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是在问我是谁?混蛋青蛙你给我仔细听好了——
倘若你的人生跑马灯全长十分钟,有我出镜的部分至少要占去九分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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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愤怒的咆哮声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已经不由自主的飞出去了。
虽然我曾无数次在那臭小子面前狞笑着威胁要将他揍成八字内拐的纸片蛙化作天边繁星,但拳头挥上去时没有出了一口恶气的畅快,有的只剩手背上那片火辣辣的疼痛以及……左边锁骨下方的突然悬置的心跳。
没有触到意料中的体温,挥出的拳头就像是落入了虚空。
我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无障碍的穿过面前那道人影,看着少年冷漠的脸孔在视野中倾斜着殒落,看着无机质的瞳孔里那抹碧色的薄凉。
紧接着,我仿佛跳脱出现有的躯壳,看到了自己失去平衡的身子重重落在地上时掀起的扬尘。
细小的颗粒密密麻麻,遮住了头顶落下的天光。
“好危险好危险~真的被打到的话一定很痛哩。”
清朗明润的声线被奔走的光阴切割出近乎冷漠的尖锐棱角,一叠声的说着好危险的少年站在逆光的位置上夸张的舒了口气,蹲下身来。
“真可惜呢。”他说。
被那人语气中□□裸的傲慢和怜悯所激怒,正要狠狠的抬起头,后脑勺的头皮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我被人揪着头发强迫着仰起头来,脖子向后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正对上那双隐在阴影中幽绿色的瞳,我怔了怔,然后不可遏制的轻笑出声来。
轻颤的身体闲扯着头皮处传来的疼痛,仿佛带着一种饱含恶意的快感。
我死死瞪着那双陌生的眼,艰难的从喉间挤压出声音,满脸讽刺的挑眉。
“你是谁这种话应该我来问吧?”
“唔,这样啊……”
那人不看我,低头沉吟了一下,突然放开扣在我后脑勺上的手,站起身,用一种矫揉造作的恭敬口吻,毫无诚意的说。
“前辈能明白这点,那真是太好了。”
言毕,那人似乎还颇为愉悦的松了口气。
站定的黑靴复又抬起,从我眼前径直迈了过去。
“喂,你给我等一下……混蛋,我说叫你等一下你没有听见么!”
我焦急的伸手,朝向那片即将消失在视野边缘的衣角,紧握的拳心惊慌着打开,扭曲着收紧。
深深刺入掌心的指尖上,只触到了一片冰凉的虚无。
“啊,对了,差点忘记了。”
少年停下脚步,侧过身来,苍白的脸向右边偏了偏,阳光从右侧头顶处散射开,明亮灼目。
“该怎么说来着……me记得贝尔前辈教过的,唔,应该是……”
不停轻点着嘴唇的食指在少年的自言自语中突然顿了顿,草绿色的瞳孔自外眼角向下轻瞥了一眼,淡淡的讽刺不着痕迹的染上眼角。
被拉长的音节平板单调,却一字一句,清晰的刺穿了空气。
“始めまして、どうぞよろしく。”
被抽去颜色的面容,顷刻间失了温度,苍白冷漠。
就像久远记忆里那样,那个眸光澄澈的青年带着眼角的温柔,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唯有荒芜了的时光泯灭成句子,落定在那里。
我张了张嘴,想呼喊那人的名字。
却在已经凝固了的声音中发现,曾经无比眷恋的音节,其实是那么的陌生。
而这个冗长而沉闷的故事,终于在此刻失去了主题,如释重负般的轰然倒塌。
堕入黑暗前,看到的最后画面——
忽然空旷起来的视野,没有原因的模糊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