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爱生恨, 也只是人们懦弱的不想放手而找出的理由罢了。
与门外的手v对视了几秒, 流萤转身,留下了话,“先进来, 我去换衣服。”
一直躲在门内的楚忘渊,挂着双兔子眼走出来, “姐,怎么了?”
流萤停下脚步, 拥住他, 心疼的摸着他的左眼,“我要出去,也许晚上要晚一点回来。”
楚忘渊抱住她的腰, 闷声说, “我等你回来。”
流萤淡淡一笑,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嗯。”她看向正换衣服的风间, 说道,“你们不用去,去了也没什么用。”
“总要有人送你们去警视厅吧!”佐野瞥了一眼手v,“这个断腿的……”
“佐野!”一雅皱着眉打断他的无礼,对手v说道, “抱歉。”
手v站在门里,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冷淡的说道,“没关系。”
“嘁!”佐野哼了几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表面看来无事,实则一肚子的闷火。
流萤从房内出来。带着棒球帽,穿了件黑色短袖外套,下身则是条牛仔短裤。她压低帽檐,将包挂在肩头,走过手v身边,说道,“走吧。”
手v向众人稍稍点头,以中等的速度退出了他们的视线。
流萤比他走得快多了,人早已经站在电梯里等着手v走过来,她按了两下按钮,门关闭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早上大概九、十点钟。”手v低头看着她,几天不见,她的头发又长了,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下一秒就被攥进了手心里。
流萤看着他的腿,“医生怎么说。”
手v虽然高兴,但还是希望她不必为自己操心,“没事,运气好的话,八月还能参加比赛。”
流萤沉默了,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我打了一上午的电话,你电话关机,你弟弟的电话也关了。”他想起早上因为打不通电话自己胡思乱想的傻劲,就觉得可笑,平淡的说道,“爷爷让我带你过去,他接到了真田警视正的电话,说山本由贵要求见你。”
流萤纳闷,“为什么真田不直接给我打电话,每次都绕弯子。”
电梯门开了,两人下了电梯,走出门洞,还没等招来计程车,有人追身而来。
高挑的一雅,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带着黑色的太阳镜,将整张俊脸遮掩了去一大半,长臂一伸,拦住流萤的肩膀,“等等,我送你们去樱田门1。”撂下话,人就跑去了地下停车场。
三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法拉利612停在了流萤与手v的面前。流萤率先打开车门,“你坐前面吧。”说着,扳起副驾驶的坐席,挤到后座上。
手v上车关好了车门,绑上安全带。男孩子没有不爱车的,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过了一会,手v才缓缓的回答她先前的问题,“大概真田警视正有自己的考量。”
流萤踅摸着他这句话,恍然大悟,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快到千代田区的警视厅时,流萤抬头看向一雅,问道,“你先回去,还是一起进去?”
一雅对上次发生地事情,还心有余悸,“一起。”
她又看向手v,“你打个电话,车要进去。”
手v立刻掏出电话,打了过去,报了车号。
车上的三人,都不是爱说话的,在沉默的气氛中,拉风的跑车停在了白色的警视厅大楼前。下车的两名男子,长相都是万里挑一的俊美,引得楼前的女警纷纷驻足。
流萤单腿跨下了车,脚底一滑,见势就要摔倒,被同一边的手v扶住,人才没出丑。
手v和一雅,异口同声道,“你就不能注意一点!”他们看了看彼此,抿着嘴唇,撇开了头。
流萤站好,推开手v,撇了撇嘴角,双手插进口袋里,向警视厅的钢化玻璃门走去。
年轻的女警,引着三个人到达了审讯室旁边的监控室,她笑吟吟的对流萤说道,“真田警视正只允许您一个人进去。”又对一雅和手v说道,“请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也不要随意走动。”
流萤点点头,门一被她推开,原本正注视着玻璃墙那边的犯罪嫌疑人的便衣警察,齐齐回头,向她看过来。
真田的父亲面色不善,瞥了一眼刚进来的流萤,“他说不见你,就不交代。土屋。”
“是,警视正。”
“带她过去吧。”
流萤默默地跟在警察身后,走进了审讯室。
山本一听到开门声,低沉的头颅立刻抬了起来,看到警察身边那小小的身躯后,他突然站了起来,目光中带着愧疚,带着决绝,发白的嘴唇抖动着,千言万语堵在了胸腔内,化作一个名字,“凉月……”
由于上次的突发情况,警察走了上去,作势要给山本扣上手铐,却被流萤阻止了,在她的再三保证后,山本没有受手铐之罪。
流萤坐了下来,打量着他,原本英俊的中年男子,一下子像老了十几岁的模样,落魄的让人心寒。
他低下头,不再看她的眼睛,“是我杀的你父母。”
流萤看着他,淡然的问道,“为什么。”
“我喜欢你母亲,她就要同你父亲离婚了,却突然复合,我便起了杀心。”
“你爱了我母亲多少年?”流萤笑了笑,问着看似无关的话题。
山本由贵微微一笑,“很久,你未出生,我就在暗恋她。她恬静,大方,忧郁却很坚强。”
“您守了她那么多年,求的什么?”
他摇摇头,“只要她幸福。可是,她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打破了一切。”
流萤低下头,一瞬间,她很佩服且又同情这个痴情的男人。
他幽幽的说道,“不求你能理解和原谅我的所作所为,以后,我会在这里,你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下去了。”
“你觉得母亲爱过你吗?”
山本抬头,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哀怨,“你母亲一直都爱着你父亲。”
流萤叹了口气,“我想,这本日记你该看看。”她从包内掏出一本黑色笔记本,放在桌子上,翻开了其中一页,推给了对面的山本。
山本在看日记本中那些熟悉的字体后,情绪变得激动异常,眼中充满了泪水,手指轻轻的扫过纸张,好似它们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一般。很久之后,他哽咽的说道,“你从哪里得到的。”
“泷泽家以前和母亲关系极好的帮佣,她去世之后,她无意中发现了,带走了,当做纪念。”流萤默然,讽刺的是,这本日记是他的外甥找到的。
山本呢喃的说道,“她爱我,她爱上我了……”
“她不离开的原因,一是因为我,二是因为,不想你再对父亲有愧疚。其实,女人很傻的,她们宁可放弃幸福,也不要自己心爱的人受到一丝伤害。”流萤轻轻的说着,这个悲剧,伤害了太多人,一定要让它结束。她慢慢的站起身,用怜悯的目光俯视着已经泣不成声的男人,“日记你留着吧,你比任何人都需要它。”
“孩子!”山本站了起来,双手抓住了她细小的手腕,悲哀的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流萤摇了摇头,抽出手腕,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她的语气又轻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真的爱她,就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流萤离开后,山本颓废的瘫坐在椅子里,抱紧了头颅,嘴里无声的说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半个小时过去了,待山本的情绪稳定后,审讯开始了。流萤静静的站在玻璃墙前,看着他一点点的交代事情的原委。
“你指使的人叫什么名字?”
“三井阳泰。”
“他的性别、年龄、住址、电话、是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交代清楚。”
“性别男,年龄二十五至二十六岁。有一天晚上,我在外吃饭,他喝醉了酒,弄坏了我的车,就这么认识了。电话从手机里删除了,至于住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个欠了一屁股债走头无路的混混。”
“他现在人呢?”
“我杀了他。”
之后,他开始介绍杀人经过。
流萤蹙起眉头,“也就是说,没有尸体,只是他一面之词。”
很多警察在真田的示意下,已经出动,去寻找这个“三井阳泰”。
真田听到这番话后,在内心中也不禁生出许多疑问。他在等山本交给警方的那把作案工具—家用手电钻的化验报告。
流萤继续自言自语,“为什么又会把它带回家保存?这种家用电钻比比皆是,就算扔了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拿回来?”
“也许他太过自信了。”有警察接茬道。
流萤扭过头,“你觉得他是那种人吗?”她又抬头看着真田说道,“您觉得呢?”
真田冷冷的说道,“做警察抓贼不是凭感觉,而是要靠证据。”
“证据也有说谎的时候啊。”流萤咬着指甲,呢喃道,“因为有人想让它说谎。”
“你的意思是,他死心塌地的要来顶罪。所以,策划了这场自首?”一旁的警察又说道。
流萤皱着眉,转身,靠在玻璃上,一个惊人的想法慢慢在脑子里形成了。
“警视正,要不要上测谎仪?”
真田考虑着,当就要下令时,流萤抢先说道,“他是做心理医生的,又是那么权威的人物,根本不能跟普通人相比。”她灵机一动,掏出了电话,拨通了竹中素子的电话,“素子阿姨,您好……我想问问,是由贵叔叔亲自给您钱的,还是她太太在他不在的情况下给您的?”她等待着对方的答案,半晌之后,“哦,是这样啊。谢谢您,告诉桃子,我忙完了这阵子,就会带她出去玩,嗯,我先挂了。”
真田看着她,皱着眉,不知道现在的她在想什么。
流萤揉着太阳穴,冷冷的说道,目光冷锐,“我们忽略了一个人。”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从包里掏出便签,写下了一组数字,递给了真田。
真田看过后,紧锁眉头,交代人将纸条送进了审讯室。
年轻的警察拿着纸条,递了出去,犹豫纸条过轻,不慎掉在了桌子上,让疑惑的山本看个正着。在场的警察大惊,额头上冒着汗水,紧张的看了看身后的玻璃,却又不得不继续侦讯。
流萤皱着眉,握紧了拳头,紧咬牙,也只能等待结果。
“你既然承认菊川结衣是通过你和你夫人,给竹中素子那笔钱,那一共有多少钱经你的手?”
“三百万。”山本由贵看着对方,眼睛丝毫不离开对方片刻。
真田看向流萤,她咬着的下唇已经充血,双手紧紧掐着胳膊,不单单只有她一个人如此紧张,满室的人都是如此,屏息凝气,等待着那个关键的问题。
“那我再问你,你叫你夫人给了竹中素子多少钱。”
山本顿了顿,“为了不引起怀疑,我让她先给了她五十万。”
流萤终于松了口气,捂着脸,闷闷地说道,“不是他。”
真田目光如炬,吩咐道,“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布山本由贵就是杀害泷泽夫妇的凶手。”
“是!”几名下属向他敬礼,走出监控室。
真田并没有解释什么,他相信,身边这个小女孩完全能明白自己的用意。他目光深邃的看着那个弱小却无比坚定的身影,他不希望他的儿子过多的和她接触,她这样的人,麻烦缠身,到处惹祸,不是他们本分人家可以招惹的。即便他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么多的闪光点。
此刻,他又回想起了前几日手v老爷子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话,“她可是我的准孙媳妇,你可别让你家儿子掺乎进来!”他在心里好笑,不知道那老爷子哪根筋抽了,认定了她。对于这样难搞的儿媳妇,他可不想要。
“这几天我们会集中调查她,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真田父亲说道。
流萤摇着头,担忧的说着,“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会被定罪,结果,两个人都会被无罪释放。”她可不想走到最后一步前功尽弃,烦躁的在审讯室内来回走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忽然她停下脚步,看着手表问道,“离播出新闻还有多久?”
“两三个小时,各大电视台就会播出这条消息。”
“我还有一件事要搞清楚。”流萤说道。
真田皱眉,“什么事。”
“我弟弟楚忘渊的母亲,在哪家医院去世的,还有,期间都有什么人探视过她。”
“你要做什么?”真田不相信事情那么单纯。
流萤转头,看向玻璃墙那边的山本,呢喃的说道,“第一个问题,或许我该问他。”
“你是想……”
“没有比让罪犯亲口承认犯下的罪案更确凿的证据啊。”流萤淡淡一笑,轻轻的说道,“既然,事情是由泷泽凉月引起的,那就由她终结吧。”
审讯的人员回来,朝真田鞠了一躬。
流萤伸出手,“把纸条给我。”
他们依言,将纸条还给她。
流萤推开了门,在走廊上看着一雅和手v,轻轻一笑,“就快结束了。”说完,走了几步,抓住了审讯室的门把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