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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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候府, 姚千枝这一夜半梦半醒。

总兵位突然砸实了,万岁爷亲自下旨——这份莫名其妙的, 她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好事是好事, 然而从天而降, 掉下个大馅饼什么的,姚千枝实在是怕砸脑袋。

心里莫名, 她侧面跟乔宣试探, 清晨还亲自找了云止问过, 俩人都一脸茫然, 摇头不知……姚千枝只能怀着满心忐忑走进宫门。

站在角落,渡过了隐形人般的早朝, 顺带被韩载道一眼一眼的剜,姚千枝紧绷着心神, 准备随时迎接各种责难, 然而,朝臣们完全如同以往, 争论着‘公主出嫁、嫁妆几何、按什么规治……’,根本没把她这泽州总兵看在眼里。

所以, 怎么回事?不是一直不同意吗?提一回驳一回,提一回驳一回, 此次,小皇帝都没通过他们,直接下了御旨,怎么不驳了?这是默认了?

姚千枝真心茫然了!

下朝后, 云止就跟她解释,“驳,是态度,是大伙儿一起行事,没具体到个人,法不责众,你寻不到他们的仇。而此回,万岁爷下旨,盖了玉印,既成事实,你都可以走马上任了?谁还会出头?”

“姚姑娘,你是一州总兵啊,手下十万人马,这等时节,朝廷都需要下嫁公主保太平了,有谁会冒然领头,得罪你这样手握重军的武将?”他苦笑着。

姚千枝,“所以,我的位置……就算稳了?”

“不会有人愿意领头反对的。”云止苦笑。

“那就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知道打个时间差就能成事,她何苦四处钻营,跟乔赞扯皮扯的姚千枝都想吐了,“走走走,跟我一块儿谢恩。”拽住云止,她大步往慈安宫方向走。

韩太后还招唤她呢,她得见见啊,总得知道人家为什么突然下了决定。

朝廷应允公主下嫁,云止心情正不好呢,满不想见韩太后和小皇帝,然而,实不敌姚千枝巨力,被拽着胳膊,身不由已的跟随。

那感觉,简直不要提。

一步迈进慈安宫大门,茶房等候半候,宫女紫阁前来唤他们,“云都尉,姚大人,太后娘娘招见。”

“诺。”两人应了一声,连忙进殿。

慈安宫正殿焕然一新,迎面的山水大屏风换成了花鸟的,姚千枝低头一瞧,地毯仿佛都换了,花色完全不同,嘶,不对呀!前儿她还来了一趟呢?宫里满不是这样,怎么?大扫除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儿?

她拧了拧眉,暗自思忖着。

转过花鸟屏风,进入内殿,一眼瞧见坐在贵妃塌上的韩太后,“微臣姚千枝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云止同样施礼。

“姚爱卿,缓之,不必多礼,平身吧,赐座。”韩太后含笑抬手。

“谢太后娘娘。”两人起身。

紫阁连忙唤小宫女搬来绣蹲,伺候两人落座。

“今日微臣前来,实是感激万岁爷和娘娘恩典,臣既坐了这一州总兵之职,定然不负圣恩,为万岁御敌,为百姓安家。”一着坐定,姚千枝赶紧表态。

韩太后瞧着她,笑容更深了,“姚爱卿言重了,你是个极好的孩子,又忠心又能干,哀家看你呀,着实喜欢的不行,朝堂上那些个酸儒……你莫要理会他们,读书读傻了的,先帝仙逝那年,乖儿还小,哀家垂帘听政,他们都不许呢,近来还因善柔出嫁的事儿闹了一场子!”

“……呸,什么东西?哀家就看不上他们那样儿的,既不愿意善柔出嫁,说甚没了大国威风,那到是阻止啊?到是派兵打啊?没白没黑的指责哀家,好像南方有黄升,是哀家捧出来似的?”

“无非就是因为哀家是个妇人罢了”韩太后叹息,“姚爱卿,咱们女人当官做高位啊,就是难,出头不是,不出头还不是。哀家见你被朝臣所欺,明明军功在身,稳一方太平,偏让他们压着,进退不得,真是心有所感……”

“都是女人,哀家就想着,能说一句就说一句,总归你对乖儿忠心耿耿,哀家帮你,不妨得什么。”她轻声,意有所指。

“这……”姚千枝眼波微转,“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微臣一路走来,着实艰难的很,能得万岁爷和太后娘娘垂青,微臣感恩涕零,万死难报点滴。”

“哎呦,你这孩子真是实诚,哀家听的心都热了。”韩太后捂唇轻笑,“用不着你万死,只要好生做事,莫忘‘皇’恩就行了。”她加重语气。

“那是自然,自然。”姚千枝抬头,心领神会。

韩太后垂首,满脸欣慰。

云止站在一旁,看着这俩女人,哑口无言。

就觉得人生都没希望了!

——

在慈安宫内谢罢恩,姚千枝连小皇帝都没见着,韩太后的人情卖的透透的,后来,想方设法得了皎月公子那边传来的消息,她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韩太后和韩家——恐怕是真心要崩,这位已经开始琢磨找后路了。

很明显,因为皎月的关系,她就是韩太后找到的那条‘后路’。

虽然不太明白这位的心理,究竟是怎么考虑的,才会寻条远在‘天边’的武将做靠——真出点事儿,她腾空而起都赶不回来——然而,眼前这局势明显对她有益,姚千枝肯定不会拒绝。

起码,先把泽州捞到手,以后的事儿,以后在说。

韩太后就是真想‘麻烦’她……呵呵,先把自身问题解决明白了——皎月可是把她和韩载道争吵,砸了满院子的事儿告诉了乔蒙,这位正憋着找她麻烦呢。

满身的破绽,一脑门子的官司,他们这边先在燕京乱着,姚千枝是准备早早避过风光,泽州凉快着看热闹了!

此到燕京——无论是救人、寻财(才)、求官。俱都色色齐全,大获全胜,姚千枝满心欢喜,浪了两天,把一众乱事收个尾儿,顺便在跟姜母等人告辞——又被‘嘤嘤嘤’一下午,这都没打断她开怀的心情,抽了个功夫,她上表准备启程回泽州……

结果,小皇帝,哦,不,应该说是韩太后不放人!!

口口声声要把她留在燕京任职,好生‘亲相亲相’。

“我跟她有什么亲相的?”坐在书房里,面对霍锦城和云止,被韩太后强留了三天,姚千枝几乎要暴怒了,烦躁的抓着头发,“韩太后?我,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她留我干什么?有什么用?”

“她难道还想我帮她说话吗?开玩笑啊,我一个孤零零上燕求官的州府武将,在朝堂上不被人家针对就不错了……还是,她想把我调回燕京?呵呵,她有这个能耐吗?此一回,她强硬任了我的总兵职位,我听说,她就已经又跟韩载道大吵一架了!!”

“慈安宫地毯生生连换三茬,就这样……”皎月都来秘信哭诉要哄不住了,“她还留我?她能留住吗?调回来,她准备把我往哪儿安?燕京不拘文官武职,朝堂里都快挤的下不去脚了好吗?”

“她难道……还想让别人能我让地方?”姚千枝完全无法理解。

坐在她对面,看着自家主公‘间歇性抽风’,霍锦城默然无语,面无表情。

云止,“……姚总兵莫急,太后是一时想差了,慢慢来,她总会想通的。”就算想不通,总有韩载道会替你抽她!

眼前局面,他同样看懂了韩载道和韩太后的微妙关系,韩家是决定不会允许,一个亲近韩太后的实权武将留在燕京扎根的。

韩太后明显敌不过韩载道,姚千枝这总兵职位能坐实,不过韩太后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且,韩载道发现后,也没拼命想拦,否则,光内阁这道,韩太后就过不去。

“不出两月,你肯定能走。”云止轻声劝。

姚千枝仰长天啸,“两个月,太长了……我等不了啦!!”

此番出行,她初春从泽州而来,如今秋天都快过了,眼瞧寒冬来临,大雪封山往回走,千里迢迢的,一路多艰难困苦就不要提了,真到了地方?能不能赶上过年啊?

泽州那边就姚千蔓独挑大局,且,每年秋天胡人都会来打谷草,但凡出点什么事儿,姚千枝是真怕姚千蔓撑不住!

在留两个月,实在拖的有点太久了。

“主公,不想留也得留,您还能犟过太后娘娘?”霍锦城苦笑,“好生劝着,让那位……咳咳,多说几句好话,哄的娘娘转过这股劲儿来就好了。”

姚千枝瞧了一眼,不甘心的长叹,“只能如此了。”

对此,云止默默听着,满心琢磨‘那位’到底是谁……然而,话到嘴边,想了又想,终归没问出口。

总觉得,不要知道比较好。

——

燕京,豫亲王府。

深夜过半,月上中天。

乔蒙披着件罩头斗篷,悄无声息从偏院角门进来,跟随领路下人,快步来到庭院内八角凉亭。

一汪清泉环绕假山,山下碧草翠绿,奇花绽放,玻璃八角亭子被清泉半包,朱红雕四爪金龙的柱子高高撑起,亭内汉白玉的石桌前,楚敏头戴冕冠,身着白衣,一派悠闲的坐在那儿品茶。

微抬头,一眼瞧见乌漆麻黑,从头罩到脚的乔蒙,他不由失笑,虚抬杯,“乔世子驾到,敏有失远迎,望请恕罪了。”

“小王爷,您快别开玩笑了,实在让我受不起。”乔蒙掀开帽兜露出脸儿,抱拳恭敬,“属下见过小王爷。”

“莫要多礼,快坐下吧。”楚敏含笑,摆手示意。

乔蒙也不客气,掀开衣袍,直接坐到楚敏对面儿,“小王爷,今儿我送过来的信,您看了吧?”

“嗯。”楚敏笑意微收,点了点头。

“您看慈安宫那边递回的消息,那位……”乔蒙犹豫着,“好像是有点问题啊!”

楚敏皱着眉,脸色微沉,没有说话。

乔蒙便接着道:“她跟韩载道要真是父女,会吵成那样?且,观她行事语风,着实不像个大家闺秀,从小规矩里养出来的,说是市井村妇,还真对的上……”

早先,姚千枝堵他门,跟他说那事的时候,他几乎当做天方夜谈来听,根本就没信,同意‘舍’出皎月,不过就是埋条线儿,可有可无的,到没成想,竟压回个大的,直接爆了!

“要是韩太后身份有假,韩家大逆之罪,小皇帝位置不稳,咱们王爷……”说不定就有登顶的机会了!乔蒙紧紧握着拳,激动的脸色通红。

楚敏坐在那儿,白玉般的脸庞神色不定,时明时暗,沉吟着,好半晌儿,他徐徐吐出口气,“按韩太后进宫有孕的时间算,小皇帝肯定是先帝子嗣!”

“是又如何?这天下指鹿为马的事多了。”乔蒙急声。

“宗室和朝臣都不会允许。”楚敏沉声,“就算韩家倒了,他们恐怕宁愿把持着小皇帝,辅佐幼主,都不会认我父王。”

玩闹好哄的小皇帝和实权强硬的亲王,但凡心里有点想法,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父王在燕京终归根基太浅,想要谋……”楚敏沉吟思索,“太难了,很容易被当了出头鸟儿。”一波打死!

“唉,祖父实在太过迂腐,王爷几番请贤,他竟无动于衷,还强硬着我们跟从,若不是父亲精明,投靠王爷麾下,恐怕我乔家依然颤兢兢走那铁丝钢索,生怕哪里吹来阵风,就万劫不复了。”乔蒙摇头长叹。

“乔阁老年岁大了,保守些是难免的,你和候爷做晚辈的,为他分忧亦是应当,那么大年纪了,糊涂就糊涂吧。”楚敏含笑安慰,目光深远。

乔蒙心头一跳,“世子,您的意思是?”

“宣平候已经承爵多年,是该站出来,让乔阁老好生歇歇了,劳累半辈的人,让他老人家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不是挺好的吗?”楚敏柔声。

“……您是想让祖父告老,让家父顶代他的位置吗?”恐怕不大容易吧?乔蒙呐呐。

楚敏就笑,“我知道难,不过,咱们不急,慢慢来嘛,反正韩太后那事,一时半会儿的恐怕还找不到证据,且得等着呢。”

“我埋那人手,就是个男宠儿……他的身份,想要拿到真凭实证,恐怕不太容易。”乔蒙额上细汗冒出,赶紧转移话题。

“无妨的,证据我会自安排人收集。”楚敏眸光微闪,语似安抚,“早在这事方出的时候,父王就已经着手调查,现已有了韩太后闺阁时,伺候在她院里的婆子的下落,慢慢找,证据肯定会有的。”

“哦?!王,王爷真是英明。”乔蒙忙不迭的赞,语调儿都有点结巴了,“那,那,要不,属下试探试探那姓姚的女将,消息是她给的……”

“你说姚总兵吗?”楚敏截话,挥手打断,垂眸思索着。

亭子里陷入沉静,乔蒙小心翼翼的瞧着他。

好半晌儿,楚敏开口,“这人,我不大看的透,手握重兵的武将,哪怕是北方远地,都要小心对待,打探打探是可以的,然而,能为则为,万不要交恶。”

他抬头看着乔蒙,仔细叮嘱,“我听闻,乔阁老对她是敬而远之,颇为冷淡,但,乔世子,我到希望你能施恩于她,卖个人情儿,日后好相处。”

也好拉拢!

武将嘛,精兵嘛,能收在麾下,多少都是不嫌的。

男女亦无所谓!

有能耐就行!

“施恩的话……”乔蒙皱眉琢磨,突然灵光一闪,“小王爷,这几日姚千枝正在为韩太后强留她而苦恼,仿佛有意速回泽州,要不,我在这事儿上……”做点手脚?

放她速速离开?

“这……到是可行。”楚敏微微垂眸,思索片刻,吩咐道:“你看着处理吧,莫要太过强求,露了痕迹。”

“是。”乔蒙赶紧应声。

两人细细商讨,直待诸事俱了。乔蒙才重新盖回斗篷,顺着角门,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此时,月已西移。

宣平候府一众人依然沉睡,对此全然无觉。

——

答应的事就得干,乔蒙还算个挺有行动力的人,几乎是转天功夫就开始暗自操作起来,不过,还未等他‘操作’明白,人情没卖出去呢,北方就出事了!!

加庸关、充州、泽州,三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几乎同时到来,皇宫门前‘行人回避’的高喊几乎响彻九霄。

加庸关告破!大将姜企阵亡!!

胡人大举压境,兵临晋江城外。

十五万胡兵,七万来晋将。

就算有城墙,怎么守?能守住吗?能守多久?胡人不会一马平川,直占北方,奔着燕京而来吧?

虽然离得很远,隔了好几个州,然而,南有黄升,北有胡人,这局面……燕京是被夹中间了呀?

胡人离的远,黄升离的可近,不过一州距离,朝廷方面本还准备着,若黄升打过来,他们就迁都幽州,加庸关一破……不敢迁了啊!

毕竟,往幽州一迁,离北边不就近了吗?

胡人——比黄升可怕多了!

朝臣们一派哗然,不拘韩太后还是韩载道,就连小皇帝都吓的够呛,这位听多了云止所言:胡人如何如何凶残,怎么剖腹取肠,吃肉喝血,心里实在是有阴影!

——都生病了!

得着八百里加急,当晚就起了高热。

加庸关破,姜企战死,胡人那边是可汗叱阿利亲自领兵,那位是出了名的用兵如神,朝臣们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急的满眼冒金星,都寻不到能应对他的将领。

大晋朝,北有姜企,南有君谭,都是威风赫赫,名镇四方。然而,如今姜企没了,君谭正跟黄升撕扯纠缠,一时半会调不回来……

朝臣们慌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左找右寻,起了飞智,最终,朝臣里不知哪位舍下了面子,把他们一直想用,但一直刻意‘遗忘’的姚千枝提拉了出来。

实在是,把堂堂公主和亲给反贼就已经够遗臭万年了,在让个女人顶前头打仗,护着他们这群大老爷们……

心里呕的直吐血,然而,到底还是性命更重要。内阁全票通过,急派泽州总兵姚千枝领兵御敌。

速速返归。

好在,他们没彻底不要脸,还分出燕京五千精兵,让她带着归程。

姚千枝:……

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是好!!

大几千里啊,她换马不换人,昼夜不停都得月余功夫,在带着五千精兵?日常吃喝拉撒,沿途后勤粮草,她怎么‘速速’?

速的起来吗?

就算长翅膀,她都带不动五千人啊!

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明面上,姚千枝到底没有拒绝,打仗嘛,多一个人都是好的,燕京派出这群精兵,是真的‘精’,一眼望过,那是人壮马肥,还全是重骑兵,马都披着甲……不要白不要,到嘴的肥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只要没噎死,肯定得咽下去!

霍锦城:主公,属下拜服,您真是舍命不舍财!

燕京遗留诸事速速处理一番,顺便把胡雪儿留下做联络暗人用,姚千枝收拾收拾行囊,进宫跟韩太后打了个招呼——这位在不敢留她——就准备要出发了。

然而,在行整人马,眼瞧离开前夕,这一日,刚刚跟宣平候府一众‘挥泪’告别,接过楚县主给乔氏的信,姚千枝返身刚迈出府门,跨上俊马想往军营方向奔着,那一旁,‘踏踏踏踏’跑过来匹俊马,‘嘶溜’声停在姚千枝面前。

马上人翻身而下,‘扑嗵’跪倒,“姚大人,小的是万圣长公主府传信官,长公主有令,请姚大人过府一叙。”

“长公主……有令?”姚千枝微怔,挑眉问,“不是云都尉吗?”

“并非都尉,实是长公主相邀。”传信官沉声。

“有什么事?”姚千枝很疑惑,实在是,进燕京这么久,长公主府长进长出,那位从未提出主动见她,怎么这会都要走了,又突然来这么一手?

弄的她有点猝不及防啊!

“小的实在不知,不过奉命前来。”传信官依然跪着,坚决道:“还请姚大人前往。”

“这……行,长公主有令,怎敢不从,那就走吧。”姚千枝摸了摸下巴,牵起马绳。

“是。”传信官赶紧起身,翻身上马,回头看姚千枝,“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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