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的凄惨,目光都是愤恨和绝望,整个眼睛都红透了,看起来狰狞又可怖。
如果不是为了防止她歇斯底里抱着她,江迎白几乎跪在地上请求她原谅。
“没死!他胡说八道!我在全力地救治大宝。”他咬着牙,告诉他现实:“我还会找到二宝。”
两天前,他们查到了一个摄像头,二宝在一个商场出现过,一个浑身裹在黑色风衣里的女人领着二宝去购物。
二宝一定还安全地待在哪个地方,被一个女人领养着。
“我要去医院找我的大宝,我的小鱼。”暖安终于清醒了。
“不准去。”他不让暖安去医院,怕万一真出事,她会更受不了。她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大的打击。
“那是加护病房,你现在不能去。后天,后天就可以去看大宝了。他会活蹦乱跳地叫你妈妈。暖安,相信我!!一切都让我来处理!!!”
“相信你……”暖安啪甩了他一巴掌,“我凭什么相信你!!”
有风透过窗子吹过来,她觉得自己被热风包裹着,那样紧致,那样细密,几乎不能呼吸。
她推开江迎白下了床,可是腿瘸着,打了一趔趄,他赶紧扶住她,把她搂在怀里。
光线蒙蒙的,晕晕的,像是锤子,闷闷地锤击着她的身体,一瞬间血液倒流,浑身冰冷。
她眼睛血红地怒视着他,看的江迎白一阵心慌。她手指头死死地抓着床柱,要支撑着出门去。
江迎白一边低声在她耳边哄她,要她安静地休息,静待医院那边的诊断。
她不愿意,他搂她紧了,她张口就咬上他的手。
鲜血淋漓,血口往外渗着鲜红的血,血肉都外翻。
江迎白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痛。他把她抓着床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拖着她抱着她把她带到床上,坐在那里紧紧地抱着她,搂着她,哄着她。暖安听不进去,他的禁锢就像是一道枷锁,狠狠地勒着她,她快要被勒死了。她就像一只疯猫一样咬他,抓他,吼他,让他放开她,江迎白任她咬,任她抓,偏偏不放。手掌血淋淋的,映衬着他和她一样发白的脸色。
过了好半天……
暖安终于不再挣扎,头埋在江迎白胸口昏厥了过去。
把暖安放在床上,吩咐医生打了镇定剂。他便坐在地板上,抽了一整夜的烟。早上几缕光线从窗帘里透出来,江迎白看着那细微的光明,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好多岁。他便站在窗前怔怔地站着。
言天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想把暖安怎么办。万一孩子没有了,他该如何给暖安交代。
他怒吼:“关你什么事!”
言天啪地挂断了电话。杜阳曦刚好从楼上下来,看到言天气哼哼的样子,终于在冷战了好多天后,给她说了一句话:”谁惹你生气?“
言天气哼哼地挑衅地望着他:”如果我让你去揍江迎白一顿,为暖安姐报仇,你去么?“
杜阳曦道:“我正打算去呢。你说,我是蒙面拿棍子敲死他呢,还是用一个麻袋罩住他的头,敲死他呢?“
言天噗嗤一声笑出来:”恐怕你还没敲得到他,他先把你擂倒了。江迎白可是当过保镖练过散打的铁身板……“
“他没有了一只胳膊,能打得过我才怪!”
说着杜阳曦已经走过来,悄无声息地搂住言天的肩膀。
等到言天意识到自己被杜阳曦搂住了,杜阳曦已经捏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
江迎白把手机砸到墙上,摔得粉碎,散了一地的骨架。
如果老天告诉他怎么办,他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这是一个局,不幸的迷局,他走不出去,要么困死,要么超脱。
他想把给暖安消灭记忆,把她送到国外,跟她一起过快乐的日子。
可是,自己的错,自己的罪孽,哪里是这么轻易地消除的?
暖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窗外的天空是奇异的铅灰色,飘过一抹暗淡流云,积满了水。江迎白正躺在沙发上仰面朝天怔怔地看天花板。
暖安下了地,捞拖鞋的时候,江迎白听见了她,慌忙走过来,扶着她。她甩开他,不让他扶。江迎白还是固执地扶她,问她想吃什么,他去吩咐佣人做。
暖安冷冷地瞧着他,半晌,一字一字道:“你能为我做的,不过如此!你走吧,我们再没瓜葛了。你也不需要补偿什么。”
再无瓜葛?
江迎白笑了,平静地说:“就算再无瓜葛我也不让你离开。”
暖安拽起枕头往他脸上扔,他不躲避,枕头恰砸到他脸上,摔到地上。
江迎白把枕头捡起来,拢在暖安怀里:“想打我的话,就狠狠地打。那是我活该。”
暖安一时有些惶惑了。至少现在她终于肯定了,他的确恢复了记忆。只有以前的江迎白不管她打也好,发脾气也好,甜言蜜语也好,都会毫不躲避,照单全收。她努着嘴,愤怒地拿枕头打他,他笑着,迎接着,不躲不避。
暖安枕头打脱了手,她就用手拍打他胸膛,一边打一边哭:“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是啊,为什么是他亲手导演了那场车祸。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不是别人!!!
江迎白靠近她,趁她发愣的时候按着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暖安扭动了几下挣不开,她哭闹,直到没有力气。
“我饿了。”她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他,说:“带我去楼下餐厅吃饭。”
那一声我饿了,让江迎白心眼里一阵柔软。虽然他明白,这或许是她想离开这个房间的借口。她说不定什么时候趁他不防备,就偷偷地跑了。
他打横抱起暖安,走出房间,一步一步下楼。一边下楼一边说:“暖安,当我特别反感你的时候,你却恬不知耻地往我身边凑,你这个坏丫头总是想方设法赶走我身边的女朋友。你承认不承认?”
暖安头歪在他肩膀上,手指蜷着顶住下巴,却不说话。刘海散乱地盖住眼睛,也看不出她什么表情。她感觉到他腰间有个硬硬的金属物体顶着她的腰,似乎是手枪,他喜欢打猎,会佩戴工艺手枪。没想到现在还佩戴着。手轻轻地悄悄地抚摸上那个皮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