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琛回来的时候, 萧暄依照他刚才所说的, 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椅子上,手捧着一杯茶, 低头慢慢地喝着。
看到陆明琛的时候,他放下了茶杯, 抬起眼,静静地注视着他, 口中小声的喊道:“二哥。”
陆明琛笑了笑, 坐在了他的身边,和他提起了今日永元帝和自己所说的话。
萧暄默默地听着,原本安静的眼眸, 犹如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 发生了变化,除却惊讶之外, 更多的是感激。
他知道, 如果没有坐在自己身边这位太子二哥向永元帝提起,对方指不定要到猴年马月才会想起自己来。
因为居住在宫中偏僻的角落多年,除却服侍他的几个宫女太监,萧暄平日里与其他人几乎没有往来,长久下来, 便养成了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模样。
但他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在心中酝酿了一番,萧暄却发现自己脑海中可以用的词语少的可怜, 静默了片刻,他抬起眸,神色认真地看着陆明琛,语气真诚道:“二哥,谢谢。”
“不用客气,你是我的弟弟,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陆明琛语气温和的说道,略微停顿了一下,开口问道:“昨晚在这里休息的怎么样?”
萧暄点了点头,道:“很好,只是劳烦二哥和身边的人。”
他表现的实在是客气至极,甚至是有些拘束,让陆明琛险些在心中怀疑起了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是不是难以近人,甚至是凶恶。
“称不上什么麻烦。”陆明琛回道,沉吟半晌,又继续接了下去,“那所宫殿离你往后要学习的地方有些远,没有意外的话,父皇应该会为你换一座寝宫。”
闻言,萧暄愣了一下,却听他又说道:“在这之前,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我这里再住上
一段时间。”
萧暄本要拒绝,只是当看见对方眼中的关心,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好。”
一句话落下,他顿时看见了对方眼中浮现的笑意,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怎么就答应
了!不说嬷嬷那一边,自己又要再次麻烦二哥了。
他迟疑着,腹中重新斟酌着言辞,想要收回自己刚才的话,却见陆明琛已经站起了身。
“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儿,你要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叫清心他们带你在这座宫殿逛逛。”假装没有看见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陆明琛对着萧暄说道。
“……嗯。”萧暄默了默,还是点下了头。
陆明琛听到他的回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开长腿,没有骗萧暄,倒是真的回了房。
关上门,从锦盒中拿出永元帝刚才给予自己的那枚玉佩,陆明琛握在手中,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了自己刚才所看到的,玉佩的色泽变得黯淡了许多的感觉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手中依旧触感温润的玉佩,陆明琛站起了身,来到了房前,那面永元帝所赐予的镜子面前,脱下了上衣。
果然,肩胛骨下方的痕迹又深刻了许多,上面的图案也越发清晰了起来,如他之前所猜想的那样,那果然是某种字。
只可惜,犹如天书一般,自己根本看不懂。
陆明琛凝视着镜中的字,不禁皱起了眉头。
思考了片刻后,他来到书桌前,回想着刚才自己所看到的图案,在纸上照着样子画了出来。
那是四个字,排布的错落有致,线条严整瘦劲,挺括坚实,透着一股端庄和古朴的韵味。
陆明琛盯着这张纸看了许久,却依旧没能得出什么答案,最后只好选择了放弃,将这张纸折叠好,与玉佩一同收进了绵盒之中。
这天下奇能异士众多,总该有几个懂得这张纸上所写的是什么。
不过陆明琛直觉这东西与当初把自己从魇魅中拉回意识的声音有关。
“殿下。”清心在门外轻轻地叩了叩门,小声的说道:“国师大人在外求见,你休息了吗?要不要我去和他说一声。”
“不用了,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出去。”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还是身份贵重,深受永元帝器重的国师。
陆明琛想了一下,很快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对此他也尚存疑惑,因此重新穿上上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推开门,很快来到国师正在等候的房间里。
“殿下。”国师对着陆明琛行了一礼。
陆明琛摇了摇头,“不必多礼,国师今日来找萧琛,是为了之前那魇魅的事情?”
“正是。”国师点了点头,“听闻殿下的事情,臣心中有许多疑惑,因此前来问问殿下那天发生的事情,看能不能找出答案。”
这话说的有几分奇怪,并没有掩饰,陆明琛困惑地看向他,问道:“不知道国师想问我什么?”
国师道:“殿下出宫那日,都去了哪里?”
“只去了左相府,还有宫外市集上的几个小摊子。”陆明琛想了想,按照原主记忆中的画面,回答着他。
市集?那里人来人往,最是混乱,太子怎么会忽然去那里,国师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开口问了出来。
“至于去市集的原因……”陆明琛叹了一口气,“那天三皇妹和十皇弟他们知道了我要出宫,闹着要平日里话本里提过的糖人和冰糖葫芦这些小玩意,我没有办法,后来就答应了。”
弟妹年幼不知事,太子又是一个面冷心热,对弟妹关爱有加的兄长,禁不住他们的闹腾,答应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国师并没有从中发现其中的古怪,沉吟片刻,又对陆明琛提问道:“殿下在出宫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让你在意的事情?”
陆明琛怔了一下,开始在脑海中详细的翻找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后来果然让他找出了一件。
“说起来,倒是有一件事情。”看着听完自己的话,国师一瞬间认真了不少的神情,他缓缓地继续道:“那日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差一点儿撞上了我。”
太子轻易不得出宫,当时虽是出宫看望左相,但萧琛还是选择了微服出行。
因为这次不便露出身份,又兼萧琛自幼天赋惊人,即便年龄不大,然而一身武艺却是远胜他人,甚至身边由永元帝精心挑选的侍卫,也难以胜过他,所以萧琛没有带太多的侍卫就出了宫。
那位老妇人靠近的时候,萧琛正在摊子前等待小贩制作糖人,旋即冲出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将萧琛前方的一个水果摊子给掀了,又将老妇人一把推到了萧琛的面前。
事发突然,侍卫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而那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趴在萧琛的面前,鬓发凌乱,破旧的衣服上残留着几个脚印,看起来狼狈不堪。
萧琛于心不忍,便亲自把老妇人扶了起来,而后那个男人被萧琛身边的侍卫拉住教训的了一顿,而那老妇人则是抓着萧琛的手,感激涕零。
直到侍卫催促,才放开了手。
这件事情实在扫兴,意尽阑珊之下,萧琛从小贩那里拿到了糖人后便回了宫,只是没有想到,回宫之后便出了事情。
“现在想来,实在的确是有些古怪。”回忆起那老妇人死死的抓着萧琛的人,眼中露出的神色,不像是感激,更像是完成了什么事情一样的欣喜。
陆明琛把这点告诉了国师。
国师沉默了一会儿,又出声问道:“敢问殿下,那时身上可否多出了什么,亦或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陆明琛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有。”
“臣心中有个猜测。”国师沉吟片刻,抬起头,看着陆明琛说道:“不知道殿下可否愿意让臣验证一番。”
“验证?”陆明琛重复着的话,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想了想,看到国师脸上有些犹豫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什么,“这验证的方法难不成是有些危险?才让国师觉得忌惮?”
国师听了一愣,否认道:“这倒不是。”
陆明琛勾起唇角,淡淡一笑,,说道:“那国师直说就好了,我对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是好奇得紧。”
没有想到他这么不在意,国师沉静的眼中掠过惊讶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常色,缓缓地点
了点头,“臣需要殿下的血。”
听到他的话,陆明琛这才知道对方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神色了。
血液对于古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得上神圣的东西,因此在旧时,古人有用牛羊,甚至是人类的鲜血敬献给神灵,以求福佑。
让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尤其这个皇子还是这片江山的未来之主,献出一些血液,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有些压力。
“需要多少血?”陆明琛扫视了一圈,发现这房间没有任何利器,开口问着国师,一边准备让守在门外的清心送把小刀来。
“……半杯足矣。”国师回答道,看到对方没有半分变化的脸色,才算是放下了心。
“嗯。”陆明琛颔首,“这房中没有利刃,我去让清心准备一把匕首近来。”
国师一愣,说道:“不必如此。”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对陆明琛说道:“请殿下坐在椅上,再伸出一只手。”
陆明琛依言照做,坐好后对着国师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国师节骨分明的手虚虚地搭在陆明琛的手腕上,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一道微弱的亮光在虚空中划过,陆明琛原本完好无损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伤口,很快争先恐后的留出了红色的液体。
国师拿着桌上的茶杯接了浅浅的半层,指尖如蜻蜓点水般在陆明琛的手腕上点了几下,那原本一直汩汩流出的血液立即就止住了。
国师举起茶杯,说道:“殿下稍等片刻。”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口中低低地念着什么,将茶杯往空中一抛。
陆明琛本以为那茶杯会打落在地上,正皱着眉,却见那茶杯自己已经悬浮在了半空之中,杯口浮现出一层幽幽的淡紫光。
“……”他真是见多识少,这个世界上都能出现妖魔邪物,再出现几个会法术的人也不奇怪。
拥有着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陆明琛很快适应了面前称得上神奇的一幕,并且兴趣十足。
这算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法术,而且对方还就在自己眼前。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平静的空气中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悬浮在空中的紫光越来越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明琛竟然在房间里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芳香。
这股味道如同罂粟能够让人上瘾一般,陆明琛闻着,竟然有种恨不得醉死在其中的感觉。
他闭了闭眼,压制住心中的这股冲动,复而睁开眼睛,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我猜的没错,果然是它。”望着空中的茶杯,国师的眸色幽深,广袖在空中轻轻一挥,茶杯周身的亮光渐渐淡了下来,最后安然无恙的落在了桌上。
听到他的这句话,陆明琛就知道自己这半杯血没有白流,而对方已经知道了答案。
“国师发现了什么吗?”陆明琛问道,空气中那股荡人心魂的香味随着亮光的消失,也开始逐渐的淡了下去。
“幽冥草。”国师面色沉沉地吐出了这几个音节,在停顿片刻,才对陆明琛继续解释了下去,“名为幽兰草,不过实际上它却是一种类似于南疆蛊虫的东西。因为生长于幽冥之地,形似兰草,便有了这个名字。”
听了他的话,陆明琛微微挑了挑眉,“幽冥之地?”
“幽冥之地,处于六界之外,如同浮萍,踪迹不定。非寻常人,寻常妖魔所能进入的地方。”对于陆明琛的问题,国师并没有隐藏的意思,“而幽兰草,便是那地方独有的东西。听闻历经千年才会脱离幼体,进入成熟期。成熟后,会散发出蛊惑人心的香味,令人沉溺于幻境中。”
陆明琛说道:“这听着怎么和魇魅有相似之处,这两者有所关联?”
“不错。”国师点头肯定了陆明琛的话,“因这幽冥草独有的特性,因此魇魅对其情有独钟,传闻这种东西对于它而言,是大补的东西,能够使魇魅的实力更上一层。而且,这幽冥草很难见到,现世极少,一旦出现,必然引起魇魅癫狂。”
陆明琛在脑中整理着国师的话,片刻后,才道:“国师的意思是,那魇魅是被我体内的幽冥草吸引而来,而我在接触那位老妇人的时候,极有可能已经被动了手脚。”
国师点头道:“目前只有这样推测了,否则无法说清殿□□内的幽冥草是从何而来。”他皱着眉头,“也不知道针对殿下的人使用了什么鬼蜮伎俩,竟然能将庇佑殿下的龙气暂且压制。”
陆明琛蹙着眉想了想,发现无果,便摇了摇头。
“殿下不必担心。”国师见他依旧眉头紧蹙,以为他是担忧对方再做什么手脚,出声安慰道:“大越的国运,庇佑殿下的龙气,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压制的,对方必然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我观殿下身上,气运依旧深厚,想来对方只能够压住的时间并不长久,所以殿下尽管放心。”
陆明琛颔首,“有劳国师了。”
国师道:“殿下是大越的太子,而我是大越的子民,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不算劳烦。”
他抬眼看向陆明琛,神色一正,脸上的神色愈发的严肃了起来,又说道:“殿□□内的幽冥草留着,对于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害处,但长久下来总是不是办法,再引来魇魅之物就不好了。容臣想想,几日后为殿下清除体内的幽冥草。”
陆明琛应了下来,而后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话了,国师便提出了告辞。
陆明琛忽而想到一件事情,对他说道:“国师请留步。”
国师脚步一顿,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陆明琛的身上,“殿下还有事?”
陆明琛是想起了刚才被自己放在锦盒里的那张纸,开口说道:“我有一件事,想要问问国师,请国师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国师眼眸中浮现出几分不解,却也没有拒绝陆明琛,停在了原地。
陆明琛去卧室拿出了锦盒中刚才自己所抄录的那张纸,很快又回到了国师等候的房间里。
“这是我偶然间得到的一枚玉佩,似乎有些古怪,而上面写着的,正是这纸上的几个字。”陆明琛将纸递给了他。
国师接过,低头看着,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皱着眉想了想,“不知在哪里,我似乎见过这几个图案。”并不认识这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字,国师便把纸上所画的,称之为图案。
“……哦?”陆明琛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便一问,竟然还真的有些结果。
国师平日除却占星卜卦之外,于阵法符文上也颇有造诣,年轻时闯荡过诸多遗境,只是后来,才压制住了自己这方面的好奇心,回到了太清观,最后更是安安分分的当起了大越的国师。
其实内心底,对这些稀奇古怪事物一直未曾消失过,现在看到陆明琛手中的纸,顿时来了兴趣。
“殿下能不能把这张纸留给我看看,我回去查阅一番,兴许能够找到一些答案。”
陆明琛求之不得,何况真正的文字图案就长在他自己的身上,还怕跑了不成?
“那就劳烦了。”陆明琛心中有些惊喜,面上却仍旧是平平淡淡的神色,“我送国师。”
陆明琛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距离他半步之远的距离,把人送到了门口。
国师半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口,微微偏过头,对陆明琛说道:“夜色已深,殿下请止步,臣这就告辞了。”
“国师路上小心。”陆明琛说道,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地融入了这夜色之中。
回了寝殿中,已经接近亥时。放在现代,都市里的人们在这个时间才刚刚开始了夜生活,不过放在娱乐节目匮乏的古代,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了。
陆明琛问了一句萧暄的情况,在得到对方已经休息的回答后,让殿内的宫女吹灭了蜡烛,自己也去休息了。
他却不知道,因为他这两天的事情,有些人可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混账!混账东西!”长桂宫中,刘贵妃大发雷霆,伸手扫落了桌上所有的东西,“他以为他是谁!”
屋子里的宫女和太监低下头,假装自己没有听懂刘贵妃口中的混账指的是谁,噤若寒蝉。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吧!”刘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巧云道,神色仓皇的宫人们鱼贯而出。
“娘娘,隔墙有耳。”巧云把门关上,压低声音,神色担忧的对刘贵妃说道。
刘贵妃冷哼了一声,“这是本宫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哪个胆大的,敢把我说的话透露出去。”
巧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劝刘贵妃,只是道:“娘娘,你何必因为小事动气,动气伤身。”
“这哪里是小事!”刘贵妃狠狠地拍下桌子,精致的妆容因为此刻怒气冲冲的表情显得有些可怕,“他竟然让陛下注意到了那个贱人的儿子!”
巧云在刘贵妃的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是知道萧暄之母含光公主与刘贵妃的恩怨。
说起来也不过是后宫女人勾心斗角的那些事,然而刘贵妃心思狭隘,在含光公主死后便把这笔账算在了她的儿子萧暄头上。萧暄这些年与其他皇子想比,天差地别的生活,说起来刘贵妃也是出了力的。
不过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何必计较呢。巧云这样想,却绝不敢对刘贵妃说这话,只是叹道:“娘娘,那不过是陛下给太子的面子,想必过阵子就忘记了。”
“希望如此。”刘贵妃的神色阴冷,想到了深受皇帝宠爱的萧琛,咬牙道:“这个萧琛!总是和我作对。我儿天资聪颖,将来未必输给他,现在却要屈于他下。陛下也不知怎么了,眼里只有他一个儿子,简直是偏心到了极点!”
巧云听得越来越心惊胆战,直到刘贵妃表情恶毒的吐出后面那句话,更是情不自禁的颤了颤身体。
“明明听说都快没气了,怎么又忽然活了过来!他怎么就不死呢!”
巧云强忍住捂住心脏的冲动,小声提醒道:“娘娘慎言。”
知道自己失言的刘贵妃收住了话头,恨恨地看了虚空一眼,仿佛虚空中有太子的脸一般。
“母妃。”一道活泼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华贵精致的男孩推开了门。
“越儿回来了。”脸上原本怨毒的表情都被收了起来,刘贵妃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弯腰搂住朝着自己奔来的萧越。
“母妃和巧云姑姑。”萧越仰起头看着两人,“你们刚才关起门在说些什么呐?”
刘贵妃笑着敷衍了几句,萧越哦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听崇文阁的老师说,明日九皇弟会和我们一起上课。”萧越微微皱着眉,“可是九皇弟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刘贵妃闻言,脸上的神色立即就沉了下来。
萧越虽不明,却也感觉到了她这股在瞬间低沉了许多的气压。
“母妃?你是不是不喜欢九皇弟?”
“哼,不过就是个冷宫出生的小杂种,你不用理会他。”
“……”小杂种?萧越将这个词记在了心中,抬起自己的脸,仰头注视着自己的母妃,见她沉着眉眼,表情中透出一个浓浓的不喜。犹豫片刻,出声道:“母妃别生气。”
刘贵妃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发,没有再提起萧暄的事情,只是说道:“看你满头大汗的,让巧云先带你去洗把脸。”
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这么乖巧懂事,皇帝却一直看不见?
那都是因为有萧琛压着。
萧琛只要存在一天,她的儿子就没有出头的可能。
目送着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刘贵妃笑意渐渐消失在了唇边,最后变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