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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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 逐渐模糊了起来。

纪寒食觉得好笑,以前数次, 也曾试过濒临死亡的滋味。以前每到这一刻,心里都是害怕的。

只有这一次,不害怕。

反而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小佑,他的宝贝小妖怪,为什么是那样一张泫然欲泣的脸。

小孩子家家的, 为什么要强撑。

哭出来会好过很多很多。

小傻瓜。

“寒食……”

“寒食哥哥?”

颈子上,力道消失了。

夏长泽的眼睛似乎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向周围看了看, 很茫然,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继而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触纪寒食脖子上红痕,却又在即将碰到的时候狠狠瑟缩了一下。

“寒食哥哥,我……我……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 手足无措地蜷缩起身子。

“我……我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的。”

“寒食哥哥,小佑不是故意的, 小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不要我, 你别不要小佑。”

“父皇,长泽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弄伤弟弟,不是的……不要罚我。”

结果,他以为的清明, 竟不过只是片刻的清明而已。

纪寒食看着少年语无伦次的模样,心脏也像是被戳得四分五裂一般。

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是个笨蛋大妖怪,从来就没什么聪明的点子,除了抱着他,一遍遍哄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

他不明白,是真的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明明是……那么可爱,那么乖,那么努力,那么聪明,那么好的小妖怪。

为什么,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的?!

还那么用力地揉搓他,那么心狠不留情,把他戳得这么支离破碎、不可收拾。

即使被人捡了起来,小心呵护,还是脆弱不堪、一碰就疼。

……

纪寒食隐约记得,他哄了那孩子很久很久。

紧紧抱着他,用天底下最轻柔的声音,用能想到的所有温柔、怜爱的词汇。

可他自己其实也真的受了不轻的伤,之后的记忆,变得断断续续。

再有意识的时候,眼睛里倒映着黑色的天空和树,周遭都是烧焦的气息混着雨水。

狼山下的林,似乎刚刚起过一场大火,幸而那火已经被雨灭去,他就在雨中,被他的小妖怪一直抱着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少路。

所幸,雨终于停了一会儿。

他也被抱进一间山洞。

那人手一抬,洞中点起了淡淡的萤火,洞外漏下星点朦胧月光,有种虚幻的美丽。

在那样柔柔的光下,就连丑丑的小妖怪,也变得好看起来。

水渍从黑色的长发上落下来,滴落蹭在了纪寒食的脸上。

朦胧中,温柔的指尖帮他逝去,继而一股温暖的气息,驱散了湿冷。暖融融的,有一种恍惚又安适的感觉。

那种暖融……很熟悉,很熟悉。

小妖怪的气息,他养了他那么久,自然熟悉,也不奇怪。

只是当那气息缓缓流进四肢,带动指尖发烫,却牵起一种更加久远、更加让人心底隐隐作痛的悸动,令人气血翻腾、不得安宁。

身上已经完全不再冷了,可纪寒食还是没有一丝力气。

大概是……真的伤的并很轻。

其实这样的伤应该早治,应该赶紧回月沼找庭郁瞧瞧的。

可是……

他的小妖怪,此刻正在萤萤的火光下,用一种仿佛梦游一般的眼神,凝凝地望着他。

那眼神,几乎已经恢复了往日平素里的乖巧、涩然、纯真——终于不再是之前的空洞茫然,甚至有点星辰明亮的熠熠生辉。

可是,可是啊。

自己养的小东西,有多纤细、多剔透、多脆弱,纪寒食比谁都清楚。

此刻的安静与乖巧……

不是疯癫,就是假象。

他太清楚了。因为“真正”的小佑,不是这个样子的。

真正的小佑,纪寒食是见过的。

“真正”的小佑,其实是那个嫌人学琴慢、一脸骄傲不耐烦的小妖怪。

是那个叫他不许挑食,把筷子拍在桌上,凶凶脸训斥他的小妖怪。

是那个会追着他满院子子跑,逼迫他读书习字,插着腰埋怨他笨、让他“重新研墨认真再写三十张”的严格小妖怪。

真正的小佑,清楚知道自己有人喜欢、有人疼爱,因而不会再那么不安,不需要再努力地装出乖巧的样子,亦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讨好任何人。

真正的小佑,是有自己脾气的。这也难怪,毕竟他出身高贵又才华横溢,免不了总归会有点小骄傲、有点小自负,有点小没耐心和小瞧不起人。

那样的小佑,多好。

他其实……从来不需要他乖巧。

他宁可他高傲。

纪寒食伸出手去,蹭了蹭小妖怪的脸颊。他想他会陪着他——一直到他好起来,再变回那个活泼开朗,又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还能撑。虽然伤重,但他好在是个皮厚肉糙的大妖怪。

一点都不纤细、一点都不怕疼。

……

伸过去的手,被小妖怪捉住了。

指尖传来有什么痒痒的感觉。纪寒食轻轻抽了一下,却没抽回来。

萤火光下,少年一手将他稳稳地抱在温暖的怀里,另一只手则握着他手,微微垂眸,低下头去,细细地啃着他的手指。

咦……

纪寒食的脑袋,隐隐有些转不过来:“小佑,你做什么?是……饿了么?打算吃我?”

可是,从来没听过小神仙吃大妖怪的。何况,家里穷到只有大白菜的时候,小佑也从来没饿红了眼睛来吃他啊?

“饿了自己出去摘野果。”他笑,“舔什么,又不是小小狗。”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乖乖放下他的手。

却没有动,没有起身去采野果,而是用黑漆漆的眸子却安安静静,很温柔地望着他。

并不是……平常的温柔。

纪寒食所熟悉的少年的眼神,或者是羞涩的、惴惴的,如同求抚摸的猫咪一般乖巧而讨好。或者是得意的、卖着小关子的,藏着小惊喜等待他发现一般。

却从来不会像这般,如平静如水下熠熠波澜,就这么直勾勾、定定地盯着他。

目光缓缓擦过他的眼睛,鼻子,唇角,似乎一寸也不愿意放过般,细致无比地检视、欣赏着他。

被这样盯着看,纪寒食略微感觉到别扭。

正打算别过脸去,少年却忽然欠下身,将头埋在他的肩颈,柔柔的黑发拂在他的颈间。

一股淡淡的、温暖的诱人香味,混杂着雨水的气息,让纪寒食头脑空白了片刻。

继而,耳朵尖尖、脸颊,竟同时被轻轻啄了几下,带起一阵剧烈的酥麻,狠狠抖了一下。

什么……

刚才,发生什么了?

纪寒食僵硬着,恍然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老脸狠狠一烫,身子更是瞬间动不了。暗自抿了抿嘴唇,喉咙干渴,心如擂鼓一般。

小佑他、他在干什么啊?

是他想多了吗?

他在对自己……干什么?

不不,他或许不该大惊小怪。小东西一向喜欢黏他,在家也总喜欢偎着他,每天晚上在床上滚来滚去、也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

就……只不过是亲几下撒娇而已,也没什么。

对了,多半都怪雉羽。

谁让他总是……就没事便喜欢咬千化的脸。虽然千化每次都很生气,嚷嚷着“死公鸡,你把老娘的妆都啃花了”。可几天不见雉羽来啃,又要贱兮兮地招他“我今儿的腮红是蜜桃粉,很香的,要不要尝尝看”?

是了,没错了。

都是雉羽的错,教坏他的小妖怪,等回去可得好好拔雉羽几根尾巴毛才行……哈哈,哈哈哈。

“……”

片刻,纪寒食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少年的手指压在了他的手腕上。修长的大腿,更是不知何时……已经跨到了的他身上。

少年本来就是赤裸的,不过披了一件他的外衣而已,如今外衣滑下去一大半,直接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肌肤相触、灼热烫人,漆黑的长发散乱更是零落了他满身。

纪寒食瞬间硬了。

是那种整个人完全石化、僵硬的硬。

“小佑,你……”

“嗯?”

小妖怪的一声“嗯”,低沉慵懒。黑色的眼睛那么近,沉沉望着他,深不见底,眼中隐隐燃着温柔的、汹涌的、旖旎的欲念。

但是……欲念?

纪寒食微微颤抖了一下。

糟了,他恐怕真的是……赶紧得回月沼治伤去了,已经失血过多头脑不清了么?

竟从自家小妖怪眼里看到了“欲念”?

太荒谬了,怎么会有这种事?

……

“欲”之一字,纪寒食本不应明白。

小的时候师父说过,寒食你命格好生奇怪,投生时三魂七魄竟缺了一魄。不知是被谁拿走了,你上辈子怕是得罪了什么人。

被拿走的,师父说正是“情”字一魄。

“不过这样也好,不懂世间情爱,逍遥一生,也会……少了很多苦楚煎熬。”

于是乎,纪寒食白白长到二百啷当岁,果然如师父所说,懵懵懂懂。

渐渐的,一起长大的筵晟有了喜欢的姑娘,亲手养大小狐狸都情窦初开。而他身为月沼老大哥常有媒人上门,亦偶尔有别族姑娘投之以木桃,可惜死活不开窍。

后来认得“欲念”……还是从徒儿符厉眼中。

纪寒食养了符厉八年,小狐狸高傲自负,谁也看不上,直到后来遇见了金雕公主和光。

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里,从此有了人,有了像要将人烧起来一样的火,有了宠爱、伤心、涩然、悸动、无措——各种各样漂亮而汹涌的绚烂。

小狐狸本来就生的好看。

自打有了喜欢的人之后,越发的丰神俊朗。

眼中那如星辰般闪耀的光芒——和此刻眼前的少年望着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外面,雨似乎又开始下。

纪寒食吞了吞口水,亦真亦幻,如坠云雾梦境。

山洞里,却比什么都安静。地面又湿又硬,却好像因为被小妖怪周身气息暖暖包裹的关系,感觉不到任何砥砺。

少年压了下来。胸膛相贴的地方,是炙人的肌肤温度以及心跳。

咚咚,咚咚,肌肤战栗,骨血沸腾。

“小佑,你……”

声音抖得厉害,喉咙发干。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纪寒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下去。”

他命令,却不敢再看夏长泽的眼睛。片刻的安静,他又担心自己是不是语气太重,故作轻松补了一句,“你太重了,要压死人了,快下去!”

对方眼里百转千回,却只笑了。

那个笑容很温柔,却莫名有些悲伤。是那种唇角上翘,闭上了眼睛,睫毛很长很长,眉心处却纠成一团的苦笑。

“我不。”

“阿寒,”他说,“我不。”

阿寒?

纪寒食耳朵嗡鸣了一声,心脏跟着莫名抽搐了一下。

【阿寒。】

记忆中似乎过有什么人,这样叫他。

可是,是谁呢?

明明没有人这么叫他的。他是师父口中的“寒食”,是符厉口中的“师父”,是庭郁口中的“馋哥”,是月沼众妖口中的“老大”,是小妖怪一直乖乖叫着的“寒食哥哥”……

从来不是什么“阿寒”。

可是,那个声音在耳边一遍一遍,却是那么的熟悉。

【阿寒。】

【阿寒。】

少年墨发很长,曾经也这般垂落铺彻在他身上。

少年看着他时的眼睛,也是这样,明亮的,纯真的,一心一意的,只倒映着他一个人。

少年抱着他时,也是这样不知控制力道,手指箍得他的手臂和腿弯生疼。

“阿寒,你以前说过,你是喜欢我的。”

又是一阵耳鸣。

记忆中的声音,竟和眼前少年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纪寒食只觉得头痛欲裂,下意识想要挣脱被禁锢的双手。

他……说过吗?

说过……喜欢他?

就算,但那只是普通的……喜欢小妖怪的喜欢呀。

而在那之上的“喜欢”,他不会再懂了。

师父说,他缺了那一魄,这辈子都不会懂。

“阿寒……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少年的眼睛黯淡了很多。带着一丝委屈、一丝倔强。紧接着,却突然报复般地躬下身,在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一下。

那是一个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吻。

又苦,又涩,又甜。

虽然蜻蜓点水,但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吻。

纪寒食五雷轰顶的同时,一股铺天盖地、不知从何而来的深深的悲哀,亦如决堤一般涌上心头。

那种悲哀,明明不是他的,却那么地真切。胸口一下子被酸胀填满。

纪寒食他一直是个特别开心的大妖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突然之间就泛滥成灾的伤心。这种感觉太陌生、太可怕了,他感觉像是要被吞没、被淹死了。

想逃……

唯一的念想,就只是想逃。

很荒谬,明明妖生一百九十多年从没怕过谁,就算妖界最强的白狼王也敢出门单挑。最后让他瑟瑟发抖,想要不顾形象逃跑的,却是自己养大的小妖怪?

逃……

逃不了,他被小妖怪压得死死的,别说逃,连挪动都做不到。

“小、小佑……你、你放手。”

他挣扎,耳朵发烫、声音发虚,毫无威慑力,眼神惶惑躲闪,甚至都有些哀求的意思。

纪寒食好歹也活了两百岁,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傻瓜。

此刻的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已经隐隐看到了渐近的结局。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对方就只是温柔地禁锢着他。

低头在他耳畔,又是一阵轻啄,酥酥麻麻的热气,打在耳朵尖尖上。

“阿寒,为什么逃?” 他问他。

“不是答应过我,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是答应过,是说一直在一起的,可是。

可是。

脖子一痛,他被惩罚性地咬了。少年食髓知味,继续不要命一样啃他的脖子。纪寒食开始浑身发抖,又怕,又气,又觉得荒谬异常,却挣脱不得。

“小佑,别闹了!……好了,快放手!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夏长泽停了片刻,抬起头,眼神很认真。

“嗯。”

“你随便气就是。”

“……”纪寒食要疯了。

乖巧、可怜、任性……他见过少年好多好多的模样,却从未见他耍无赖的样子!真的急了,张口又想说些什么,却没想到直接被滚烫的唇堵住。

灵舌趁着他发懵的瞬间长驱直入撬开牙齿,吸吮,挑逗,周身一股热流乱窜,浑身瞬间抖得不像样子。

“呜……呜呜!”

纪寒食的眼眶,登时红得不成样子。对方厮磨、缠绵,嘴巴破皮被咬肿。内心惶惑、悲愤,可千回百转几次想要咬紧牙关,却始终又……害怕咬伤少年。

是真的气,气到不行了,要哭了。

他气夏长泽,更气自己,气到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转。

脑中全是庭郁曾经的话,他说馋哥,你实在太过于宠溺他了,这样不好。

确实不好,真的不好。

明明知道不好,却还是连咬他一下都舍不得,都被这样了还不舍得咬他。呜,纪寒食觉得自己好没用,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

那一个吻,只差没吻到天崩地裂的那一天。

真的缠绵了好久好久,厮磨玩弄了好久好久,纪寒食才被放开。

眼泪继续控制不住地一直掉,从未有过的羞耻。

不料这竟还没完,少年又咬开他的衣服。

纪寒食在那一刻发出了一声羞耻至极的、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仿佛小老鼠突然被猫咪踩住了尾巴一般惊恐又绝望的类似“吱”的一声。

崩溃,混乱,而如此情况下……也竟然还连遮羞的地缝都找不到一条。

“不行,不行,快住手……”

他颤抖着声音,用力推他。

“不行的,小佑,你放开我……真的不行的,你别这样!”

“呲”,有什么很轻微的一丝擦伤的声响。

他的指尖,挣扎中蹭过少年的脸,少年的脸颊上缓缓地裂开一个口子,血水哗啦流了下来。

夏长泽的动作停了片刻。

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带着晦涩的隐隐的难过,愣愣看着他。

纪寒食动不了了。

完全动不了了。明明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就只是一个有点难过眼神而已——他竟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任何再挣扎的力气!

也许……

灵魂深处,浑浑噩噩的,有个声音喃喃道。

也许,只要最宝贝的小妖怪开心,他根本……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能纵容,什么都可以接受。

什么都能……吗?

纪寒食被自己一瞬间的想法给狠狠吓住了。

愣愣的,无措,眼泪又开始无声往下掉。

眼前的一切,都因为泪水而变得不再清晰。他感觉到胸口的重量,少年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变得很卑微、很可怜。

“阿寒,你别哭。”

“我知道我不够好,那么多人喜欢你,我不过是芸芸之一,还又笨,又难看,从来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看得见我。”

“阿寒,我是真的喜欢你。”

“阿寒,我只有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阿寒】

【阿寒,你能不能?】

……能不能?

热,血腥味,低沉的声音,空气里的香甜……纪寒食头脑已然彻底混乱,被咸涩的泪水呛得不能喘息,无法思考。

他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感觉一辈子也没有掉那么多的眼泪,一辈子也没有那么的惶恐和无助。

不能啊,他不愿意。

这种事情,这种感情……他是真的不懂。

所以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那是他最喜欢的小妖怪,他最疼他了,但是小妖怪变成这样,还是让他感到很害怕。

可是,为什么。

明明很怕,明明是不愿意的……

明明是抗拒的,为什么没有推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包养马丁尼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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