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公司是真正到了冲刺的阶段,销售部,财务部天天开着夜灯,就连平日里最闲的人事和我们行政,也不得避免的加起了班。
六点半,出去买肯德基的小姑娘终于回来了,一群人顿时一哄而上,不管什么拿起就往嘴巴里塞,我也不能免俗,左手一只鸡翅,右手无骨鸡柳,越吃越饿。
上辈子我身居高位,每天唯一做的就是签字,下面的人到底做些什么,我一直没去在乎,现在真到了下面,我反而怀念起那时我签字时候的潇洒,虽然签着签着,把自己搭进去了。
下班的那一刻,我看了看表,好家伙,已经九点了。我拨了电脑部的内线,巧了,正好是古维接的电话。
我问他好了没?他说差不多了。
挂上电话,和众人打过招呼后,我去了电脑部。
进去的时候,古维正收拾着东西,见我来了,立刻露出了微笑。
走出大楼,我们叫了辆出租车。
“唐哥,反正也晚了,不如今天我们俩住外面吧……”他悄悄握住我的手,暗示道。
我皱了皱眉,“不了,自力和鸡鸡在家我不放心。”
我承认,这借口傻了吧唧的。
他的眼眸立刻黯淡了下来,一路上,他再也没说一句话。
下车的时候,我把□□收在了口袋里,公司有福利,过了九点,车费报销。
回家后,我先去洗了澡,然后回了房。
自力还没睡,正开着小灯躺在床上看书,手里还拿着笔。
我知道,他正在给鸡鸡备课。
“哥,今天又忙了吧?”他起身到冰箱拿了罐牛奶给我。
我咕噜咕噜一口喝完,扔进了垃圾桶。
“到了年底,没办法……”我耸了耸肩,钻进了被窝。现在天渐渐冷了起来,家里有个暖被窝的,感觉不错。
“哥……”他舔了舔唇,话头又缩了回去。
“怎么了,鸡鸡今天又惹你了?”我哆嗦着身子,考虑要不要去厨房冲个热水袋。
“没,”他摇了摇头,“我今天和爸通电话了……”
我愣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脑中第一反应的就是糟糕。
“你们说什么了?”我稳住气息,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和。
“我妈给我打的电话,她知道我和你住在了一起,一开始也没说什么,后来聊着聊着我妈就哭了,”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天花板,“然后我也哭了,我和她说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我是她儿子,我一辈子都会孝顺她……”
他和那女人煽情的部分我听不下去,我直接问道: “你和爸说什么了?”
或者说爸和你说什么了?
“爸说……爸没说什么……”
我抽了抽嘴角,“没说什么?那爸到底是原谅你了,还是怎么着,总得有个话吧……”
一瞬间,我怀疑他隐瞒了些什么,他妈的,一定是那个女人下的套。
他看着我,抿了抿唇,“爸说唐家幸好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否则的话,一定饶不了我……”
这话的意思我明白了,闹着传宗接代的任务扣我头上了?
“哥,爸还说星期六让我们回去吃饭……”自力缩在了我身边,一脚绕上了我大腿。
他腿沉沉的,就和现在我心一样,沉甸甸的。
这事,看来得好好琢磨,唱戏中,起死回生的故事不少。
***
周末,我带着自力回了家。进屋的时候,我爸和那女人都在,那女人还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挺正式的。
我爸上来拍了拍我肩膀,和我说了一句话: “工作上……干得不错……”
我心里听得美极了。
那个女人朝我这看了一眼,笑里藏刀的。
“你们先坐,一会有客人……大概快到了,”我爸看了看手表,说道。
“自力一会见了人,要叫叔听见没有?”那个女人唯恐自个儿子不懂礼数,先嘱咐了起来。
自力点点头。
七点刚过的时候,人来了。
见到来人的时候,我的心蹦q得厉害。
是裴萧栋和辛柏。他扶着那个病痨,朝我这边慢慢走来。
那个女人推了自力一下,自力走上前去低头叫了声叔。
我跟在了他身后,叫了声裴叔。三年未见,他样貌没变,但是身子却是弱了,他柱起了拐杖。
辛柏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神色未变。
“裴总,这边坐……”我爸笑声连连,将他迎上了座位。
看模样,我爸要有什么事求他了。
饭桌上,我看着我爸装模作样,对他称兄道弟,虚伪得可以。
裴萧栋出生大家,喝起酒都是小酌的姿态,我爸和他这般一比,低俗了。
吃完饭,他和我爸去了书房,临走前,我爸让我顾着辛柏,好好聊聊。
我看了辛柏一眼,答应了下来。
至于自力则跟着那个女人上楼,估计又去洗脑了。
大厅里,我让佣人给辛柏倒了杯浓茶,方才,他喝了酒,好像还不少。
我朝他看了几眼,原本想说两句客套话,但是都在他的漠视中吞了回去。
几年没见,这家伙个性阴沉了。
“辛柏,要不你先坐坐,我上楼了……”与其大眼瞪小眼,不如我上楼休息。
“若绯……”他开口了。
我等着他往下说。
“你和那人还在一起?”他顿了顿,看向我。
隔着镜片,他的眼睛异常的清澈,和他的外表一样。
我笑出声来。
他奇怪的看着我,有些疑惑。
“哈哈,那是我胡说的,你真信了?!”我挺高兴的,这家伙也有被我糊弄的时候。
他低下头,过了一会,他跟着笑了起来。
“好样子,我竟然被你骗了?”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气氛变轻松了。
听他这么说,我的笑声更大。
他妈的活该!
“若绯,我……”他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嘴角一僵,歪头看着他。
三年,这家伙不会还没对我死心吧?
下一秒,我证实了我就是块香馍馍。
“若绯,我对你……和以前一样。”他说得含情脉脉。
身后脚步声停了下来,我往后看了一眼,我爸站在楼梯口,成了塑雕像。
我又笑了,没心没肺的。
***
“你……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我爸抓抓头发,一脸的怒气。
我耸耸肩,道:“我也是刚知道的,爸,我和他三年没联络了,我怎么知道他成了这个?”我伸出小指朝他晃了晃。
“这……这叫什么事?那个工程……他妈的!”
我爸狂躁了,他一下把桌面上所有的东西扫了下去,噼里啪啦的。
过了一会,我走出书房,朝门比了下中指。
方才说话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爸是钱也要,孙子也要,他让我去陪着辛柏,但是让我别当真,等事成了,他给我一百万。
我没要,一百万,不是个小数字,但是和我爸的遗产一比,就嫌少了。
因小失大,我不是那种人。
所以,我刚才答应的时候特委屈,我几乎是嚼着眼泪点头的,我爸见不得我这样,他说就是让我做出戏,不会让辛柏那个兔崽子碰我。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他要是真碰了我,你还能咋滴?
翻脸?只怕你翻不过裴萧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