三个自然段的我想起两章前发生的人间惨剧的距离已经不是有些近了,而是近到允许我使出撩阴脚的范畴了。
咳、我说制作方有点骨气好么?不能因为近期收视率低靡就硬是加入大量杀必死镜头啊喂!
“这么急着离开,你是在害怕我么。”
之前覆在我额头上的那只手,不知什么时候起撑在了我左侧的墙壁上。
等我察觉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圈在了墙壁和那人之间。
墨蓝色的发丝从那人两颊处垂落,柔软的发丝细细簌簌的扎在我脸上。
“没、没那回事。”
过世多年的老妈对不起,我撒了谎。
“不、不过是突然想起来之前上厕所忘记冲了!我我我现在马上回去冲!”
我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试图从某人手里逃脱,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尽管大半个身子已经飞出了某人的控制,被扣住的手腕依然纹丝不动。
于是,在我认真考虑把砍手这一选项纳入脱逃计划中时,一直按兵不动的家伙动作了。
失去平衡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忽然一轻。
我勒个去,又是公主抱!
六道凤梨你果然是从少女漫画里穿越过来的么。
“喂、喂喂,你这是要做什么?”
姿势的事情稍后再去纠结,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接下来的午夜剧场到底要播放什么内容。
“你看上去好像迷路了,不是么?”
那人低头看了我一眼,耐心的解释,彬彬有礼的仿佛一个真正的绅士。
“厄……对,是那样没错。”
所以,这是要送我回去么?
对不起,我小人之心了,我不该用自己狭隘曲解别人的好意——才怪啊啊啊!
在看见抱着我的家伙一脸镇定的迈进刚才出来的那间房时,我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我、我还以为你是要送我回去。”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那人转过身来,神色淡定的抬脚从里面把房门猛的踹上,然后低下头,朝我扯了个在月色中看起来极其狰狞的笑。
“你理解的没错。”
所以说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为毛这个家伙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等、等一下,比起这个……刚刚这家伙似乎是抬脚把门踹上的。
我说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出脚来的?
我诧异了,震惊了。
直到疑似公主病的我被人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放上那个缀满蕾丝边的公主床时,我还在认真考虑脚的问题。
那人细心的帮我拉起被子,又一次把手搭在我的额头上。
冰凉的体温让我猛的一个激灵,我抬手扣住他的手,目光从月光下被拉长的影子上扫过去。
“幻觉……么?”
“不是幻觉。”
银色的月辉洒落在皎洁的侧脸,柔和了冷漠的线条。
他轻声说着,唇边绽开的温柔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
“ぼくはここにいるよ、君のそばにぃるか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