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天方才大亮。
“老爷?”王夫人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了王进朝已经起来了,她也下了床问道,“老爷,您今天怎么起的这样的早?”
王进朝站在窗户边,衣衫单薄,这十一月的天气可不是闹着玩的,王夫人见着了,立马从旁边的红木衣架子上面,取下了王进朝的那件素色的外袍。她走了两步,到了王进朝的身边,将那厚厚的外袍披在了王进朝的身上又说道:“怎么了?这是?一大早上的,衣服也不穿就这么站在这儿,是嫌自己没有生病么?”
“没事。”王进朝将那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拢了拢,对着王夫人说道,“没事,窗户没开着,只是想清醒清醒。”
王夫人看着王进朝,只觉得今天的老爷怎么看怎么跟平常有些不一样,自己倒是看不懂了他到底是怎么了,于是问道:“老爷,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王进朝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还没有下了结论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夫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总是没有前些时日那么安定了,明明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自己还会生出这样的情绪呢?
“老爷?”王夫人见到王进朝并不答话,心中更是有一些慌了,她又开口问道,“老爷?您别不说话啊?是要急死我么?”
“夫人,没事,没什么……”王进朝犹豫着,到底还是没有将那话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曾经自己的女儿——王菀之的死,不仅仅是给他带来了打击,对自己这位夫人的打击更是大。
王菀之是自己唯一的一个嫡女,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己虽然子女不少,但是嫡出的却是只有一子一女。自己唯一的一个女儿死了,又怎么能不心疼呢?当时,王菀之刚刚去世的消息传到王夫人的耳朵里面,王夫人立时就瘫倒了,之后便是断断续续的生病,一直养了半年才稍微好了一些。
王进朝害怕这突然的提起,又让王夫人想起那些让人伤心的往事,要是又让王夫人旧疾复发,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老爷,是不是……是不是那个畜生的事情?”王夫人提起娄清扬,她的语气立时就变得尖锐了起来。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是真的准确,王夫人一看就王进朝脸上的神色,就明白过来了是什么事情,一猜就猜到了。
王进朝看见王夫人猜到了也就不再隐瞒了,于是开口说道:“夫人,确实是跟那个畜生有关系。”
“怎么!他不是死了么!”王夫人一提到娄清扬就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所以在听到娄清扬意外身亡,被人扔在渡口里面泡了几天的消息时,王夫人简直是觉得解气,大喊了好几声天收他。
“是,娄清扬是死了。但是他的爹——当今的天璃的宰相——娄至,还活着。”王进朝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提起娄清扬和娄至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着重暴露了他的愤怒和仇恨。
“怎么,那娄至又来找老爷你的麻烦了?”王夫人连忙问道,她不是不知道,在王菀之去世之后,娄至和王进朝在朝堂上的情势,就会势同水火,如今,王进朝提起娄至,也不怪王夫人会这样想。
王进朝笑了一声,对着王夫人安慰说道:“没事,不是夫人你想的那样。现在是娄至他犯了事了,皇上现在让我去查他,若是……”
王进朝这后面的一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多年夫妻的默契,并不需要王进朝把接下来的话接下去,王夫人也能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但是,也正是王进朝的欲言又止,才让王夫人对王进朝那没有说完的话,感到担忧。
“老爷,你……这皇上将这差事交给你,是不是……”王夫人也没有将话说完,只是静静地看着王进朝,等着他的回答。
王进朝安慰地拍了拍,王夫人搭在他胳膊上面的手,说道:“夫人,你不必担心,皇上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来审,不过是因着这件事,本就出在大理寺里面,任别人谁来审,都不合适。我既然是大理寺少卿,自然是当仁不让的。”
王进朝将窗户推开,骤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王进朝将打了个哆嗦的王夫人搂进了怀里,像是对着王夫人,又像是对着自己说道:“这风一吹,真的是彻底,清醒了。”
窗户外面的园子里面许多树的叶子发黄了,随着阵阵秋风,纷纷扬扬落下。秋风萧瑟,层林尽染,一片金黄;阳光下,确有一番别样味道。
“瑟瑟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它年我欲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王夫人见着王进朝望着那院子里面的一株梅树,口中不自觉地吟出来这句诗句。
梅花不与百花争时光,不和群芳斗艳丽。每到百花凋零,严寒刺骨的冬季,梅花便如婀娜多姿的仙女,悄然飘落在山岭坡间、园林径旁……别有韵致:含苞的娇羞欲语,脉脉含情;乍绽的潇洒自如,落落大方;怒放的赧然微笑,嫩蕊轻摇。有的娇小玲珑,憨态可掬,像初生婴孩般可亲;有的青春洋溢,热情奔放,似亭亭玉立少女般可爱;有的超凡脱俗,端庄大方,如持重贵妇般可敬。她们或仰、或倾、或倚、或思、或语、或舞、或倚戏秋风,或笑傲冰雪、或昂首远眺
“夫人是要赞梅花,还是要赞人呢?”王进朝突然地开起了王夫人的玩笑,看着王夫人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王夫人听见王进朝的调笑,拍了王进朝一下,说道:“老爷,这个年纪了还没个正经。”
“那就劳烦夫人替我准备一下吧,今日大理寺堂审,我作为主审官,要是迟到了可不太好。”王进朝笑着对王夫人说道。
王夫人也对着王进朝相视一笑,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替老爷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