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 我们生存的根本所在。
“小流流~最近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风间抓住流萤的小手, 这句话,这一个星期之内他已经说了不下几百遍,“那个白痴竟然调戏你~”
流萤厌烦的抽出手, 这个星期过的很糟糕,每天没了自由不说, 还要被家里的若干男人念叨。
“姐!”楚忘渊兴奋地吼了一声,“我锁定那个ip地址了!”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流萤从沙发上起来, 跪在他身边, 看着电脑。从糖罐里拿出一颗糖果填进了楚忘渊的嘴巴里,又顺手倒了杯凉白开,放在他的手边。
“又是这家网吧。”楚忘渊吊着小脸, “这个人只要和菊川叶子聊天, 就铁定在网吧,为什么不在家上网呢?”他念念叨叨, “难道是怕被发现住址?可疑~”
“能知道菊川叶子和他聊的什么吗?”流萤抬起冰凉的手指, 顺着他皱起的眉头,“别皱。”
“能!”小鬼头信誓旦旦的笑了,说完,飞快的键盘声回荡在客厅中。
流萤跪着的双腿酸麻,撑着茶几站起来, 坐回沙发上,撩起裙摆,揉着小腿肚, “我是不是应该去找竹中千惠子谈谈。”
一雅蹙了蹙眉,“那个花痴小太妹?”
“噗~”坐在一旁的佐野嘲笑道,“就是迷恋你的那个花痴小太妹。我还记得上次她还把你的衣服扯掉了,在你胸前抓了两把~哈哈哈哈~”
一雅不跟他一般见识,口气明显不快,“你还想被她泼一脚水跌倒?”
“啊啊,小流流~我的小流流好善良,以为那个小花痴是无意的~”风间说着就贴了过来,蹭着流萤的脸蛋,见流萤不赶他,便得寸进尺,嘟起嘴,“亲一个~亲一个,让哥哥亲亲~”
不等流萤打开粘人的风间,已经有人踢出长腿。
风间倒在沙发背面,捂着下巴,两条腿挂在沙发背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就许你们……”
流萤拿起沙发靠垫,砸在了风间的脸上,堵上了他的嘴。站起来,走了几步,站在落地窗边。
风间翻身起来,跟着走了过来,狗腿的送上了杯茶水,“小流流,听那个白痴说,你最后还很踹了他那里一脚?”在好奇心促使下,他问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那么讨厌同性恋?”
电脑键盘的声音小了很多,流萤回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楚忘渊,“小渊,先回你自己的房间。”
楚忘渊听话的抱着电脑默默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的掩住门,就那么站在门口,一步都没有挪动。
风间和其他人一样,并不太清楚楚忘渊以前的事情,待看到流萤的神色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压低了声音,“难道跟小魔头有关系?”
一屋子的人都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答案,他们以前总以为楚忘渊是因为失去父母才会变得孤僻不爱接触大人。室内越是沉寂,他们的心就越不想知道真相。
流萤抿了口茶水,虽然很想平静的说出来,却发觉话语梗在喉间,唇瓣都在颤抖。
风间握住她颤抖的手,拿下杯子,放在地上,搂住她,搓着抖动的臂膀,“算了,不想说就算了。”
流萤咬牙,硬是逼着自己把眼泪收回去,“我刚收养他那阵,他全身都是伤。鞭痕,烟头烫伤……”
“他被人虐待?”佐野瞪大了眼,手里的乐谱都变成了废纸。
“不单单是虐待。”流萤幽幽的说道,“我到孤儿院去接他的时候,也以为只是虐待而已。”
几个人心头一窒,空气中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他先是被强暴,又被那些畜牲变成了娈童。”流萤将声音压的极低,生怕屋内的楚忘渊听见。说出这句话,她觉得心都快被掏出来了。不知不觉中指甲也掐进了手掌里,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忘怀,可以平息内心的怒气,只是,现在发现,根本做不到。越是疼惜楚忘渊,越是无法忘记那些人曾经对他做的事情,“那些男人的嘴脸,我忘不掉,我都是如此,他又怎么能忘记。”她呢喃,思绪回到了从前断送了她所有幸福的噩梦之中,“就算,他们被千刀万剐,我也忘不掉。”她闭上了眼,嘴里尝到了咸苦的泪水。
风间激动地将她抱紧,摸着她的头发,“乖,不哭,咱们不哭,咱们不理那些杀千刀的同性恋,恋童癖!你和小魔头是我风间的小妹妹小弟弟,谁也别想再欺负你们!”
流萤哽咽的道,“我这辈子都会疼他。他要我这条命,我都会给他,只要他开心。”
楚忘渊哭了,泣不成声,抱着电脑靠着门瘫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年多的时间,他拼命地想忘记过去,他努力了,却偏偏忘不掉,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不是说能忘,就能忘记的。白天,他努力装作一个普通的孩子;晚上,要承受着普通孩子所不能承受的噩梦,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在独自努力。今天,他懂了,从很久之前起,他的伤痛,也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至少,我希望他以后能幸福,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与相爱的人白头到老,一辈子都不要分离。”流萤轻轻的说道,好似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愿望,即便将来有朝一日她结了婚,生了子,心总归是不完整了。
“会的。”风间安慰道,“有我这个做哥哥的罩着呢!”
“说出的话,是何其的简单,可真正做起来,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她忽然想起,手v曾经的话,他说的没错,是她,是她自己放不开而已。
流萤推开了风间,抹去眼泪,走回客厅,蜷腿坐在沙发下,抽着烟,让自己平静下来。
此时,没有谁会去打搅她,四名青年,散坐在屋内,静静的陪伴着她。殇与痛缠身的她,他们无从去安慰。所有的言辞,在悲痛面前都显得是那么苍白又无力。
刺耳的门铃响起,破坏了静谧的氛围。
一雅起身开门,迎来了一名西装笔挺的外国人。对方操着并不熟练的日语说道,“请问,这是泷泽凉月小姐的家吗?”
一雅“您是……”
五十多岁出头的外国人,微微一笑,递出了名片,“我叫霍华德·布朗,是名律师。”
一雅看着名片,上面的那所律师事务所,他听说过,在国外很出名,随后说道,“请进。”
“泷泽小姐,您好,我是您的祖父,泷泽章太郎先生的律师。”中年人礼貌不失谦和,他掏出手帕,擦着额上的汗水,笑道,“您被保护的很好啊,要找到这个地方真的很不容易。”他略有深意的说道。
见有客人到访,四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流萤伸出了手,“您好。”她请他坐下,上茶,然后才在他对面入座,“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您可以讲英语。”她补道。
“那就太好了,我这半吊子日语,说的太差了。”布朗爽朗的笑道,“就开门见山吧。”他从公文包内掏出了一叠文件,放在流萤的眼前,“这是您祖父和父亲的另一份遗嘱。”
流萤快速的拿起文件,看了几分钟,眉头不住的抖动,又看了看律师一尘不变的笑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来小姐是看明白了。”他笑着,“今日是您十六岁的生日,首先祝您生日快乐。”他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放在了茶几上。
流萤赶忙道谢,“您太客气了。”
“按照泷泽先生的遗嘱,特来告知您这件事。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他笑了笑,“我可是在日本兜了一个月才找到这里的。”
流萤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低着头看着文件,更没有注意到律师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现在一点刺激都会搅得她头疼,指尖抵住了太阳穴,揉了两下,“也就是说,我十八岁那天,就可以用这笔钱?”
“是的。泷泽先生的遗嘱是这样表明的。”律师喝了口茶,自顾自的赞叹道,“嗯,很不错的茶,是中国茶吧?”
流萤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茶叶的问题,“除了您和立遗嘱的祖父和父亲,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我只知道,您的父亲是后来知道这件事,其后,他是否告诉过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布朗像只老狐狸,眼冒精光看着流萤。
“如果我成年之前死了呢?这笔钱会怎么办?”流萤接着问道。
“会被捐献出去。”他正色说道,“除了您没有人能得到这笔遗产。”
“这份遗嘱是什么时候定的?”流萤又给他的茶杯里添上了茶水。
“泷泽谦之先生,未结婚前,订立的遗嘱。”布朗说道,“谦之先生,是在三年前将名下的一部分财产转存到了瑞士银行,订立下第二份遗嘱。”
流萤现在明白了,也许整垮整个泷泽家的人,不但是为情,也许还图着泷泽凉月身后这笔巨大的财富。一百五十亿美金,足能够诱惑天使堕落成魔鬼。
“我个人好奇,您将怎么用这笔遗产?”老狐狸眼睛又在闪着光。
流萤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订立遗嘱时,一定也会找您的。”
“呵呵呵呵~不愧是老先生的孙女啊!”布朗大笑,随后站了起来,留下了名片,告辞。
布朗走了,徒留流萤一人,孤单的坐在客厅里。她心里很清楚,这笔钱对她来说,是祸不是福。
几个人从房间出来,在看过那份遗嘱后,呆若木鸡。一百五十亿美金,这不是谁都能它当做个过眼云烟的数字。钱这个东西,少了,不行,多了,更是烫手,要命。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摇头叹息。
“最后还是为财吗?”一雅紧锁眉头,“你准备怎么办?”
流萤没好气的用手背打开那摞文件,说道,“捐了,还能怎么办。”
“你傻了?这么多钱,你捐出去?”佐野不相信的看着流萤。
“留着做什么?”流萤深深的看向佐野,“留着要我和小渊的命吗?”
“她说的对,这笔钱不能留。”莲抽着烟,赞同道,“不过,只留下一小部分,够你们俩用的就好。以后可以不用太辛苦。”
“现在要搞清楚,有多少人知道有这么笔钱。”风间正色道,“为了这笔钱,有些人会不择手段……”
“知道的人不会太多。”流萤叹气,“要不然泷泽家那些亲戚也不会让我安生的过了一年的时间。”
“不过,也许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知道,遗嘱的确切内容。不然,也不会置你于死地。”一雅分析道,“起码,泷泽跌下楼的那时他并不知道。”
“山本当时确实不在场,有那么多人作证。”流萤皱着眉,“雇凶杀人,说的过去,可是这个人找了这么久,也找不到。”
“可是,为了钱而杀人……”一雅遵从自己的直觉,说道,“我不认为他是那样的男人。”
“我们多想了吗?”佐野拄着下巴,指尖敲击着茶几,“刚才那只老狐狸说什么,我听的磕磕巴巴的,他也说了,泷泽祖父没有说出去,不等于泷泽谦之不会说出去,那家伙情妇那么多,保不定准,喝醉了让有心人听了去。”
流萤思趁着佐野这番话,其实,布朗也就是这个意思,一个做父亲的不会立下这么多钱的遗嘱,随便就说出去,把自己的孩子推到风口浪尖上,让人去害来害去。可是,泷泽谦之这个人,情妇太多,就像佐野说的,不定准就告诉了哪个情妇。
“一雅,如果他不是为财,只是,为情,至于杀泷泽一家?”风间疑问连连,“先是从小孩儿入手,这么大的仇恨,只是为了个‘情’字?”他摇着头,“我不信!”
流萤想不透的正是如此,她呢喃道,“也许,我们都错了……也说不定。”
布朗刚走没多久,门铃又响了起来。
一雅笑了笑,“今天是怎么了。”说着,又去将门打开了,看到来人后,不禁皱眉,“你来做什么?”
少年的身材一点也不输于一雅,低沉的声音却如冰窖之中的寒冰,清澈冷寒,“她在家吗?”
流萤锁着眉,不知道什么事让刚可以抛去拐杖的手v国光亲自到访,她探出头,看着他,“怎么了?”
“你的手机不开。”手v额头上有几颗汗珠,停顿了两秒,说出让人震惊的消息,“山本由贵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